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江府小说
蓉江府小说 > 我与故交打擂台 > 第11掌 密谈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1掌 密谈

 

格里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手臂上的痒意重又回来了,他不得不抓挠手心,传感器将那种触碰一五一十地传输进他的脑海,无论如何都不得安宁的心让格里变得越发暴躁了。

“呜,你快走吧,罗伯先生去叫侍卫了,你也不想和庄园闹翻不是?”玛丽也望向了罗伯离去的身影,她转头看着格里,将格里吓得连退了几步,那种痒意也就全然地消失了。

格里望着女人,他的右手呈现出完全无力的低垂状态,他冷静下来,对着女人点点头。

“听着,我的头发确实是红色的,但这没什么的,妓女的孩子永远是妓女,我们和皇宫里的红发没有任何关联。近卫官先生,请别为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玛丽说着,推开身旁的房门,消失在了格里的视线中。

女人的裙摆如同莲花般绽放,沙沙的响动即便在那人走后仍旧回荡在格里的心头。他呆愣地回忆着对方与自己相处的这么一小段时间的陪伴,他惊恐地抓住自己的右臂,那种震颤、眩晕的感受从手臂上传来,让他彷徨难安。

“红发的怪物!”格里低声咒骂一句,在庄园的侍卫赶来前局促地离开了。

帝国银行的取款机服务区是黄色的一面墙壁,狭窄地挤在银行透明的玻璃窗旁边。机器的开合需要人手动从凹槽的缝隙里伸进手指,将显示器拔出来才能使用。

格里高利从罗伯庄园出来后迷失在了首都皇城的繁华中,帝国正中的高耸宫殿本该是他可望不可及的权力中心,过去他不曾奢望着进入,如今更是避之不及。他犹犹豫豫地在地铁站台上徘徊,最终还是没有一去不回的勇气。

首都星球的皇宫在建设时,建造者便被要求设计一座“城市最惹眼的建筑,在首都的任何一个角落,皇宫都必须是不可忽视的最高存在”,皇宫最中心的议会大楼足有五百层高,南部巨大的停机场能容纳歼星级的飞船停靠,日夜不停地为帝国的光辉事业提供场所。议会大楼的四周是环绕着的十层环状宫殿,皇储陛下的寝室,便在其中。

格里高利透过城市的五彩霓虹灯,勉强辨认着地平线上众多宫殿的方位,他在去时不曾想到自己曾在怎样华贵的地方滞留了两天。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格里高利在一家帝国银行的门口停下了脚步,取款机区域的黄色图标吸引了他的注意——只有国有设备所在的区域内,他才能连上内网,才能查看自己的军方账号。

格里高利将取款机的显示屏从墙壁里拽出来,机械的滑动声让他右臂抽搐了一下,格里对这条不听使唤的右臂深感不满,这时他忍不住厌恶地冷哼出声。一根长杆仍旧在墙内连接着,他推动透明显示器,让其能如同桌子般平放在自己的面前。屏幕早在抽出时便亮了起来,格里一手靠在上面,一手戳着选项,熟练地进入内部频道。

在显示器上,格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军衔已经被取消,职位一栏赫然写着皇家近卫官几个字,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在退出时,却又收到了一条皇宫内网的消息——贝基尔要求他即刻回去侍奉。

格里为从银行的界面看到这条消息感到惊讶,他的右手极其用力地抓着显示屏,那种被人把控的无力感让他越发难受。

格里一想到红头发,皇储,铁臂和合成人便心烦气躁。事实上,他今天被人叫做合成人了!多么可怕的噩梦啊!这都是因为他要为皇储陛下跑腿,替他调查一个睡过的情妇是不是自己的亲眷!

可笑的皇室,早就该被推翻了!从合成人入侵开始,或者更远的时候,共和国就不该灭亡,如果不是普里斯家族的人野心勃勃,非要将人类拔高到宇宙主宰的位置,说不定之后便不会有战争,更不至于将意识体推到帝国的对立面。

格里高利就这样站在银行的门口,一手推着显示器入墙,一手叉腰,心里满是对国家的不满,愤慨地抬头望着日渐黑下去的天空,对远征军队的渴望竟一日日地加重了。

谁能想到参加远征军还只是他当初志愿的一个备选项?格里高利听着腕脑响起的提示音感慨地摇摇头,也不看屏幕,挥手便将腰带上装着的耳机挂在了右耳中。

“你好。”格里靠着黄色的墙壁,迷茫地说话。

“格里,是我,你收到我的消息却没给我回复。你在想什么?”父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将格里高利吓了一跳,他局促地沉吟了片刻,唯唯诺诺地站直了身子。

“哦,爸爸……”

“说啊,告诉我你的心思,你在学院里交朋友,他们把你带坏了,还是太空任务将你吓破了胆,你已经没法清醒地思考了,嗯?说说看,格里高利·萨巴,说说你那样做的理由。”严肃的男声从耳机中完整地传递了过来,格里高利扭捏麻木地张着嘴,不知怎么才能让通话对面的男人满意。

从一开始,从格里得到那份b级的毕业证开始,他就在逃避规划未来,他愤恨、抱怨,痛饮纵情,半年时间竟匆匆而过,他不回家,也不磨练自身,任凭沉闷、抑郁将他吞没,然后载着远征的星际飞船,将自己送到一个无人认识的系外世界。

事实上,背井离乡地离开甚至是件喜事,他不必再考虑如何向别人解释前事,不必在不如自己的人手下当差,成百上千个漂亮的太空精灵陪伴他,去探索太空,去寻找神秘的意识体生物……早已远去的远游太空舰队,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天堂。

“您不能相信的,是皇储陛下亲自要求我来首都,他相信我的本事。”格里高利舔了舔舌头,略有些迟疑地说话,“父亲,难道皇储陛下的命令都不够了吗?”

