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强上
钟文许衣冠不整地坐在健身房地面上,心里却有了几分松快和愉悦,他理了理头发,也起身向着小浴室走去。
浴室里,钟文许拉开干湿分离的玻璃门,那人的身体在蒸气氤氲的空间里看不真切,却是能捕捉到最细的腰身,他抬脚走进淋浴间,整个人贴上祝云戈的后背,没消下去的火热性器在臀缝之间来回磨蹭,从后面把人揉进自己怀里、揉进骨血,从侧面舔舐着他的脖子,多久没吃到这一口,就有多用力去亲吻啃咬,好像下一秒不复存在。
钟文许伸手去探怀里人的卵蛋,那人明显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大手抓住了他半硬的性器,握在手里反复揉搓,嘴唇在他脖子后面游走,隔着水流点火,一枚枚带着咬力的吻惩罚性地搂在祝云戈身上,带着新鲜的红色烙印。
大概水流声吵闹的原因,钟文许似乎感觉祝云戈在他耳边痛快呻吟,手上的速度也不知不觉加快,怀里人的臀瓣跟着颤抖的身体屈向后方,无意识磨蹭钟文许裸露的性器,他体内的野兽逐渐苏醒,当祝云戈泄在他手里脱力靠在他怀里时,他躯体绷直,两条胳膊上肌肉力量迸发,把人翻了个面,一把抱起来放在脸盆台上坐下,抓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阵深吻,交颈之间,是融入骨血的占有和掠夺。
“不要在这里……呃……”
“可是我想,我真的好想……乖,让我做好不好?云戈”,钟文许赤红双眼哀求着,他心里盘算,如果还是被拒绝,那就在这里将他就地正法,强上了他。
“打电话让赵姨先回去……”
祝云戈不好意思了,但是这番纵容和妥协让钟文许感到极其熨帖。
他想要怎样都可以,钟文许一一照做,可真到了蓄势待发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了。
钟文许粗暴地将两根手指插入祝云戈后穴,蛮横地扩张搅和,带着欲念和惩罚,他就这么低着头弄他,也不抱他,也不亲他,对面的人等急了一般,哼哼起来,低声喘息:“够了……”
这是求欢让自己进来的意思?钟文许觉得稀奇,抬起一双明眸,透过水汽看他,他在祝云戈这里,永远是先低头的那个,忍不了一点儿,低头吻上他微张的双唇,抬起他一条腿,不顾他的抗拒,扶着阴茎直插到底。
剧烈的扩张感带来撕裂痛,祝云戈嘴里吐出一声“唔”,又被钟文许重新堵回嘴里,身下剧烈地抽插起来,他将人抱离台面,架着他双腿在腰上耸动,将肉筋更深地埋入自己老板体内,不够还是不够,还想要更深、更紧,只有在这种时刻,祝云戈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用性爱的方式打上自己的烙印。
食髓知味,禁欲小一年的钟文许像狼崽子第一次见到带血的鲜肉,将獠牙深深嵌入,撕扯、啃食、咀嚼,最后拆骨入腹,满足地舔舔嘴唇。
祝云戈被他顶在床上、浴室里、书房里、会客厅里弄了个透,这次没给任何反抗的机会,也忍住了对他心软,当他眼睛通红委屈地看向自己时,钟文许只是亲了亲他,用昂贵的真丝领带绑住他的上手,继续着自己的耕耘。恍惚间,他好像发现越是疼痛,对面的人越是像水一样柔软,那几个打在臀部和背部的巴掌,让房间的空气都沸腾起来,那个人过于兴奋眼眶盈满生理性的泪水,只能用小臂微微掩住,不让钟文许看见自己的表情。
多少年了,钟文许读懂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轻轻掀开他的小臂,粗粝的手指蹭过眼角,这个坚强又脆弱的人呐,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感情上却懵懂退缩,解决矛盾竟然用“约架”,几时才能学着看看自己的心?
