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贺云铮抿紧嘴唇脸颊发热,可他心中亦有几分沉闷,想着本也不是他非上赶着表现的呀。
可他没有多言,果断将写了两行字的纸单独抽出来,揉作一团放到旁边,重新在新纸上书写。
这次虽然手腕还是有些不稳,但有他刻意发力约束,倒显得好上不少,只是字迹仍如幼童。
洛嘉默不作声收回视线,重新夹菜。
挑挑拣拣,吃了口糖醋虾仁稍觉满意,随即多尝了几筷子。
原本饿过头了没察觉,进过食身体才好似醒悟,立刻在癸水之外又回馈她一阵剧痛,宛若一道带刺的鞭子抽中躯干,惩罚她如此怠慢自己。
洛嘉短暂地颤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咬住筷头,连一根头发丝都未被呼吸打乱。
只是脸色又白几分。
没等她缓过神,近在咫尺的贺云铮突然从桌案前起身!
动作之大,又晃得软毫掉落,沾黑纸张一角。
那张纸上已经勉强写五行字了!
洛嘉怒火心头起,猛将筷子拍在桌案上:“贺云铮!”
帘幕外面的小丫鬟们顿时哆嗦着跪了一地!
纵使自赏春宴之后,大家隐约觉得,郡主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也会护着她们下人——
可郡主发怒了到底还是这般吓人!
最初的印象在心里刻得最深,一点点动静都容易改变好不容易扭转的风向。
贺云铮面容绷得紧紧,闻言一顿,随即短促道:“郡主您先等等。”
他叫她等等?
洛嘉难得怔住,情绪冲击心海,连痛都顾不上了。
随即便听到贺云铮跑到主屋,低声让小丫鬟们别跪了,倒杯热水,还有灌个汤婆子来,等等。
静默片刻,想是见她这边没出声制止,外头竟跟着贺云铮的吩咐闹腾起来。
洛嘉怔然,终于反应,贺云铮应是发现自己刚才疼得受不了了。
……自从芝棋去了,她没有再提拔大丫鬟来身边,刘叔是男子,又管着整个别院,力有不逮,哪怕吩咐了小丫鬟们仔细着她,这些琐碎小事便很少会有人留意——
也是,她都不叫人看出疼了累了,小丫鬟们哪敢擅作主张来伺候她?
她名声那么差,克父克母克郡马丫鬟,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跟着出意外,谁不怕呢?
她眼神逐渐放缓,平稳的肩头微不可察地垂落。
过了会儿,贺云铮垂着头进来,手里拎着个不大不小的汤婆子,外头用锦布包好,恰好适合塞进怀中,另一只手则端了杯热水,轻轻放在她手边。
贺云铮双手捧上径直的汤婆子,认罚似的跪下来,声音却不似认错:“郡主,您用这个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