耳机的另一边是长久的沉默,格里不禁为能堵住父亲的嘴感到庆幸,他之后又胡乱地喊了几句效忠皇室的话,路过的行人都必须为他的叫喊侧目。

格里放下了按着耳机的手,他的视线在不断朝他张望的路人身上逡巡——父亲早已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而他效忠的话语也没有了意义。

年轻的皇家近卫官靠着在涂满警戒意味的黄色墙壁上,他情绪低迷,低垂着脑袋,失去了所有的骄傲。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格里高利还是意识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感受:首先,他那只不听使唤的右臂又瘙痒了起来,根据过往的经验,只要不与那些红头发的人相处,这只手便总是蓄势待发,哪怕格里高利对对方有一点敌意,它都身先士卒地想要用最极端的法子处决对方。

哦,合成人啊!别了吧,我不想做失控的合成人!格里高利厌恶地哀嚎了一声,用血肉凝成的左手去抠挖右臂,他抓挠着肩膀上皮肉与金属勾连的连接处,自残似地将肩膀撞向墙壁。他将衣领解开,手指划过肩颈,用力地将遮盖皮肉的铁板掰开,拉扯中,与铁臂连接的皮肉也被拉开,剧烈的疼痛让他呻吟颤抖,格里粗喘着捂住了裂开的伤口,视线里是一片白光。

格里跌倒在地,他透过内衣感受到了湿润、粘腻,密集的金属流动声回荡在他的耳边,一阵瘙痒中,格里能明显地感受到金属爬上了他肩膀的皮肉,在他的手指下被撕开的裂口粘连起来。疼痛消失的同时,恐惧也逐渐爬上了格里的心田,让他忍不住侧着脖子躲避体表异物的侵入。他转头含泪远远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发现它比落日更光辉。

最终,格里还是屈服了,他决定回到皇宫,继续侍奉那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储,直到命运给他指明一条新的出路。

贝基尔用湿巾擦了擦嘴,意外地觉得口渴,他忍住了饱腹后的打嗝,抬头张望着餐桌另一边的女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谎言,马木提和公主又一次欺骗了他。贝基尔接过侍从为他端来的清酒,神态冷漠地抿了一口。

今天的帝国会议上,贝基尔又一次无功而返了。增加内阁议员的法案被无情地、残酷地否决了,他甚至被公主公开称作“莽撞的孩子”,一想到白日经受过的侮辱,他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当马木提……并不是那个还在战场上的老头,也不是公主的近卫,而是正当壮年的,即将从首都军校离职,前往前线帮助他的元帅父亲处理边境事务的那位,当他告诉自己,他的家族为曾经的立场感到抱歉,并暗示了家族的顺从后,贝基尔本以为今日的会议将一帆风顺的。

他将湿巾扔在了托盘里,心烦意乱地伸手抓着乳白桌布的一角,贝基尔对满皇宫的乳白色装饰感到厌烦,这总让他想起过去,想起沉闷的、羞耻、不堪入目的丑事。

“这桌布太难看了,请您尽快换了新的来。”贝基尔低着头,视线在自己微凸的裆部上流连——昨日的欢愉还停留在记忆里,勉强让他的情绪维持在尚能体面的地步。他抛开陈旧的记忆画卷,重新选择了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他将那些呻吟、爱抚和亲吻纹在脑海中,笑意这才重新攀上他的面庞。

“好的,陛下,”卡洛琳娜·马木提放下了刀叉,她谨慎地望着逐渐放松下来皇储,继续道,“请允许我……请陛下告诉我,您为何愁眉不展,现在又为何舒缓了紧皱的眉头,是怎样的期许让您不再困倦于朝政琐事?”

贝基尔摇摇头,他好整以暇地往身后的近卫官队伍里望了一眼,意料之中地没有看见格里高利的身影,他转过头,正色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对方打量、揣测心意的神色让他心情大好。

“亲爱的卡洛琳娜,昨天真是唐突您了,还望您不要对那件事有何不满,这都是为了庆祝皇帝陛下的生辰,我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贝基尔好似完全不在乎地提起了自己前半夜的萎靡不正,与格里一样,通宵达旦后的皇储陛下精神极好,在稍稍遮掩过面容上的憔悴后,他仍是那般的俊俏尊贵。

皇储陛下的姿容虽在前几年里显现出幼态的娇嫩和柔和,但随着这些年的成长和锻炼,他的皮肤虽仍是白皙的,但已不再苍白如纸,健壮的肌肉使他看着端正、稳重,眉眼间的神采也因为各项知识的学习而变得睿智、机警。他的头发并不是克洛里斯公主那般如火的鲜红,而是掺杂着焦灰的深红,从前垂至腰间的长发在那次事故后已削去了不少,重新长出的红发却不被它的主人爱护,只保留到了垂至脖颈的长度。