钟文许在心里叹气,又疼惜地不得了。
深深爱着,就好像再也没有下一秒,事实上,钟文许确实不知道这次过后,两个人是不是又变回普通上下级关系,他们的进度条好像永远都被牵在祝云戈手里,任性地随意拉着线,他就是那个可怜的木偶,最绝望的是,提线的人并不知道他具备左右另一个人心绪的权利。
给祝云戈洗澡的时候,才瞅见他腰间被掐得一片青紫,膝盖下面也有几朵淤青,他有几分愧疚和难以言表的成就感,谁又知道,笔挺白衬衫下面,有被他疼爱时掐地青青紫紫的痕迹。
“饿了,弄点吃的”,祝云戈躺在钟文许怀里,因为疲累而声音柔软,听起来就像撒娇。
“好”,钟文许随便捞了一件t恤去厨房,从双开门冰箱里拿出赵姨下午准备好的菜品,开始准备晚餐。
两个人除了工作,最合拍的地方大概就是吃饭了,钟文许做的小炒,个个拿得出手,外人嫌少知晓,盛元管销售的副总裁,烧地一手好菜,当然也没人知道,他只给一个人洗手作羹汤。
三菜一汤上桌,祝云戈只夹了两筷子平时最喜欢的醋溜猪肝,就再也没伸过筷子,转而一直更更远的一盘素炒时蔬作斗争。
“怎么了?猪肝味道不好?我尝尝”,钟文许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今天调味刚刚好。
“没有,挺好吃。”
祝云戈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还是被钟文许瞧见了:“不舒服?”
“嗯,有一点。”
有了下午的相处,钟文许不再刻意跟他避嫌,手探上他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大概是低烧的温度,估计是下午洗澡凉着了,钟文许有些自责。
“不想吃就先上去歇着。”
祝云戈一只手撑着脸,有些呆地望着眼前的饭菜。
“要抱?”钟文许试探性地问。
“不用”,祝云戈说着转身就要往走上走,没走两步感觉身体一轻,被钟文许稳稳地抱起来,上楼送进了卧室。
祝云戈明明跟他一样是个大男人,他自己有个发烧感冒吃点药扛扛就过去了,看见他发烧难受,又是想着给他叫医生,又是要带着他去医院,像照顾个豌豆公主似的。
“要不要叫丁灼过来瞧瞧?”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钟文许关掉大灯,点亮了床头一侧的小灯,把水杯和药放在床头柜上,见祝云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蜷缩在床的一边,拍了拍叫他起来吃药,怕他难受,又给他塞了颗太宁。
祝云戈起身吃完药又躺下去把自己裹紧,钟文许看不得他难受的样子,拉了拉他的被子,自己钻了进去把他完完整整纳入自己的怀里,把自己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轻轻安抚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祝云戈刚刚睡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不着调地想起来,钟文许伸长手臂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祝云戈前妻的名字。
“谁?”祝云戈声音嗡嗡地问。
“阮景。”
“给我吧。”
祝云戈刚划开接听键,对面传来愤怒的声音。
“祝云戈,管管你的儿子!”女人异常生气。
“小景,怎么了?别生气,慢慢说。”
这么多年,他依然维持着对前妻亲昵的称呼,毕竟是他孩子的母亲,钟文许却有些忍不住地吃味,在他腰上摸了摸,大概是今天恃宠而骄了。
“祝庭趁我回国办事的事后,自己办了转学,转去东海岸的一所高中,说是要跟祝慈念一个学校。”
祝慈是祝云鹤和女作家孟喆的私生子,跟祝庭年纪相仿。祝慈以私生子的身份来到祝家,起初没有任何祝家小辈愿意搭理他,祝庭这个天生小活宝却主动向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伸出了友谊之手,自此,这幼小的友谊逐渐长大,绵延一生。
“他现在干什么?能不能让他听电话?”
