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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想你的时候梦都是甜的

 

“爱你……”卫青杨的声音被顶地支离破碎。

“谁爱我?”

“我,我爱你……我爱你……”

“嗯,乖,”步越满意地笑了笑,“我也爱你。”

——……

天很蓝,不远处有小孩在广场上放风筝,大爷大妈们在遮阳的长亭下吹拉弹唱,好生热闹。

卫青杨坐在花坛上发呆。

算不上发呆,他只是有点累了,想坐下来歇歇,但是思维突然变得迟钝呆滞了。

合并的大腿上还放着一个小蛋糕。

这是他上午在家里刚做的,他想给步越送去,只是路走到一半,他就必须得停下来了。

有小孩跑着过来嬉笑打闹,无意间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卫青杨看着腿上的蛋糕有逐渐下滑的趋势,但是他没有动。

蛋糕‘啪’地掉落在地,几个小孩慌乱地停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卫青杨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眨眼,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强制关机一样,动不了。

看着蛋糕下滑,动不了。

看着面前的小孩,笑不起来。

周围有大人立马跑过来,轻扯了扯小孩的耳朵,“一下没注意就又给我捣乱!”

“还不快给哥哥道歉!”

小孩低垂着头,两手勾了勾指头,“哥哥对不起。”

卫青杨想说‘没关系’,但是他在此刻竟然发现自己好像张不了嘴。

大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立马拉着小孩走了。

卫青杨看着自己控制不了轻颤的手,努力握拳又张开,张开的手指却异常僵直,他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手抖的频率越来越快,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也越来越焦急。

停不下来。

抬起手狠狠地甩出去,手仍然没有停止发抖。

手心开始冒着冷汗,卫青杨感觉一阵阵心悸,头晕眼花,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能是把手狠狠地砸向了花坛瓷砖上吧,一阵钝痛剧烈袭来。

尖锐的瓷砖边缘划破了他的掌侧,犹如倒刺般撕拉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缓缓流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地上的蛋糕都化了,他才慢慢弯腰,轻轻地捡起来。

“吃不了了啊。”

卫青杨看着稀碎的蛋糕,心里微微叹气。

步越感觉自己仿佛神经衰弱了一般,心里老是不安。

卫青杨说来给他送小蛋糕的怎么这么久了人还没来?

会议一结束,他就立马冲下了楼,在楼下就看见姗姗来迟的人。

看见来人他并没有缓下一口气,第一时间就拉着人转了一圈,然后又抬起他的双臂检查。

最后发现他手掌侧边的一条口子,血渍已经干掉了。

步越感觉自己的喉咙瞬间都紧了,“怎么弄的?痛不痛?”

卫青杨任他动作,缓慢地握住他的手,“不小心,不碍事。”

步越去找医用消毒水给他清理,之后又拿干净的纱布给他轻轻地缠上。

“蛋糕掉地上了。”卫青杨小声说。

“没事。”步越捏了捏他的指头。

卫青杨抬眼和他对视上,步越的下颌绷得很紧,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紧张之意。

“我没事。”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没事?

“我陪你回去休息吧。”步越说。

卫青杨摇了摇头,“我还想去书城逛逛。”

“我陪你去。”步越立马说。

卫青杨笑了一下,“你忙你的工作啊。”

“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步越欲言又止。

卫青杨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步越,日子还那么长,你可怎么办啊?你爱上了一个病人。”

步越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越来越紧,立马反驳道,“胡说八道什么,别多想。”

“只是我爱的人病了。”

卫青杨站起身,“我过会儿来接你。”

“我想去吃寿司。”

步越跟着起身,想说的话再看见卫青杨的眼神后又憋了回去。

他知道卫青杨不想让别人把他当成一个病患来看。

“我想吃寿司。”卫青杨又说了一遍。

步越点点头,“好,等我下班就带你去吃寿司。”