卡洛玲娜并不热衷于欣赏年轻男性的柔美,因此,她对贝基尔走失后回来后的诸多改变都是十分欢喜的。陛下不再频繁地召见情妇,不再肆意欺辱侍从、卖弄学识,他变得比过去成熟、内敛,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这突然的转变在她的心中甚至比陛下变成什么样更重要,因为这意味着对方的可塑,她被这种惊人的变化深深吸引,以至于接受了父亲暗示她亲近皇储的任务。

卡洛玲娜对自己非常自信,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改变贝基尔,从而得到这个国家。

“我明白,陛下去过战场,仍对那里的一切念念不忘。”提起昨夜,卡洛琳娜便想起了脱去繁重衣物后,格里高利躺在床上时高挑、成熟的身材,以及他俊朗的、透着野性的面庞。为了安慰自己,她心中暗自篡改了昨晚的记忆,是自己不满意皇储的侍奉,是贝基尔对她露出愧疚的神情,然后允许她又用了陛下的近卫官,让她能骑在那个黑发军官的腰上,尖叫、喘息至彻夜不停。到了获得者呢?他曾窥探过那人的一切,在酒吧、寝室、教室和礼堂里,却始终不曾有过机会做进一步的接触。

格里不知道,麦文和他曾亲近到肌肤相贴、同床共枕,而褐色头发的贵族男孩却没有得到格里的垂青,在那一夜后,两人的距离又拉得很远很远,仿佛陌生人一般。

“好人,何必闯进来,我总得收拾干净才能去见陛下。”格里含笑的呢喃在他身后传来,他听着格里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在被人触碰后瞪大了眼睛。

“嗡嗡”的响动意味着生命,那条潮湿的手臂是他亲眼看着装上去的,那一天的所有场景都还历历在目:陷入昏迷的格里高利被锯掉了右臂,机器人围着他,为他安装全新的手臂。数十个科研官躲在他的手术室外观看,他们很兴奋地交流着什么,麦文僵硬地坐着,他只记得自己的使命:贝基尔要求他为格里装好全新的活性金属,并将人带回皇宫。

格里不算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后颈,如同烦人的小虫攀爬在他的皮肤上,痒得惊心。

“你可以给我一个回复。”麦文从方才的颤抖中清醒过来,他忍住了伸手触碰后颈的冲动,皱眉打量格里高利。

湿润的发丝还没吹干,格里摆出十分悠闲的姿态,他只穿着裤子便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在近卫官的面前坐下,两人穿着制服裤的双腿凑到了一起,格里光着脚踩着麦文的靴子上,熟练又意味不明地亲近。麦文低头盯着他的腿看了片刻,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是你先挂了通讯的……但是这不重要,麦文,看看我,”格里高利笑着举起了铁臂,麦文也如其所愿地抬了头。格里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半分沮丧、失落、郁闷这样那样的负面情绪,那只令人畏惧的手臂抚摸着格里的下巴,麦文并没有听见下文,只能自己揣测那人让他看的目的。

“你剪掉了头发。”麦文沉着嗓子说话,他防备地用双臂抱住自己,尽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腿移开。当格里高利邀请他看着对方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发散了,他的想法很多,不太能确定对方期望他看到的是什么,他该说什么才不至于变得冒犯、唐突。

“你还剃了胡子,你看起来挺好的。”麦文笑了笑,他放松地瘫在座椅里,抬头盯着面前的房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是吧,”格里高利愉快地翘起一条腿坐着,他双手交握着放在大腿上,震动从铁臂传到他的全身,他笑得停不下来。他扭头看着麦文,眼中有十分热切的神采,“兄弟,我得说我不喜欢你,虽然总觉得你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你又做出了那样的事,兄弟……把我的手都锯掉了,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恨你,麦文。但现在不会了,这宝贝我从来不去看,但它已经是我的心头肉了,若是有谁想把它卸掉,我真是舍不得呢。”

麦文听了很高兴,他兴奋地点点头,看着格里高利的眼神颇为热切。他还记得那天早晨两人什么都没说就分开了,如今竟也能面对面地谈笑,倒像是那天还没有结束一般。

他兴奋地笑眯了眼,忍不住前倾着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对方。

他们的双眼交汇,麦文就像年轻了好几岁,那些年偷藏着的失落、嫉妒、踌躇怨恨都消失了,他心情大好地碰上了格里的肩膀,在意识收拢前未能制止自己这一轻率的举动。

麦文按着地上破碎的木桌残骸,艰难地爬了起来,格里犹豫着在他身旁逡巡,许久后才转到他的右手边,将人扶了起来。

麦文允许全身的疼痛冲洗自己的大脑,为自己企图靠近皇储陛下的所有感到愧疚,他意识到自己来时的目的,也便知道自己脑中遐想的光景不过是虚无飘渺的幻梦罢了。

“抱歉,我也不能控制它。”格里赤裸着上身望向他,那只银色的铁臂完全地藏在了那人的背上,麦文只能看见他肩膀上略微露出的一些金属光泽。

麦文点了点头,方才被人单手掐着脖子拎起后重重甩在桌上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低声呢喃着皇储陛下的催促,已是畏惧地推开了格里的搀扶。

