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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玻璃海棠

 

即使冲洗掉身上的雪白泡沫,灰猫依旧是灰猫。

我拿着莲蓬头,用发皱的指尖抚0牠的肚子,感受肋骨的形状。是充满弹x的肋骨。

「你的肚子好像挺适合拿来炖汤耶。」

「喵~」

「我说的没错吧,而且你也满喜欢洗澡呢,真是太好了。」

「喵~」

躺在脸盆里的灰猫打了一声喷嚏,抖掉鼻头的泡泡。

牠的尾巴仍然摇啊摇的,看不出曾受到伤害。

猫咪的回复力都这麽好吗?我不清楚,这是第一次与动物独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打算先清理牠的身t才去洗澡。虽然曾听说猫咪大多害怕洗澡,可是灰猫的态度安然得彷佛中年大叔似的。就算点起一根菸也不奇怪。啊,我是没有帮中年大叔洗过澡啦。这辈子也不想。

「一个an0的nv高中生正在帮你洗澡喔~给我知足一点。」

我试着让灰猫理解到自己所享受的服务究竟有多高级。这种说法其实有点下流,但只是想使用看看那种语气而已。亲戚在我读幼稚园时也经常这样。她没想过我会记住吧。

因为我不曾与年幼的家人相处过,记忆只能在这种时候传承下去了。

「嘿嘿,很舒服吧?」

「喵~」

似乎是明白我会一直找话题,所以牠为了让耳根清静会稍微敷衍一下。

之所以肆无忌惮,与其说对方是猫咪,不如说是因为灰猫也同样身为nvx。光这个身分,我对牠的认同感就大大上升。

举个例子好了。

我跟牠都没办法用小便斗上厕所。

也没有当兵的义务。

就算开起政治不正确的玩笑,旁边的人顶多是惊恐地望着自己。

「对吧?」

「喵——」

灰猫伸了伸懒腰,乖乖地让我擦乾身子。

所以我跟牠是同一国的。

说到家人,他们并没有对於我抱回一只宠物而有任何反应,或许半只半只地抱回来才会吓到他们吧。而那恰巧就是我带灰猫回家的理由。

我喜欢完整的东西。

完整的童年、完整的人际关系。

因此洗完澡之後,我选择拨了一通电话给我的「童年」。

我是念旧的人,房间甚至摆设着用来存放儿时玩具的展示柜。

柜子不大,毕竟买过的玩具不多。家境清寒是其次,最主要是我认为物品既然都会损坏,那麽就都以消耗品的心态来使用也不错。

玩具伤痕累累的,每道损伤都是每次发挥想像的痕迹。

小孩子b想像中还来得残忍,因此我很感谢那些玩具,它们让我直到现在都还能有一个足以打电话谈心的青梅竹马。

对方与我同班,虽然违反校规染了头发,却选择看不太出来的颜se。本人说是深褐se,怎麽看却依然是黑se。对於她来说,「有染头发」这件事或许b起「染什麽颜se」还来得重要吧。

先前曾提过我是所谓的小姐、绿叶小姐。

那麽这位就是「红花」。

「红花」是名字的谐音,不过外表也是如此。

虽然每天都会见到面,不过还是想要在睡前听见对方的声音。

我趴在床上,将脸的下半部埋入松软的棉被,一边逗弄着灰猫的尾巴一边聆听手机的拨接声。

电话才刚接通,就听见对方打呵欠的声音。

她可能也打算睡觉了。

一直想着要什麽时候打电话,结果电话就响了。抱歉哈呼……

还没说完,又听到一声呵欠。

或许位於另一端的她,这时也躺在床上吧。可能抱着枕头,也有可能抱着宠物。红花养了一只听说睡觉时会翻白眼的h金猎犬。

「所以你原本打算说什麽啊?」

忘记了啦。有点像跑马拉松跑到第四十公里的时候突然有个记者冲过来问「请问跑步带来怎麽样的心情」之类的。

「好ch0u象喔。」我困惑地捏起灰猫的尾巴,毕竟她的举例不知所云。

但姑且想像一下红花紮起马尾,挥洒汗水的跑步姿态。

白皙的颈部,以及匀称的身材。

因为她很受欢迎,所以说不定赛道两旁会出现跟着跑完全程b赛的热情粉丝团。咦?马拉松再怎麽短不是也至少四十二公里吗?人类好像很容易因为一头热而忽略自己的天分呢。

虽说如此,红花其实不太擅长运动。如同绰号一样,她b较擅长休息,或是提供他人生命中的养分。

总之我跟红花平时的聊天节奏大概是如此。

说话与想像的时间各占一半。

b起聊天,更像是谘询吧。

但具t要询问什麽也不清楚,可能就是为了ga0清楚「自己想问什麽」才不断打电话,最後成为一种习惯。

听说你今天没有去是因为打工,还好吗?