都说爱能治愈一切,可没人能爱一个疯子。

卫青杨微微扬起唇角,也许步越能。

步越能,可是他不能啊。

步越得多累啊。

饭要哄着喂。

觉要陪着睡。

流泪,焦虑,失眠,呆滞,忘记,急躁,不安,易怒,偏执。

害怕被嫌弃,害怕被抛弃,害怕添麻烦。

偶尔还会可笑地想一想自己是在装病。

后来才发觉自己其实是在步越面前装病好了。

病好了。

病好不了……

想要摆脱,摆脱步越,摆脱生命,摆脱一切。

医院不知道来过多少次。

步越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他,就是不跟他说话,躲避他的对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刚从睡梦中醒来,步越拿过替他接了。

看见备注的时候眉头皱得很紧。

接听的语气也很不好。

“……”

“青杨啊,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隔着听筒都能听见那边焦急的声音。

步越压下心里的烦躁,然后回复道,“没什么事。”

“诶……你哪位?”蒋淮之顿了顿。

“我哪位?我踏马他正牌家属!”压了两周多的火气终于冲着听筒的那位撒了出来,步越感觉胸中的一团浊气都渐渐散开了。

对方静默了两秒,接着另外一道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瞬间炸起,“你踏马谁啊?吼什么吼!”

操!

这又是谁?

步越朝床上的人狠狠地看了一眼,恰逢卫青杨也抬眼看他。

看样子应该是不认识。

步越立马收回视线,忙着和电话里说,“你什么事?”

“你又跟着瞎吼什么?”电话那头好像和旁人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过了两秒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哦,你应该是步总吧?我是青杨的朋友蒋淮之,我半夜收到他的一封信……他人没事吧?”

好啊,这次还给别人写上信了?

步越眼神晦暗不明,盯着病床上躲避视线的人,阴阳怪气道,“劳您费心,没什么大事,他在家和我s晴天娃娃玩呢。”

对方沉默了上十秒,再次开口,“人现在没事吧?”

“没事了。”

“那方便我来看看他吗?”

步越沉默了,盯着卫青杨的脸看了看。

卫青杨犹豫着似乎有话要说。

过了两秒他才缓缓开口,“行。”

蒋淮之来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步越怀疑可能他打电话的时候人就已经到了这边。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病房门口。

步越的视线先扫到蒋淮之的脸上,后面才朝他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刺头。

心里已经先入为主的下了一个定义。

四目相对,双方眼神莫名都不和谐。

蒋淮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立马提着水果篮朝卫青杨走去,“青杨啊。”

“淮之,你怎么来了?”

“你要吓死我啊?”蒋淮之在病床前坐下,一眼就看见他脖子上的一圈痕迹,触目惊心,“好端端的你……你说你干嘛呢?”

卫青杨眨了眨眼,“抱歉,让你破费了。”

“讲这些?”蒋淮之笑了笑。

然后一回头冲身后的两人说,“方便留个空间不?”

后面两人一脸怨气,没一个愿意的。

直到卫青杨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想和他聊聊,可以吗?”

步越冷着脸出去了。

楚丛靠着墙抱着胸暗自发笑。

蒋淮之催促了一遍,“你还呆着干嘛啊?”

楚丛‘啊’了一声。

“出去给我把门带上。”蒋淮之说完就转回了头。

房间只剩下两人。

蒋淮之凑近他的脖子看了一眼,“真s晴天娃娃呢?”

“别调侃我了。”卫青杨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明明上回见面还说什么来着?又不是死了怎么会不见面?”

“结果就给我来这么一出?那封遗言真是要把我吓死。”

卫青杨无意识地抠了抠被子,“抱歉。”

“别想这个了。”蒋淮之叹了口气,“人生短短三万天,能过就过啊。”

卫青杨盯着他看,忽而笑了笑。

“笑什么?”

“你和你的小外甥好了?”

蒋淮之的耳朵微微一红,装傻地‘啊’了一声。

“跟我还瞒着啊?”卫青杨笑。

“啊……嗯……这这……”

“行了行了,”卫青杨冲他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是,”蒋淮之也跟着笑了,“就是承认吧,显得特那啥……违背公序良俗,道德败坏。”

两人一对视,都笑了。

蒋淮之和楚丛没在这里待多久就走了,他一走,房间又变得那么压抑。

卫青杨屡次想开口说话,又怕步越不爱搭理他只好默默闭嘴,只是视线在他身上不停地逡巡逗留。

“想说什么?”步越斜眼看了他一下。

卫青杨抿紧嘴,摇摇头。

“行,跟我就没话说,冲别人就笑得花枝乱颤。”

他冲谁笑了?