“请快点吧,格里,他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近卫官低垂着脑袋,他颤抖着揉了揉自己的脖颈,那里真蔓延着剧烈的疼痛,瘙痒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刺激,仿佛有虫子在爬。只要一想起这个折磨的源头是他又一次不知好歹地去亲近格里高利,麦文便难堪地近乎要流下泪来。

不等格里再多说什么,麦文已经先一步迈出了躲避的脚步,他踉跄着捂着脖子走路,在握住门把手之前便跌倒在地。

“天啊,快歇一歇吧,”格里高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上前重又将麦文扶起来,那只不听话的右手爬上了麦文的腰背。

“不,别碰我!”麦文惊恐地意识到了活体金属的存在,他的咽喉中发出野兽般无助的哀嚎,下一秒便被格里高利抱了起来。近卫官褐色的瞳孔倒映出畏惧的泪光,格里将他颠了颠,抱着他往回走。

格里将人放在了套房预备的柔软沙发上,让麦文能横躺着休息,他将人放下后站起身来,低头打量着这位对自己若即若离的近卫官。

华丽的近卫官制服在格里眼里已是不甚新奇的玩意儿了,但穿在麦文的身上倒让他又品出了这套制服的优良之处。修身的蓝红制服在撞色的设计中布置得非常优秀,它总体上是深蓝的,只在腰间、背部和裤子的外缝上装点着象征皇室不死鸟的红纹。

“你知道,我对男人情有独钟,若是在学校里看见你,我必然得对你抛抛眉眼的。”格里高利笑着叉腰,对躺下后完全无力再站起来的男人挑眉。

在格里高利的眼中,迷你金属的飘动是十分清晰的,它们出于本能将敢于靠近的麦文按倒在圆桌上,其中的绝大部分金属颗粒在格里高利的要求下安稳地黏在了铁臂上,只有少许的颗粒不受控,它们顺着麦文裸露的脖颈进入他的咽喉,彼此配合,用相斥的磁力挤压、撞击那些脆弱的血管。

当麦文因为剧痛的呼吸而双颊泛红时,他不能将手从脖颈上移开,而视线中那个对着他浅笑的男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格里的话模糊不清,麦文也无力去追究其中的内涵。他闭上了眼睛,对格里的仇恨又增加了几分。

格里高利动了动手指,越来越多的活体金属回到了他的手臂上,麦文的痛苦一面让他感到愧疚,一面又让他欣喜,他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将铁臂按在麦文的脖颈上揉弄。

当金属颗粒离开时,被刺激的神经还未恢复,格里的触碰不能缓解麦文身上的痛楚,他看着格里跪在他身旁,轻声寻求他的原谅,说自己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机械臂。盯着格里的面庞,虽什么也没说,但麦文却觉得心头的疼痛缓解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一只手颤抖着按在了格里的胸膛上,沙哑的嗓音古板地要求对方离去。

“皇储陛下在等你,”麦文痛苦地咳嗽了一声,他忍不住皱眉,“他已经等了你许久。”

“……所以也是他要求我去罗伯庄园调查的吗?”

麦文摇了摇头,他甚至为从格里口中听到这个猜测笑了起来,“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想要将过往的丑事遮掩,但很遗憾,他仍需要别人帮助他处理麻烦。”

“你不像我们初见时那般敬仰他、尊敬皇室了。”格里高利笑着打量他,调侃道。

去他妈的初见!去他妈的尊敬!我肏你的!你什么都不是!麦文闭着眼睛颤抖着,他不再去看格里高利,就只是躺倒在沙发上,尽情地沐浴在全身的刺痛中。

“好吧,那我去见他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到可以行动就是了。需要我帮你开治愈凝胶吗?”格里高利看着麦文红着脸摇头,便浅笑着低头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对方睁开双眼震惊地看着他,格里便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格里高利的短发已经完全干了,他粉嫩又健壮的身体和那条银色的手臂都洗得干净、漂亮。恰如麦文无意窥探到的,格里高利的每一寸皮肤都那么完美。麦文一想到这一切马上都要送到贝基尔的面前,任凭那个尊贵、傲慢的男孩把玩,心中的阴翳便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

当他像个处子似地红着脸射在格里高利的嘴里,当他们的嘴唇带着粘连的银丝勾连、纠缠着,当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坠入了怎样一种糜烂、淫秽的深渊前,格里高利便用自己的身体带走了他全部的理智,麦文只来得及挺腰接近无与伦比的快乐,像是刚接触吸毒的青少年对送上门的糖果完全没有防备,纯粹的享乐后便是如芒在背的漫长折磨,在对方不声不响地离去后,他便成了个永远找不到卖家的饥渴上瘾者。

麦文动了动嘴唇,他什么也没说。毕竟如果格里把一切都忘了,由他自己说出来,去哀求、控诉,那他的形象可能就过于可笑了。

我也并不是无法在别的什么人身上得到那种同样的快乐。麦文对穿好衣服重又走到他面前的格里高利打量了两眼,危险和诱惑都被繁复的制服遮掩了,他想象着对方的胴体,沉默着点头告别。

“离开的时候记得关门……房里有不少监听的,别做什么傻事。”格里高利倒退着走到白门旁,一面开门,一面对他轻声嘱咐,麦文的视线追逐着那人的身影,直到连手也看不到了,关门的微弱响动中,他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漠然惆怅。

