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是医生吧。”裴追说话时语气还是很冷淡:“你病了吗?”
我思考一瞬,然后止步,回头,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啊。”
裴追忽然不说话了。
他站在那边,视线扫过那些呻吟着在生的泥沼中挣扎的绝症患者,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有些发沉,竟有些像那时候我启动阵法时,他最后看我的神情。
小裴总,你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吗?
别再这样看我了。会让人从生妄念的。
“小裴总,那您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吗?”我忽然凑近他,轻佻地吐出一口烟。
裴追看着我。
“性/病。”我笑着说:“上次在酒店见面,你让我自重,记得吗?你说得对极了。所以你如果要和我过夜,可得做好措施,我再算你便宜点。”
我向来不择手段,为求效果真实,甚至轻佻地勾了下他的肩。
裴追却竟然又一次容忍了我的触碰。只是他现在看我的表情一点也不发沉了,更像看一个可悲可恨的婊/子或者精神病。
我也觉得我挺有病的。
我不再和他废话,转身继续走,边走边抽烟,废了两盒子。
在我开第三盒烟时,裴追把烟盒夺走掷在地上,大概是觉得我在癌症病人的床边抽烟没人性,没同理心。
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捡起地上的烟盒,我行我素地吞云吐雾,环视四周。
也就在这时,我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女人和小女孩。
就是她了。
女人的生命还有不到五分钟。
她看起来竟比这里许多人还要精神一些,半起身靠在斑驳的墙面上,一缕黑发垂下遮住形销骨立的面颊。
她垂着眼睛,看着怀里睡着的小女孩,眼神沉沉的,就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我在她旁边站定,裴追也若有所觉地停在了一旁。
她在唱一首摇篮曲。老得很。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
……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在最后两分钟的时候,小女孩轻轻地动弹了下,睁开了眼睛。
她看起来才六七岁大,眼睛黑溜溜的,束着双马尾,有一双小酒窝,一看就是个喜欢撒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