“他出去打球了。”
“你消消气,我来跟他谈”,顺手挂了电话,把手缩进被子里。
钟文许从背后抱着他,这通电话他听地清清楚楚,开口道:“孩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没办法左右他一辈子。”
“可为什么偏偏是因为祝慈,不是因为教学质量更好?也不是因为那边体育竞争力更强?”祝云戈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失落,他这样的人仿佛永远无法理解,有的人的人生锚定在他人的人生之中,钟文许却理解这种选择。
“你没办法要求孩子跟你一样,背负着对家族的反抗努力上进,你很强大,强大到后代不需要以变强为人生目标,他们可以也应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选择。”
这次轮到祝云戈沉默了。
他的人生、学业、职业生涯、制药生意,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掌控、操纵达到自己的目标,而祝庭跟这些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祝云戈再怎么强大也不应该控制另一个人的人生,更何况是他的儿子。
两天以后,祝云戈跟祝庭通了电话,两人达成和解,转校可以,这次家长不做强干预,但是成绩不能落下,年底的大学申请必须上藤校。
这天上班时,祝云戈吩咐于青月去储物间把上次澳大利亚朋友送的两瓶赤霞珠梅洛递去给钟文许,表示感谢,于青月照做,从钟文许办公室离开地时候,还打趣他说你跟祝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还要靠送礼表示感谢,钟文许笑着打哈哈,道辛苦于主管跑一趟,有空再请她吃饭。
钟文许坐在办公桌前给祝云戈发去一条短信,这么客气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对面半晌后回过来,应该的。
他心里面弥漫一股无处遁形的酸涩,他很想说,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不是礼尚往来,不是商务礼仪,是可以承载小脾气,是扭捏撒娇,是无所顾忌情绪倾泻……这个人什么时候也能心疼心疼他,体谅体谅他的情绪。
这年春天,医疗行业的一场“清朗行动”轰轰烈烈展开,国家大力整顿医疗腐败。国家卫健委等10余个部门联合发布通知,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的不正之风,且倒查10年,参与部门为过去五年之最。据不完全统计,这次治理开展以来,已经有20余省、超过170位医院院长、书记被查,多位医院科室主任、药企高管落马。
钟文许看到以往相熟的院长书记纷纷落马,坐在办公室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没有一年多以前祝云戈大砍预算之举,让销售团队纷纷转战其他渠道,减少灰色往来,恐怕自己手下的班子此刻均如浮游一般,朝生暮死。但他依然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现在管理的销售团队过去多少坏账烂账尚未清算,多少利益输送在看不见的地方被留下证据,这都威胁着盛元的营收。
一楼之隔的总裁办公室里,祝云鹤正在大发雷霆。销售这条线是他手上最大的命脉和支柱,20多年来,养熟了捧高了无数三甲医院的院长、书记、科室主任,眼下一夜之间,大厦倾覆,随之而来的是祝云鹤在盛元的权力消散。
郭忆敲响钟文许办公室的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钟总,西南区域销售的刘总找。”
“让他进来吧。”
“好的,另外您让我约祝总时间谈调查的事情,青月姐说祝总整个白天都在外面开会,让您晚上去他家聊。”
“知道了,谢谢你小郭。”
毫不意外,西南销售部的刘总是来钟文许这里投诚的,且不说钟文许能量有多大,就算是被祝云鹤完全信任也未必能十足庇护,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一旦身陷囹圄极有可能自身难保,不如找个清清白白的钟文许。在正式上任盛元销售部负责人前,钟文许只是早年在容州刚出社会时干过两年销售,而后跟着祝云戈做的都是黑白分明的生意,在一个财务老板手底下干营生,哪里容得下半分猫腻,每一颗子儿怎么花、为什么花必须交代地明明白白。
刘总投诚的方式异常传统,上有小下有老一大家子等着他养活,他不能够出事情,这个时候绝口不提曾经送出去多少回扣,自己捞过多少油水。
钟文许沉默着听完他的絮叨,其实他左右都是无碍,如果刘总真的严重到会进去,他也无力捞他,如果侥幸逃过一劫,手下多一个精兵那最好了,最怕的是成为祝云鹤的替罪羊,最后他不得不跟这个大老板过招,那种情况会叫祝云戈加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钟文许点点头说知道了,让他先出去,自己梳理一下最近的状况,大家也都先稍安勿躁,政策和调查的走向本身具有不可预知性,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对于眼下的情况,钟文许依然掌握着些主动权。京城这边,自他走马上任以来,更倾向于和刚提拔起来的一波年轻医疗体系领头人打交道,这些人的仕途刚刚开始,没有人在最初就向火坑里跳,钟文许的这一套商务策略有效避免成为这场清算运动中的靶子。
这场反腐在整个京城医药圈掀起血雨腥风,晚上十点钟,祝峰把祝云帆、祝云鹤和祝云戈叫回老宅里议事。这场会议完全是临时通知的,他只能在回祝宅的路上给钟文许打电话,说临时被叫回去开会,今晚的碰面改到明晚吧,钟文许电话里说行,他知道了。
“云鹤,你记得我年初的时候提醒过你什么吗?这几年治理难度大,民众情绪激烈,拿着医疗行业开刀势在必行,”祝云帆坐在书房三人沙发的一端娓娓道来,多年政界摸爬滚打让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抬头定定地望向祝云鹤,不是责怪,不是愤怒,是蜻蜓点水般的质疑,却震慑力十足:“你听过我的话吗?”