在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往事咀嚼百遍前,他不愿意动哪怕一下。

格里高利走在环状的楼道里,面对着那个他回来时便在此逡巡徘徊的黄发男人,他已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

“你好呀,格里高利,”艾利亚斯脱帽向他敬礼,弯腰抬眸盯着他,“我以为你出了皇宫就会一去不回呢。”

“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吧。”格里高利闻言,诧异地挑眉。

“不好,但是痛快、自在啊,像你会做出来的事,”黄发的近卫官将帽子重新带好,笑着走上前一步,在格里高利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别。”格里推开了他,他的手被艾利亚斯握住,是右手。格里心跳得很快,他惊慌地注视着艾利亚斯,他不想伤害对方。

专注、专注……格里高利没有去打量自己的手臂,但他却清晰地看见了那些金属微粒在他的手套下徘徊,只因他的意志,这些微粒才没有伤害触碰他手臂的男人。

艾利亚斯冷着脸打量他,他们之间的默契告诉格里,对方正满怀恶意地揣测他的言行,距离他们互相辱骂、折磨、扭打在一起只有很小的距离了。

“我看见了苏亚雷斯,他进了你的房间,他是你新的陪伴吗?”艾利松开了手,他眯起了眼睛,扬起的嘴角全无笑意,一切都在告诉格里,对方非常生气。

但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两人的隔阂早在那次任务后就该大到成为陌路人了才是。

于是格里点了点头,笑着想从他身旁绕过去。

艾利亚斯冷笑着转过身,在他身旁不紧不慢地跟着,格里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他抓着自己的手,沉默着与他同行,三两步内,格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艾利,你在做什么?”格里看着前方的转角,他离贝基尔的卧室越来越近,虽然还未遇到任何人,尴尬却也逼得他开口质问。

“格里高利,这就是结束吗?我那样忍让你,从不过问你在哪里过夜,容忍你时不时的发疯,倾听你那些诡异至极的童年故事……我以为我对你是不同的!”

两人推搡着走过转角,皇储陛下的寝室就在目力可及的走廊尽头,格里高利已经局促地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但艾利亚斯拽着他,那只手全凭着一股怒气才敢触碰格里,否则,那些未尽的淤青也该让艾利亚斯知道分寸的。

“别在这里发疯了,艾利,你先抛弃我的。”格里高利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空置的右臂也不知该不该去触碰艾利亚斯。就算两人毫无交情,他也不该在皇宫里当众动粗。

“我不在乎每晚是谁在肏你,我只要你真心爱我就行了。但是你还是离开了我,阻碍我……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小声点,你想沦为笑柄吗?”格里高利用尽全力控制着机械臂不要做无意义的冒进举动,他将右手按在艾利亚斯抓着他的手臂上,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艾利,你我都是一样身不由己的,这样的小事别放在心上。”

艾利亚斯撇嘴冷笑,他摇了摇头,将另一只手按在了格里的铁臂上,格里张大了眼睛忍耐,手臂上不断飘出的微粒让他心惊肉跳。

“你不能忘了我,就算我做了错事,那也不过是你我之间的小矛盾,这样的错事你做了那么多,我从未指责过你,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也该原谅我的错事啊。”艾利亚斯将放在铁臂下的手转了一圈,将格里的机械臂握在手心。

“……我知道。”格里屈服了,他想起自己做过的事,他曾朝着艾利亚斯开枪、怒骂,无论怎样的羞辱都没有让艾利离开自己,如果自己安心受用过那些宽容,他也该给艾利亚斯一些容忍的。

在满口荣誉的军队里呆久了,格里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了。

“艾利,甜心,明天我们再说话吧,今天我还得陪伴陛下。”格里高利松了手,他低头看着对方将自己右手的手套拿走,心跳如鼓。

“但愿你也似我一般忠贞如铁。”艾利亚斯笑着将手套握在手心,微微抬头,伸出舌头和格里高利交换了一个甜腻的亲吻。

皇宫的白门大都是一样的,小型的套房只有单开的一扇,而贵族勋爵们的住处却装着双开的推门,但从形制、样式上来看,每个门都没什么不同,仍旧用着古板至极的锁孔工艺,大约是在防范可能的合成人入侵。

格里高利摆脱了金发近卫官的纠缠,忍受着过往记忆的拷问,继续往贝基尔的卧房里走去。

他由此想起了军校寝室的门,那是一扇从墙壁对角拼出来的四个三角移门,统共有两层,每当房门开合关闭,都有一种电影切镜般的梦幻感。他们四个人在那间寝室里度过了愉快的校园生活,这份友谊,即便是艾利亚斯也插不上手。

又或是艾利寝室的门,他和他的室友都是古板的人,他们用着学校统一配置的铁门,通过墙壁上的瞳膜识别,那扇重门便会由上下控制的机械开合,就像断头台。

格里高利站在那两扇闭合的白门前,沉默着皱起了眉来。

我该怎么进去?

