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微惊,他想起了马伟,那个在这场战役之中,连第一仗都没有熬过来的倒霉鬼。
“那些人,都死了吗?”
“有的死了,有的人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萧诚淡淡地道:“至少死了,还有一个为国尽忠而死的好名声,而逃兵这个名声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翻身之日,而且还会连带着让家族受到影响。”
“已经有五个这样的家伙被他们的家族逐出家门了。”杨万富在一边补充道。
“这些人会被处死吗?”
“本来是判了死刑的,不过这不是大胜了吗?官家大发慈悲,大赦天下,所以这些人又侥幸活了下来,不过刺字发配军前效力,那是跑不了的!”
张任心中又是一惊,这只怕不是官家大发慈悲,这是首辅拿这些人做另一种人样子吧!
自己是好的那种!
他们是坏的那种!
当真还是鲜活的对比啊!
:全家都要当榜样
说是坐了下来,其实只有三分之一的屁股沾在椅子上。
作得诗赋,杀得贼酋的张任,在萧诚面前,仍然感到紧张。
不管萧诚显得有多么的和气、平易近人。
在江南很多人的嘴里,萧诚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一个挟天子自重跋扈嚣张的权臣;
在那些从西南走出来的老兵嘴里,萧诚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一个带领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领袖,在这些老兵嘴里,张任就没有听过有官家什么事。
而在那些最底层的农夫、工匠们心中,萧诚是一个英明的首辅,带给他们相对稳定的生活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望。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待这个人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而张任,恰恰是横跨了这几个族群的一个人。
其实到了现在,张任倒是无法说清楚对眼前这个人到底应当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了。
“你父亲在云南做得不错,带领大家垦荒屯田,一年下来,开垦荒地三万亩。”萧诚微笑着道:“今年的收成相当不错,在当地,你父亲很有威望。你大哥原本准备今年来江宁参加进士试的,但因为要帮着你父亲处理一些公务,又还兼着当地的一所学堂的先生,竟是不及抽身。这一耽搁,可就要三年后了。”
“家父是大宋臣子,自当竭尽所能忠于职守,大哥仁孝,为免父亲劳累过度,为父分忧也是理所应当!”张任小心地道。
“好一个理所应当!”萧诚赞道:“如果这天下臣民,都能这样理所应当,都能竭尽所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那所愁我大宋不兴,何愁辽夷来灭,何愁天下不能一统呢?可是啊,难就难在这个理所应当啊!”
张任不敢回应了,他觉得这不是他能搭嘴的话题。
“当然,我们不能让忠心的实心办事的臣子吃亏。”萧诚接着道:“所以呢,朝廷决定给你兄长一个同进士的出身,先帮着你父亲处理当地政务,等到一切理顺了,他呢想来也对如何做一个一县之令有了自己的感悟,那到时候便再作安排。像你父亲这样任劳任怨又政绩显著的官员,升迁,那是迟早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要拿自己做人样子,这是要拿自己一家子作人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