“别再吵吵了!”祝峰一巴掌拍在红木大书桌上,“云鹤,你来说,打算怎么办?”
“销售部两个总经理被带走,一个华北负责人,一个华南负责人,是我们销量最大的两个地区,也是这次纠察的重灾区,已经让崔茜去打听情况了,尽量先把人弄回来,别让媒体走漏风声。”
在过去,盛元针对传统药品的售卖形式跟别家没什么差异,都是靠医药代表寻租换销路,而在祝云戈大力推行原研药和自研平台外包,盛元的传统药销售份额才慢慢减少,不再薄利药品中往死里卷,顺势也就减少了销售预算。
“呵!媒体走不走漏,要看政府的态度,就说你现在拿什么去跟调查部门谈判?”
祝云帆一针挑破重点,想要平息风波,盛元必须站出来表态。
“我明天会再去一趟卫生部,至少这次调查重点不是我们,舆论上风险不大,糟糕的是股价马上掉下来了,我已经让战略部整理说辞,下周董事会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嗯,云戈你怎么想?财务上经不经得起查?”
祝云戈心说,你们野蛮生长搞了二十多年,我这十多年光是在财务上给你们擦屁股,天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搞这些不讨好的事情,“财务没问题,倒查10年也干净。”
祝云戈低头看了看自己交握的双手,沉吟了片刻道:“我打算把原研药平台独立出来,成立一个新的品牌,在明年投入更多的预算和资源。”
“二弟,你这是干什么?本来营收就下滑了,你还要拿更多钱出去,明年财报怎么看?”
“不是要表态吗?这样的诚意够不够,明年我多投50个亿,拿地、建研发中心、培养专业班子。这一套我也不是没做过,10年前,盛元就靠收购高附加值的专利药和自研药品赚钱,这部分业务现在已经占到我们营收的快50%,而且还在增加。”
说白了,这些业务都是祝云戈干的,跟祝云鹤没什么关系,增加这部分业务的投入,无异于直接架空祝云鹤在盛元的实权。
祝峰坐在红木大桌背后不发一言,祝云戈的做法是对的,他却不开口表态说认同或者不认同,到底还是护着大儿子。
“爸,没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祝云帆宣布了会议的结束,祝峰摆着手让一群子女赶紧滚蛋。
“云戈,陪我出去抽根烟”,出了会客厅,祝云鹤叫住了祝云戈。
祝宅花园里,两颗烟芯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无声暗示着两人此刻的焦灼和角力。
“是不是你?”
“什么?”
“王建忠和刘正被带走,是不是你给的消息?”祝云鹤声音严厉了起来。
祝云戈不承认,也不否认,低低地笑了一声,“大哥,我没必要在自己人身上插刀。”
这个“自己人”说得非常玄妙,至少祝云戈下面的一行人都知道,在盛元内部,他从未把祝云鹤下面的人当成是自己人;但是在盛元之外,“自己人”又是另外一番含义了。
祝云戈在室外茶台的烟灰缸里捻了捻烟屁股,抬起头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穿过镜片直达祝云鹤的眼中:“反正焦舒告诉我,那场火灾,烧了我三千万的货,他们在监控里看到刘正的助理跟当晚的仓库的值班经理交涉过。”
刘正管华南区的销售,着火的仓库主要存放东北地区的货源,祝云鹤一时间怔住了。
“大哥,这些事我没说,不代表我一无所知,我可是干财务的,报表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做了不少事,可你要知道早些年,盛元靠着销售支撑起半壁江山”,言外之意守江山的人再怎么厉害,都不应该忤逆打江山的人。
祝云鹤开始打感情牌,倾诉公司早年间的不易,祝云戈并不想听这些,大哥这个人,人面兽心惯了,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知道了,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祝云戈转身离开,留下祝云鹤一人在寒风中伫立。
回到臻和苑已经是凌晨一点,祝云戈一边扯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点亮客厅里的氛围灯,倏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也正在回头看他。
“你怎么还在?”
“怎么才回来?”
