“三河之地,几无可分,太昌初年,一丁可得田百亩,至今却不足半,民多怨之,而关中良田却无耕者,分三河剩余之民,耕关中无主之田,正是以苍生为念!”
司马子如哑口无言,户部尚书崔季舒又哭穷道: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正该休养生息的时候,迁徙、安顿无一不是花销。”
说罢,用手指着今儿早上用草木灰染成灰白色的双鬓,哭诉道:
“微臣才二十七岁年纪,就已经为财政拮据愁白了头发,还请陛下三思。”
元善见一望见崔季舒就来气,先前这人搬空了自己内库,后来盐利入洛阳,楞是一分都不肯给他,哪怕给他置办一身新衣裳也好啊,自己作为大魏天子,整日穿着件补丁衣服,这不只是丢的自己的体面,也是在丢齐王的脸呀。
可崔季舒却鼻孔朝天,对前来索要的宦官说什么‘国用方亟’朝廷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咧,天子就莫要来打这笔钱的主意了。
忍住心底对崔季舒的厌恶,元善见沉声道:
“如今国库得盐利,财政稍有改善,崔尚书何以有此言,今日纵有所出,待将来关陇振兴,所得千百倍于迁民损耗,崔尚书又何吝区区安迁之费。”
崔季舒还要再劝,元善见却打断道:
“崔尚书若再以国库空虚为由,朕今日便与你共往府库,亲自盘点!”
听得天子威胁,崔季舒赶紧闭上了嘴。
侍中封隆之出来打圆场道:
“兹事体大,陛下不妨先遣人征询齐王意见,再做决议。”
元善见闻言勃然大怒:
“事事请示齐王,在你等心中,难不成齐王才是大魏天子!而朕只是傀儡不成!”
先前出言劝谏的孙腾、司马子如、崔季舒、封隆之,以及还未来得及发言的李元忠、杨愔、崔暹一个个如遭雷击,赶忙叩首请罪,神色尽显惶恐:
“陛下!臣等只是为国事进言,绝无此心。”
你说为什么只是齐王一党在请罪?因为宗亲大臣们都在看戏,要是有人能在议事的明光殿里售卖瓜果点心,只怕会被抢购一空。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激烈辩论,把持朝政的齐王一党终究不能使天子回心转意,元善见亲自下诏,将于秋收以后,迁三河之民百万户振兴关陇。
这一诏书下发各地,并未立即激起民众的不满,毕竟三河地少人多是事实,近些年来,许多申请分配田亩的男丁、妇孺只能按照规定数量的半数获取,而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人均得地更是仅有二十亩。
民众的不满要等到迁徙名单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才会爆发。
其实高澄选择在这个年份迁徙民众也有说法,此时距离太昌元年,关东地区由乱入治,已经十年。
由乱入治往往伴随着生育浪潮的爆发,由于民众年满十五岁,即可申请授田,也就是说再过五至六年,就会新增大量成年丁口,等待授田,关东损耗的劳动力再那时将得到一定程度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