他抬头打量着监控的摄像头,茫然地将手放在门把上,随着门把的转动,紧锁的沉重房门牢牢地固定着。

格里纠结地抿着唇,将右手的手指戳在锁眼里。手指上的金属流动让他极不适应地瞪大了眼,他的意识仿佛也跟随金属的颗粒钻进了锁孔中,将一条条孔内的金属条顶开。他的手指转动了一下,指尖的点状纹路与咔哒的开锁声同时传来,格里后退了一步,看着一脚开启的房门,心中的不安让他茫然往四周张望。

犹豫后,他重新将房门关上,并且极用力地在房门上敲打。格里谦卑地低下头,心惊肉跳地等待着谁来为他开门,并且祈祷里面的人没有留意过方才发生的事。

毫无意义的多此一举的事,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里低头盯着锁孔,门内的脚步声让他惊慌地退了一步。

合成人……

当合成人敞开的脖颈里裸露出弹道,当橙黄的火光焚烧他的手臂,他不得不痛苦地尖叫,躺倒的时候,他还能看见天边坠下的炮弹将一栋教学楼吞没在火海中。

格里回忆着三年前的往事,面前的白门便兀地打开了,陛下的近卫官冷漠地打量着他,一双深绿的瞳孔中倒映出格里紧张的神情。

“进来吧。”年长的近卫官为他让出一条路,格里瞥了他一眼,抬脚进入了室内。

“你迟到了,他都睡下了。”绿眼睛的近卫官在他身后笑了笑,他往门外走了几步,抓着门把的手顺势便将门带了去。

格里欲言又止地张了口,却是在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后转过头去,他又一次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将一切的繁杂思绪摈弃,迈开腿往里屋走去。

皇储陛下的卧房仍有一个宽敞的前厅和相对狭小的书房,随着格里的一步步进入,从屋内走出的一个个侍卫和近卫官都对着他鞠躬敬礼,从他身旁退出去。格里听着身后众人退去的响动,在遮挡床位的屏风旁站定了脚步,对躺在床上的贝基尔敬礼。

“格里高利,走到近前来吧,不必拘礼。”贝基尔仍旧穿着一身纯白的睡袍,他对着格里点点头,神情愉悦地看着他靠近。

格里高利踩着脚下柔软的地毯,每一步都更靠近床上那个绿眼红发的独裁者。一如往常地,他一点都不记得前一夜的情事,却又不能如同往常那般将有所纠缠的人当作隔夜的果酱抛出脑后。

“坐下吧。”贝基尔歪着头打量他几眼,便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格里在他的床沿上坐了下来,眼看着贝基尔在床头的控制台屏幕上戳戳点点,两人身后的大片灯光都暗淡了下去,格里的视线扫过贝基尔曲线优越的侧脸,逐渐熟悉起来的场景让他放松,他低着头打量陛下睡袍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昨夜黑暗中的亲吻和舔弄被他回忆了起来。

“陛下,您要我服侍您吗?”格里感到了怪异,他不太适应还得在床上被人压一头的感觉,那种尊卑分明的憋闷让他兴致缺缺。

这是皇宫,这是你的工作。格里高利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凭着贝基尔送给他……借给他还是怎么的右臂,他也得有所报答。

格里摸着自己的右臂,对转过身来的贝基尔笑了笑,房间的灯光都黯淡了下去,墙壁角落里浅蓝的地灯和床头的两盏昏黄夜灯将室内的一切调得朦胧,他看着身边皇储陛下半明半暗的俊俏脸庞,开口道,“陛下,这只手臂是送给我的吗?”

他看着贝基尔的面庞笼罩在夜灯的柔和灯光中,他看起来年轻而真诚,就像是格里在学院里最后认识的那个孩子。

不得不承认,皇储陛下的美貌与他的堂姐不遑多让,虽眉眼不似公主那般艳丽、明媚,但也同样的精致。

“你觉得呢?这会是一份礼物吗?”贝基尔浅笑着重又躺了回去,他的双腿曲起,从轻柔华丽的白绸下露出。

“我希望能如此,不然陛下岂不是将自己的财产白白留在别人的怀里。”

贝基尔的红发在黑暗中失去了光泽,他的绿眼睛被眼皮遮掩,只剩下一片阴影。格里高利侧身将左手按在了他的膝盖上,手指隔着手套抓揉皇储陛下的金贵皮肉。

“啊,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呢。”贝基尔低着头看着格里的手伸进自己的双腿间,他的近卫官熟练地抓住了他的性器。在蛮力微痛的折磨中,他粗喘着躺倒了。他震颤着闭上了眼睛,男人宽大的手让他感到紧张,丝质的手套带来的滑腻更让他绷紧了腰肢。

格里用右手抓着他的腰,将贝基尔拖拽着离开了枕头。他娴熟地前倾着身子爬上床,弯腰压在了皇储陛下的身上。

格里高利比陛下高了半个头,他将自己的屁股压着贝基尔坐了片刻,那只抓揉着陛下男根的手已经有些被打湿了,此刻便顺势放开了手,一路向上抚摸,在摸着陛下乳尖时被贝基尔尖叫着抓住了。

“怎么了,陛下?”格里在他的唇瓣上轻吻,抬着头低声询问。他完全地压在了陛下的身上,一条腿在贝基尔的胯上摩挲,那些没有被手套吸走的前液都尽数沾染在了他的大腿裤子上。

皇储陛下被顶得满脸通红,他闷哼着抓住了格里高利的手,咽喉中巨大的吞咽和哭喘声让格里不得不怀疑陛下的经验可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丰富。

“起来,格里高利,谁许你这样放肆的?”贝基尔的脸上闪过怒意,他用手肘顶着格里的脖子,继而又打在近卫官的脸上,他挣扎得太厉害,以至于格里高利都不能将此视为羞怯的情趣。