两人近乎同一时间开口。
“这次事情比较麻烦,去老头家聊了聊”,祝云戈将羊绒大衣脱下扔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把自己完全陷入在钟文许的身旁的皮质沙发里,慢慢地解着衬衫上的纽扣。
钟文许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祝云戈解纽扣,那个人仿佛对他的目光浑然不知。
“找我什么事?也是调查的事情?”
钟文许长臂一捞,把祝云戈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钟文许力气大,一米八的男人在他臂弯里像个布娃娃。
“呃,你干嘛?!”祝云戈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搞,自己好歹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被这么抓着,臊得脸红,有几分不好意思。
钟文许把脸埋在祝云戈脖子里,低哑的声音销魂:“想你了,不行?找你非要有事?”
他打了很长时间腹稿,要怎么表达很长一段时间对他把自己派到销售部去挂帅、突然砍预算的怨念,又摊上着火、下面人不听话等一系列糟心事儿,可这最近反腐政策一出来,他遭遇的所有逆风局通通变成了顺风局,不知道是应该向祝云戈表达感谢,还是该说声对不起。
“……不用。”
每次跟他说句情话什么的,祝云戈像个宕机的电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呆呆的有点可爱,但是不解风情有时又很令人失望。
钟文许捏着祝云戈的下巴拉向自己,在那花瓣似的粉唇上烙下一个轻柔的吻,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让他完全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感受好几日未触的体温。
“晚上是不是又没吃饭?煮了海鲜粥,在砂锅里煨着。”
“嗯,今天太赶忙了,晚饭没来得及吃。”
正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找粥喝。
钟文许打横抱着他来到餐桌前,用脚把椅子勾了出来,把人安安稳稳地安置在椅子上,转身去厨房盛粥。
钟文许端上来一小碗粥和一盘小青菜放在祝云戈面前,他拿起小瓷勺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脸上还有刚刚闹出来的一抹红晕,早上抓过的头发这会儿散乱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疲倦又娇艳欲滴的好看,钟文许咽了咽口水,迅速反思了一下为什么会想到用“娇艳”去形容祝云戈……
“抱多少次了,还脸红啊?”
祝云戈小的时候,秦妈按照培养书香门第小姐的礼仪培养祝云戈日常习惯,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捏着小小的一瓷勺舀粥送入嘴里,细细咀嚼再慢慢咽下去,开口道:“我脸红,你就不抱了么?”
钟文许在这话里话外听出几分嗔怪的意味,低声笑了笑,“祝总啊祝总”,幸好站在你身边的是我,别人可没这福分瞧到你这模样。
钟文许手里不停,给他剥着粥里煮出来的海白虾,去掉虾壳蘸了蘸料汁塞进祝云戈嘴巴里,这动作太平常了,平常到会以为他们的日常就是这样,可谁也不知道,
“困了,不想动”,祝云吃饱喝足靠在椅背上歇息。
“那还抱不抱?”钟文许抬起眼皮看他,眼中含笑。
“腰不想要了?”祝云戈开了个玩笑,拿着衣服回卧室去洗澡了,钟文许把残羹冷炙归置去一层客房快速洗了个澡,趿拉着拖鞋往祝云戈的主卧走去。
祝云戈刚洗完,正用浴巾擦头发,钟文许顺手接过浴巾替他擦头发,半干的时候,顺手给他摁了摁头,“舒服么?”
“舒服,要睡着了。”
“睡吧”,钟文许亲了亲他发顶的旋儿,而后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完完全全地包住,鼻尖在他颈间轻轻地蹭着。
次日清晨,祝云戈在他怀里动了动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他也跟着醒来,乘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冬日晨光,钟文许目光描摹着祝云戈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微微起伏的眉骨,闭着眼睛才发现原来睫毛这么密集这么长,祝庭是遗传了他长了一双顶漂亮的眼眸。
也难怪祝峰更偏爱祝云鹤,祝云戈跟祝家人长得都不像,祝家人国字脸、浓眉,他却面庞瘦削立体,眼眉精致,漂亮中带着一丝邪气,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秋波荡漾,平日里被金丝眼镜遮挡地结结实实,床上闹腾时,这瑰丽冶艳被钟文许瞧了个明白,大抵是传自他母亲的容貌。
看着看着,把怀里熟睡的人看醒了。
“你欠我一个道歉。”
祝云戈闭着眼睛轻喃,睡意还未消散,带着浓浓的鼻音,话语也变得不是那么有分量。
“嗯?你猜到我昨天来想跟你说什么?”