卫青杨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应该说的是蒋淮之。

“对人笑不是基本的礼貌嘛。”卫青杨小声地辩驳了一句。

“行,还护上了?”步越虚伪地鼓了鼓掌。

卫青杨主动伸手去摸步越的手。

“又干什么?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了。”步越嘴上不悦地说着手却没有躲开。

“我好闷。”卫青杨说了一句。

“哪里闷?胸闷?”步越迅速起身凑近他,抬手越过他的头准备按铃,“我给你喊医生。”

铃还没按下去,卫青杨的胳膊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勾着人往下压,嘴唇似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然后分开。

步越瞬间屏住呼吸。

又来这招!

“你好久没亲我了。”卫青杨抱怨道。

步越两手撑在床前,冷眼看着他继续演。

“你不是要死吗?我不亲死人。”

“……。”

卫青杨嘴上着急立马说道,“那你之前还警告我说奸尸呢。”

操!

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是会冷笑出声。

步越双目紧盯着面前的人,“你对这些屁话倒是记得清楚。”

“那怎么不记得我叫你别死?或者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带着我一起走?”

卫青杨的睫毛轻颤,过了两秒才说,“你原谅原谅我吧,我是个病人。”

“所以呢?”

“我偶尔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你觉得厌烦了……”卫青杨突然收回手,眼珠子迟缓地乱转了一圈,“那你就别管我了吧。”

吻在顷刻间盖了下来,且来势汹汹。

步越恨不得把人拆解吞吃入腹。

这人还真是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狠啊。

卫青杨被吻得面色潮红,半天喘不过来气,明明推着步越的胸又像是在欲拒还迎。

步越抓住他的两手,语气严肃道,“卫青杨,我改变主意了。”

卫青杨微微一愣,继而一想,果然……

“你就死吧,我也不阻扰了,反正我能救就救,救不了就算了。”

“生死由命,你先安稳地走,我后面处理完一切再下来陪你也不迟。”

“你在奈何桥上等等我。”

卫青杨这回是彻底地愣住了。

“怎么样?满意了吗?”步越冲他挑了挑眉。

卫青杨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你真的能,抓住我的每一次吗?”

“这可不敢保证,”步越叹了口气,“但我一定会拼命的伸手救你。”

“阿越。”

“干嘛?爱上我了?我知道。”

“谢谢你。”

步越顿了顿,俯身去凑他的唇。

n年后。

卫青杨的身体状态依旧是时好时坏。

坏的厉害的时候眼前的重影就越来越多,甚至对面前的人脸出现短暂性的记忆缺失一样。

他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有点不认识。

步越握紧他的手,“怎么了?”

“我们得喊上阿越啊,不然他会生气的。”

步越的心口一痛,努力地把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我们回家看爷爷奶奶,我跟他说过了。”

“说过了吗?”卫青杨问,又重复了一遍,“他会生气的。”

步越看着卫青杨的面孔,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于是放缓语气轻声继续说,“不会生气的,生气也不影响他爱你啊。”

过了一分钟。

卫青杨的脸上挂起了明晃晃的笑,“嗯,我也爱他。”

步越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无助和酸楚在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腔和眼眶。

没什么比自己站在爱人面前却亲眼看着他忘掉自己更难过。

但他什么都没多说,牵着卫青杨的手走下了台阶。

最后一步台阶下完。

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但我肯定最最最最最爱你。”

紧接着侧脸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步越错愕地偏头。

“你看起来好难过。”卫青杨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眉骨。

“你的眼睛在悄悄地流泪。”

步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但是并没有泪水。

卫青杨一把抱住他。

“别难过,忘记也不影响我爱你。”

“你是真实存在的阿越。”

“我会努力记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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