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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我很想你。”

 

步越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但一个活人很难阻止一个想死的人的心。

步越不会放手,卫青杨只能自己动手。

跳过楼,投过河,在街上故意往车上撞,房间里拿刀自残,浴室里放水自杀……

步越一次又一次地把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即便心中再怎么愤怒,也没对卫青杨动过一次手说过一次重话。

“你不就是担心毁了我吗?那我跟你一起死行了吧。”

“你可以试试,你前脚刚走我后脚立马就跟上!”

“你别想独死!卫青杨,我他妈告诉你!”

“你死都得带着我!”

卫青杨不听不答不应。

但他确实后来没再做过这些事了,只是仍旧一直回避着步越。

饭不吃就被人哄着喂,水不喝又被人灌着渡,不说话旁边的人每天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胜其烦。

每天,没有哪一天不是这样的。

为了照顾卫青杨,步越甚至把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交给手下去打理了,所有会议都是线上开展。每天半夜卫青杨睡了他还得加班处理工作,他不能让自己的员工也因为自己的时间而跟着加班。

卫青杨只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养了两个多月的猫头鹰蝶在一个阳光高照的午后突然死了。

卫青杨都忘记了伤心两个字怎么写,只是沉默着,还专门用一个花盆把它悄悄埋葬。

“也许吧,你可以遇见无限的春天了。”

步越有时候必须得回公司,他就只能加大人手来监视着卫青杨。房间里的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他收走了,手机连着各处的监控,他能时刻地注意着卫青杨的动向。

工作一处理完毕他就立刻赶了回去,一开门就看见卫青杨正站在门口。

“怎么站门口?”

步越看着他以为他想出去,于是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行李,“是不是在房间里憋太久了想出去逛逛?”

“我现在就陪你去。”

卫青杨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胸腔一阵钝痛。

步越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话没反应,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于是他直接把行李箱扔进门,牵起卫青杨的手就要往外走。

结果没想到被他突然拉住,卫青杨主动地开口道,“不想出去。”

步越一回头,卫青杨慢慢地靠前两步,小声地开口,“我在等你。”

“什么?”步越问出声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可能根本没开口,只是心里的一句疑问。

刚刚那句应该是说出口了,步越想,因为卫青杨回复他了。

“我说我不想出去,”卫青杨说,“我站在门口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步越不是不愿意相信卫青杨的示好,只是这个时间点突然的示好总让他感到不安。

步越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等很久了吧?”

卫青杨摇摇头,“没有很久。”

步越把人按过来紧紧地抱住,鼻尖在他头发上深深地嗅了嗅。

“我很想你。”步越说。

卫青杨垂下眼睫没说话。

上次步越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卫青杨又是怎么说的?

他记得两人好像都是发的短信。

「我很想你。」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卫青杨只是稍微这么一回想,都会替步越感到一阵心痛。他当时怎么能这么发呢?步越的心不是心吗?步越难道不是被血肉造的吗?

卫青杨主动把头埋进到步越的肩窝处,两手拽紧他的衣服,良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步越不知道这股不安从何而来,可能越是平静的湖面就越是波涛汹涌,卫青杨的状态好像变好了一样,或者说好像又和原来的变化不大。

不会寻死觅活了,偶尔还是会对着空气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自己主动往步越怀里钻了,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干什么都会和步越说了,看起来好像两人都在往一个很好的方向走,但是不是的,步越心理清楚,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他心里的不安确有原因,但……

步越仍留了一个心思。

卫青杨主动说要回老家乡下,问步越要不要一起,他当时欣然应允了。

两人买了一大堆礼品装在后备箱里。

步越开车,卫青杨全程都在车上睡。

步越是晚上六点出发的,早上八点才到。一路在服务区休息了三四次,全程夜里都在赶路。

开始卫青杨还会和他说说话分分神,后来他就只能一个人开了。中途卫青杨醒来的时候还叮嘱他开车慢点,要不在服务区睡一觉了明天再走,步越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你乖乖睡,天亮了我们就到了。”

卫青杨彻底地睡了过去,虽然车上睡得很难受,但是他好像睡眠状况还行,毕竟是真睡着了。

步越把车开进了村口,卫青杨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眼前的景色后他问,“就到了?”

“嗯。”步越轻轻答应。

想到什么,卫青杨偏头看他,“你一夜没睡?”

“哥牛吧?”步越笑。

卫青杨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到了门口就把后备箱的东西全部提了出来。爷爷奶奶去周围邻居家串门了,他们俩就只好先进了屋。

“还好重新把楼盖了,不然你这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卫青杨说。

步越的视线在整个房子内扫了扫,“什么时候盖的?”