“嗯,知道。”
“云戈,抱歉,”钟文许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亲了亲额头,声音轻轻,“你让我去管销售部的时候,我以为我被流放了。”
钟文许苦笑了两声,仿佛在回忆去年一整年的荆棘岁月,刀尖舔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他从砒霜里捞起来一把扔进蜜糖罐子里,有些恍惚,也有些感慨。
“我干了不少糊涂事,让你难过了。”
祝云戈依然闭着眼睛,钟文许能清楚透过白皙的眼皮皮肤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转瞬眼皮有些微微泛红,他用拇指轻轻摩擦着。
“我有我的安排,集团情况很复杂。你要有更好的发展,不能一直在我下面做副手,让你去销售部,是一个预备役机会,为了以后更好地重用你。人言可畏,我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我们都置身于此。”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耐心地解释想法,可能真是昨晚上把他伺候舒服,话到嘴边什么都不吝啬地说。
“这次‘清朗行动’,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
祝云戈一直闭着眼睛,钟文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此刻他有些心疼这个孤独下棋的男人,盛元的未来就是他手中的一盘棋,祝家留给他的是什么?一个不理朝政的先帝,一个盛年已过的昏君,只剩他一个名不顺言不正的亲王,日日为了盛元的发展操碎了心,先他人所想,布万全之局。要说他争家产,实际上落到他口袋里的又能有多少?无非是争一口气。
人的想法有时候会很奇怪,祝云戈最初只是不想活在祝家的羽翼下,抱着对父兄的怨怼把盛元做大做强,到了现如今,打败谁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在这条险远的道路上,他做出的成就早就把父兄远远甩在身后,剩下的努力,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人生归于何处终究只与自己有关。
在钟文许沉思的时候,祝云戈笑了,一个得意的笑,他做的这些事情,一箭三雕。
他笑得勾人,钟文许心里却堵得难受,手掌隔着祝云戈的睡衣轻轻抵着他心脏的位置,“这里,疼吗?”他是问他之前以为自己被抛弃,找严思敏的事情。
祝云戈缓缓睁开双眼,眼白的部分通红,眼睑低垂,“疼”。
他说疼,钟文许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只能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这个浑身利甲又心思玲珑的男人,让他心疼,让他没法放手,他怕一放手,他又穿回盔甲,独自走回战场。
他常常在想,即便没有自己,祝云戈的一生也会如此去过,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业领袖;那自己呢?如果没有祝云戈,自己大概会在容州当一个区域销售经理,下了班去接孩子放学老婆下班。这平行世界的人生他想都不敢想——他甚至毫不愿意构建一个没有祝云戈的世界,他担心他,放不下他,他打起架来不怕疼的样子,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样子,他生气起来不说话的样子,他被伺候爽了眼角发红的样子,没有这些,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段时间后,医疗反腐处理了一批人,也包括盛元祝云鹤手下的老兵刘正,自此,祝云鹤正式跟祝云戈殊途,祝云鹤手下的销售部在经历过这一波反腐血洗之后,他手中的实权下属进去的进去,辞职的辞职,退休的退休,权力几乎被架空,已经五十出头的他顺势当了个甩手掌柜。未来销售部具体谁来接管、战略如何,现在变成了祝云戈的心病。
钟文许看着在书房忙到快一点还不休息的祝云戈,心疼地不得了,明明过去祝云戈也是这个作息节奏,现在钟文许硬是看不得他受一点儿苦,主动敲门进书房,坐在黑胡桃木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还在回邮件的祝云戈。
“什么事?”祝云戈一贯单刀直入。
“销售部的事情你别发愁。”
“嗯?”
祝云戈一脸困惑,这个男人太习惯有事说事的处事风格,对突如其来的情绪价值,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先带着销售部,等我们一起找到合适的人,把我调回创新业务可以吗?”
他在跟祝云戈谈条件,祝云戈靠在椅背上淡淡笑了,“前一个条件没问题,后一个,我需要想想。”
“你有别的打算?”钟文许听出祝云戈的弦外之音。
“对,是时候洗牌了。”
太晚了,钟文许已经懒得去细想祝云戈具体要怎么洗牌,此刻他只想把他抓着上床去睡觉。
“行了,明天再想吧,去休息。”
“好”,祝云戈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瘫在转椅上不想动。
钟文许一步上前弯腰将人抱起来,“走咯,回房睡觉!”