“抱歉,陛下,抱歉。”格里高利松了手,他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格里将湿掉的手套摘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之后斜眼看了看贝基尔的神情,见他脸红气喘,眼中满是泪水,只能从床上坐了起来。

贝基尔敞着腿躺在床上,他的睡袍已经被格里撩到了胸口,微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开,他也用手擦了擦嘴角,起身后用袍子遮掩自己亢奋的身体。

“好吧,你可以责备我,我叫你晚上来陪我,向你做了暗示,但我是你的陛下,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贝基尔盘腿坐了起来。

“您不会有错。”格里谦卑地伸手为陛下打理凌乱的睡袍,起身后转头在黑暗中做了个白眼。

“好吧,格里,你让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我想,首都军校的生活对你来说相当惬意,不是吗?”陛下打量了格里几眼,最后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铁臂上,“你喜欢它了吗?我还以为你来的时候还在骂我和麦文呢。”

格里高利点点头,他在贝基尔的示意下端来了水杯,他跪在床头,盯着陛下将水饮尽。

贝基尔微长的红发在靠近夜灯的时候重又恢复了光彩,格里高利轻轻抓了一把陛下的头发,为触手可及的柔软浅笑起来。

“陛下,您的头发真漂亮,它们长得真快,半年前您刚把头发都剪了。”格里说着,便在贝基尔的鬓发上吻了吻,他的舌头很快便伸进了陛下的耳朵里,火热的呼吸打在贝基尔的侧脸,将人刺激得重又颤抖了起来。

“滚开!滚开!”贝基尔像是彻底被他惹怒了,尊贵的皇储陛下推搡着自己的近卫官,将喝剩下的水尽数泼在格里高利的脸上。

“萨巴,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是你的主人,是帝国的主人,你该懂得顺从!”

“是的,陛下。”格里终于是觉得没意思,他也不去擦掉脸上的水,就只是站起身,退到了阴影里。

寂静空旷的卧房里,只有陛下的呼吸震耳欲聋,格里高利听着贝基尔的喘息,看着余光中那条赤裸、纤细的长腿,觉得它是那么的白皙、柔软,就如同女人一样。

格里高利不太喜欢纤细的少年,尤其是那些在情事上矫情、无力之人。这种货色如果没有皇冠的加持,在他眼中就什么都不是。沉默中,他对皇储陛下的尊敬又丢失了些。

在贝基尔原本的设想中,他只要对格里高利尊敬、友善,给予他帮助和关怀,格里就该知道自己做他主人的好处,就此谦卑、忠诚地为他服务。而令人惋惜的是,格里高利在选择床伴上的奇妙癖好也同样影响了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尤其是这样一种暧昧的场合,常年的迷乱让他很难记得两个人在床边平等、冷静的对话是什么样的。

面对着贝基尔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庞,格里高利在被泼水后才终于清醒了些。他提醒自己,这是真正需要他服从命令的皇室,而不是审问室、指挥台上那些跟他插科打诨、假正经的军官上级。贝基尔说的话,应该是没有更深的、需要他自我领悟的奥妙的。

“抱歉,陛下,我不会再碰你了。”格里高利真诚地开了口,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水珠从他脸上流淌下去,打湿了地毯和他的制服,一如往昔。

贝基尔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他的手便整个滑了出去,他感到口干舌燥,粗重的呼吸中,他闭着眼睛,一团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斑夹杂着耳鸣让他失神,即便是睁开眼,他的眼珠也很难聚焦。

年轻的皇储在射精的快感中翻起了白眼,呆愣地注视着前方。床边的墙壁上正悬挂着一幅画,画中的璀璨星系在他眼中无限地扩大了,既黑暗又绚烂的星河将他包围,耳边的轰鸣是臣民的欢呼,所有的人类、物种,硅基还是碳基,三个头还是六个头,用腮呼吸或是不用呼吸,他们都用不同的语言叫着贝基尔的名字,他们瞻仰他、尊敬他,因为他是银河系的主宰,是巴索尼亚帝国的合法皇帝。

“哈!”贝基尔低下头,他将睡袍又撩起来些,浑身的滚烫让他头晕。

他的腿被人扯开,那是有些痛的。贝基尔呻吟着睁开眼,正赶上格里高利吐掉了他的性器,两人眼神交汇,陛下痴傻似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近卫官。

格里高利的脸庞是坚硬、深邃的,他的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正粗重地吐着气。格里的双眼也有些失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墨黑的瞳孔几不可察。

在他的舌头上,在格里洁白对称的牙齿下,腥甜的精液还未顺着舌苔滑向深渊,贝基尔在格里还未闭嘴前将手指探了进去,正能摸着自己的白浊留在对方舌头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格里高利没有咬着他,近卫官在还未吞咽下口中的白浊前便吮上了他的手指,那双坠入黑暗的眼隐藏了情绪,贝基尔只能感受着对方双唇的贴合,舌尖的挑逗来感知格里高利,这位跪在他面前的谦卑仆从。

贝基尔揉了揉他的眉毛,将手抽了出来。他的视线在格里高利的身上逡巡,撑着一只手侧躺在了床上。

“我很抱歉,格里,没来得及说正事,”他心情大好地勾勾手,要求格里跪着凑到他身边来,“你太好了,每当想起昨晚的事,我就很难不去想你的嘴,想到你的手。”