“有两三年了。”卫青杨说。

两三年,那就是他当时离开后。

“真好。”步越说。

“你饿不饿呀?”卫青杨问,“我去翻翻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吃。”

正翻着呢,就听见门口一阵狗吠,紧接着爷爷奶奶慌忙地敢进来,看清屋内的一个陌生男人,他们警觉地开口,“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我们家?”

听到声音后卫青杨从厨房里伸出一个头来,“爷爷奶奶,是我呀。”

奶奶一看见卫青杨,立马跑上去在他背上拍了拍,“回来也不跟我们打电话?”

“以为家里进贼了是吧?”卫青杨笑。

步越在看清那个笑容后几乎是愣住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卫青杨那么轻松的笑了。

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吗?

“这位是?”爷爷问。

“这是……”卫青杨一顿,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

步越立马接过话茬,“我是步越,是青杨的……朋友。”

卫青杨缩着脖子回到了厨房。

“你们俩吃饭了吗?”

“给你们下点面吃吧?”

“不用,我们自己来。”卫青杨说。

但是架不住奶奶夺走了锅铲的使用权,卫青杨被驱逐出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端上桌。

卫青杨把筷子递给步越,“将就吃一下呗,少爷。”

步越拿筷子的手一顿,抬眼就看见眉眼弯弯的卫青杨。有一刹那,步越仿佛看见了高三那年的卫青杨,也是如此一般,嘴上调侃着‘少爷’。

晚上入睡的时候,奶奶特意给步越在客房里铺好床。但是半夜的时候,步越又悄悄溜进了卫青杨的房间,然后溜上了他的床。

卫青杨感受着身后的床突然一塌陷,叹了口气,“你小心被发现。”

“不会的。”步越说,“我刚刚假装出来上厕所的。”

“我奶铺的床可暖和,你真不睡?”

“这不是你奶奶铺的床?”

卫青杨思索了一下,“也是。”

“那不就得了。”步越说着把手伸过去,把人翻了个面,两人面对着。

“干嘛?”卫青杨问。

“亲我。”步越说。

真烦人。

“那我亲你。”步越说着就凑过去吻他的唇。

没挨一会儿,卫青杨突然咬了他一口。

步越轻‘嘶’一声,“好端端的咬我干嘛?”

“痛吗?”卫青杨问。

“痛。”步越实诚地回答。

“痛就是真的。”

卫青杨笑了笑,开始说着,“有一年跨年夜,你也是这样躺在我身边的。”

步越听到这话后明显一僵,他意识到卫青杨在说他的幻觉。

“什么时候?”

卫青杨想了想,“就……我从总部调来承州的第一年。”

“我以为真的是你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明明我之前说你是不是贱得慌,我以为我俩闹掰了,没想到你大年三十的那天提着礼盒来了……”

步越把人搂着,默默地听他继续说。

“然后你就死皮赖脸地在我家里蹭吃了一顿饭,晚上我俩挤在那张小床上,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小,真的非常挤,关键你的手还喜欢乱动……”

“然后呢?”步越轻声问。

“然后天亮了啊,你和我皮了几句嘴,后面我忘了……”卫青杨又叹了口气,“后来我回到了承州,无意间刷到你大年三十在家的一条动态,我整个人一僵,脑子想着,我真的是完了……”

“我又开始犯病了。”

“那是回来后的第一次幻觉吗?”步越问。

“嗯。”

“是,因为我吗?”

卫青杨没吭声。

“因为我频繁的出现在你面前,叨扰你的生活。”

卫青杨突然伸手搂住步越的腰,“不说了,我困了。”

日子过得稀松平常,步越工作生活两边跑,哪怕卫青杨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他也不敢轻易掉以轻心。

“我不想你把我当一个病患看。”卫青杨啃着一块三明治突然开口说。

他这话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

“我知道。”步越垂下眼。

“你那样守着我会让我很不自在,”卫青杨又说,“想开点嘛,我又不是无路可走了。”

半晌,步越才开口,“我只是有点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卫青杨叹了口气,“我只是会幻觉幻听幻视,偶尔躯体化,我又不会死。”

“你又放心不下我,我叫你放手你也不听。”卫青杨偏头无奈地看着他,“难搞哦。”

步越把热牛奶递过去,“那我明天就把监控都拆了。”

卫青杨呼出一口气,好吧,他也算是退了一步了。

“卫青杨。”

“嗯?”

“你乖一点。”

卫青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步越这么不放心他,他拍了拍步越的脸,“我已经很乖了啊,没寻死觅活,药也在好好吃,出去都和你打报备,身后也有你安排的人跟着,我还要怎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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