“喂,你别闹,放我下来”,清醒时候的祝云戈到底是抗拒这样被抱起来,毫无安全感。
“云戈,我发现有的时候,不给你用强的、不把你多刺激刺激,你就跟个木鱼脑袋似的。”
这天赵姨不住家,大宅子里只有他们俩人,钟文许抱着祝云戈在二楼的廊道里小步跑起来,祝云戈为了稳住自己身体不滑下来,不得不双手环住钟文许的脖子,钟文许趁人之危堵住他在嘴巴,仔仔细细亲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却很柔软。
钟文许掀开祝云戈藏蓝色的浴袍,从上至下结结实实亲了个遍,直到他颤抖到不能自己。
“要吗?”钟文许伏在祝云戈耳边,声音里是浓郁的欲念。
祝云戈眼神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眼中隔着一层水雾,眼尾自然上挑,睨着钟文许,钟文许顿时丢盔弃甲。
“要就说出来”,他手指在祝云戈胸口游走,抚摸着胸前鼓起的胸肌。
“说不要,你就不来了么?”祝云戈眼中的模糊去了几分,露出狐狸一般得意的精光。
“嗯,你说不要就不来。”
两个人僵持不下。
“你下去,我要睡了。”
“别啊”,钟文许捞起祝云戈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被刚刚说过的话狠狠打了脸,照着祝云戈白皙的脖颈就啃了下去。
钟文许没忍住,嘴唇贴上了祝云戈的,祝云戈双手推拒他,语意不详地说还没洗澡,钟文许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些,撬开牙齿就往里钻,用舌尖搅乱了祝云戈鼻息,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钟文许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轻揉他的乳点,滑进被子里将小小的点纳入口腔,舌尖在尖端打转,抵住他腿部的祝云戈的裆明显见顶,钟文许在他胸膛上狠狠吸了一口气,把他周身的气息深深刻在脑海里。
祝云戈被吮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嵌入钟文许的肩膀里,一下又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哗啦冲向下体,他一个用力将钟文许从怀里推开,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低头附在他耳边,伸出小舌舔了两口钟文许的耳廓,低声唤了一声“文许”。
钟文许霎时间溃堤,两只手掐住他的腰,将他白色内裤扯下来,手指在他臀缝处逡巡,缓缓揉按那个隐秘的地方,身上的人不耐烦极了,没扩张两下便蛮横地坐了下来,把钟文许吓得一身冷汗,呆在那里不敢动,生怕一动将身上的人撕裂。
祝云戈默不作声地抓了抓他的背,他亲亲他的脖子,揽着他的背小幅度地动起来,身上的人明显不满意被操弄的强度,于是挺身自己上上下下,直到完全适应那器件的粗度和长度,发了狠似的贯穿自己。
——好一个骑乘,把钟文许弄得心惊胆战,干巴巴地杵在他体内,抱着干了好久,才找回做爱的自如和快感,看着怀里的祝总沉醉在欲海中,低吟着搂着他的脖子红了眼角。
祝云戈是很能隐忍的一个人,从来不喊疼,也不怎么叫,起初钟文许摸不准他的感受,后来时间长了学会从他细微的表情读出他当下的身体感受,所以每一次做爱都能尽兴,双方是绝佳床伴。钟文许唯一不满意的是,当他动作着在他耳边说“云戈我爱你”时,这人没什么反应,真是有点扫兴,难道是男人过了四十不吃这一套?
结束以后,祝云戈吵着要烟,钟文许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喂到他唇边,尝个味,又把烟收走摁灭。
这天即将下班时,钟文许收到仇新勇院长的电话,说有时间出来聚聚。仇新勇是钟文许之前做药的时候认识的三甲医院管技术的副院长,算是他和祝云戈的共同行业朋友。仇院长在这次医疗反腐中被查,最后开除了公职也交了罚款,仕途完蛋。这仇院长本身是个有追求有抱负的技术官僚,只可惜一条腿上错了道,误了终身。祝云戈身居盛元二号位,大老板不好找,钟文许这个小领导是个实心眼子的实在人,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咖啡厅里,跟钟文许面对面坐下,他满脸愁容。
“仇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