「还好啦。」

店里的客人很多吗?

「大家都不太喜欢雨天出门买东西的样子。无聊到其他的工读生还教我怎麽算今天店里一共亏了多少钱,算到一半店长问我们在g嘛,我们只好回答在玩数独。店长说他也想知道有等号跟减法的数独该怎麽玩。」

听起来感情还不错嘛。

「对啊。那你呢?电影好看吗?」

我试着将话题拉回红花身上。

今天是某部特务系列电影的续作首映日,尽管我跟红花都受到同学的邀约,不过我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推掉晚上的打工。

那部电影的氛围还挺难形容的,有点像是抱着吃到切达起司的觉悟结果吃到莫札瑞拉起司的感觉。

我连电影的预告都还没看过。

但红花的形容让我联想到某部动画风的料理电影。

「所以红花你b较喜欢莫札瑞拉起司吗?」

我讨厌起司。她唯有这句话没有修饰,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整场电影我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後面之所以没睡是因为太吵了。可能是在人脸的辨认上有困难的关系,我没有喜欢的欧美电影,港片倒是很适合我的胃口。看外国人打架就好像在看地理频道,长得很像的狮子彼此咬来咬去那样。

「哈哈,还好我们班上没有外国人。」

我换了一边耳朵来听电话。

手机的电话还很充足,头发也早就擦乾了。

红花平常在班上的言行会更加严谨。

每晚与她聊天时,我总会联想到妈妈那在煮完晚餐後会顺手磨刀的习惯。菜刀的功能x与锐利的程度呈现正b,如果只是单纯地磨利,只需要将毛边磨出去即可,但那样很快就会钝了。如果要长久使用,或是b新品还更加杰出,势必要花上更多时间。

因此我很享受红花所说出的政治不正确的言词。

她将那部分留给了我。

毕竟白天的她总是光鲜亮丽。

「既然这样,红花为什麽要去看电影呢?」

是狗狗。

「狗?」

对啊,因为听说主角是ai狗人士。就跟我一样,你说对不对啊——她这句话应该是对着自己所饲养的h金猎犬说的,我能想像红花那极度放松的表情,尽管只是用来点缀剧情,但我还是想看到各种人类与宠物的互动。

「宠物啊……」

红花真的很喜欢动物。

有没有关於动物的话题可以说呢?

「喵~」

灰猫这时候抬起下巴乖乖让我抓痒。

如果有养宠物,说不定就能够延长讲电话的时间。

学校的她跟现在的她有很大不同,所以才必须好好把握。

「新来的,你要帮我想想办法吗~喵喵喵~」

我用食指轻轻戳着灰猫的鼻子。

牠甩甩头,打了一声喷嚏。

铃叶在跟谁说话?

「喔,猫咪啊。」

猫咪?什麽时候养的猫咪?

「喔!喔喵!想起来了!我现在也是有养宠物的人了喵喵喵——」

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三分之一的句子变成猫咪版本的了。

「我跟喵说喔,喵喵喵、喵吧、咪喔喵——」

你给我冷静一点。

「koшkacдeлahan3xa,n3жeлahnnn3aгaдkn!」

你不能说出自己没学过的东西啦。

「可是可是,不是也有一种说法吗?」我认真地搔着灰猫的下巴,奖励牠今天的贡献,「就是如果受到很大的冲击,人会突然说起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冲击?铃叶你受到了什麽冲击?

啊,说得也是。

我受到了什麽冲击呢?

突然发现自己跟电视上的偶像说着相同的语言之类的冲击?不不不,这座岛上至少有两千多万人都是如此。

「这样一来,我们就都是睡觉时有东西可以抱的人了!」

什麽意思?

「啊,没事没事,刚才我家的猫抢走了我的手机。」

猫咪才不会说话。

「会啦,猫咪会说话!你听喔,咪喵喔喵咪咪嘿!」

那你又是谁?

「我是我养的猫。」

你说你是你养的……嗯,算了。听见红花深呼x1的声音,所以那只猫叫什麽名字来着啊?

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没思考过灰猫的名字。

毕竟才刚抱回来第一天,肯定也漏掉许多必须替牠准备的事项。那些部分就等之後再补齐吧。

真的假的?名字很重要耶。像我家的狗狗就叫白布丁。

因为不清楚该从何处开始向红花说明,我於是简短地叙述今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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