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昌仪被身畔的动静吵醒的时候,高澄已经起身下榻。
“郎君……”
李昌仪才开口,就听高澄歉意道:
“做了个噩梦,你继续睡吧,我出去透透气。”
正月的夜晚,冷风呼啸,彻骨的寒意让高澄清醒了许多。
看着跟出来的李昌仪那副畏寒模样,高澄无奈道:
“都说了让你再睡会,非要跟来。”
“郎君究竟梦见了什么?”
李昌仪却疑惑道。
高澄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对方的手回屋。
枕边人抱着他的胳膊再度入睡,高澄却睡意全无。
一场春梦,毫无征兆地转场成了噩梦,无论是万众一词的指责,还是年老后的报应,都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正月初二的清晨在高澄辗转反侧中迎来。
他少有的抛开了政务,专心陪伴妻女,连续两天休息后,正月初四,高澄才往中书省摄政。
太昌七年的高澄似乎有了大变化,这份变化元善见感触最深,那位昔日嚣张跋扈的少年权臣收敛了许多。
至少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个天子耳提面命。
但元善见却没有高兴太久,原因只有一个:
正月二十四,高皇后因身体不适唤了医官检查,却发现怀有身孕。
看着身旁神色怏怏的元善见,高皇后咬着唇,许久,她开口道:
“陛下,妾身会向医官讨一碗落子汤。”
元善见不知道高皇后究竟经过怎样的心理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
可其中蕴含的深情却能感受得到。
但他没有回绝,元善见才十五,还很年轻,贪恋着人间。
“这汤……朕来为你准备。”
被高澄强逼着学医的效果这时候体现了出来。
一名医官的尸首被送出了宫门,据称是与宫娥私通,被赐死。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洛阳宫城本就是四处透风的筛子。
高皇后堕胎的事情终究还是传进了高澄耳中。
他知道这两夫妇这么做的原由,无非是担心高皇后产子,高欢、高澄将废年岁渐长的元善见,改立尚在襁褓的外孙、外甥。
废帝能有什么好下场,元善见他爹元亶用一床棉被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产生这种担忧不足为奇,当年元子攸之所以急于诛杀尔朱荣,正是因为尔朱英娥临盆在即。
高氏在元修与元善见之中选择了元善见,图的不就是他年幼么,如今七年过去,年幼的小皇帝,也将满十五岁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