看着对方面色如常地爬过来,贝基尔对格里的顺从有些吃惊,他揣测着这份顺从的源头,伸手抚上了对方的后颈。

“我就是侍奉您的,您想要做什么都行。”格里高利神情自若地点点头,膝行着凑到陛下的面前。

“你剪了头发?看着挺精神的。格里,卡西迪把他的任务推给你了吗?这真不像话,我的原意总是被人曲解,让你白跑一趟了。”贝基尔放了手,他仰躺着,呼吸仍旧是急促的。

“我乐意为您办事儿,真的。陛下,请让我出宫去吧,什么样的任务我都愿意做,而且必定守口如瓶。”格里高利咬着下唇,坚定地说话,他的面容落在床头的夜灯下,神情十分坚定而急切。

“哦,格里,我怎好让你这样操劳呢?”贝基尔为他的表现感到不满,毕竟皇储陛下自认整个银河系也不该有比帝国皇宫更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不,陛下,您不就是想查查您的情妇是什么身份吗?我没有查清楚是辜负了您的信任了……”

“我没有让你去……”

格里高利急切地抓着贝基尔的手,将它拉到唇边亲吻,他谦卑地跪在床边,对贝基尔柔声劝道,“陛下,让我去吧,让我为你做事,您送我的礼物怎好浪费在一日日的琐事里?我情愿为您满世界奔波流浪,只要能稍稍缓解您的焦虑,一切都是值得的。”

“格里,你……”

“陛下!求您答应我吧,我不敢让您失望的。”格里高利急切地抓着贝基尔的后颈,也不顾自己嘴里还有陛下射出来的精华,便十足冒犯地压着贝基尔亲吻了起来。

格里的舌头还泛着苦味,娴熟地勾着陛下的舌头吮着,他自己倒是不大在乎,贝基尔却是十足地排斥起来,他抗拒地撇开头,四肢都不满地推搡着。

格里高利低头看着贝基尔喘着粗气的红脸,紧皱的眉头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见。格里是不大习惯在床上受人厌恶的,他被皇储陛下再三再四的推搡弄得焦虑,一面是情欲的纠缠,一面他又真的迫切渴望着离开皇宫,格里在自己野心的催动下,便大着胆子不顾贝基尔的推却,定要与他做这场好事。

格里摸上了贝基尔滑腻的双腿,再次惊讶于皇室的护理。他的手从内侧滑到胯部,整只手牢牢地抓着陛下的性器,不紧不慢地揉弄了起来。

“陛下,陛下,求您许可我吧,皇宫的礼仪我是做不来的,让我待在你身边也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不如让我更多些用处。”格里高利伸着舌头在贝基尔的脸上舔着,很快便重又含住了他的耳朵,格里将手伸进陛下的红发中,用力地揉弄着。

“你……”

“陛下,您想要我,我随时都会回来的。”格里高利越来越快地动着手指,重又硬起的性器让他心中有些底气,他放开了陛下的耳朵,重又将舌头钻进贝基尔的双唇中挑逗。

贝基尔在他的侍奉中逐渐地绷紧了身子,格里知道对方又要高潮了,他于是便放开了贝基尔的性器,粗喘着在他的脸上舔弄。他空出来的手向上探寻着皇储陛下的敏感点,让贝基尔在他手下抖得更厉害了。

“啊,你为什么不继续了?”贝基尔睁开眼,他的神情近乎是恼怒的,格里高利停下了亲吻打量他,揉着陛下乳肉的手都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继续,你想逼迫我同意吗?”贝基尔瞪大了双眼看着身上人,他眼中的泪光闪着骇人的意味,格里高利与他对视了片刻便将他的眼泪舔去,手也不得不重又回到了陛下的胯间,专心侍奉那里的硬物。

“啊,啊……”

没了手套的隔阂,格里高利更能真切地触摸到对方的欲望,他的手指间不断滑出前液,他有意加重揉弄的力度,果然,贝基尔便因此喘息得更加剧烈。格里在那人的一声声尖叫中红了脸,但方才的商谈显然没有结果,格里单方面觉得这场性事已无意义,便一面仍旧在贝基尔的脖颈间舔弄,一面已将思绪送到了千里之外。

“啊,啊,天哪……”贝基尔颤抖着往上顶弄自己的性器,他的脑中已没了其他的思量,只有那双手,格里高利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爽上了天,即便他疑惑于这种娴熟的挑逗并且对自己造出来的活性金属有着深深的担忧,他还是极快地坠入了情爱的深渊。

眼前的一切不再是熟悉的华丽宫殿,贝基尔觉得自己被人拖拽着卸去了华服绸缎,只是在一间肮脏、破败的孤寂星球的角落里,凭着动物的本能,将一切的荣耀和责任都忘记了,只有野兽般的欢愉让他亢奋,让他快乐的另一只怪物成了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存在。

腹部的酸楚和失禁般的射精让他粗喘着流下了眼泪,贝基尔震颤着抱住了身上人的腰身,脑中一片空白。

“陛下……”

在余光还能捕捉到的地方,格里高利还在低声哀求着他的宽恕、他的赏赐。他看着格里伸出手展示自己又射出来的一滩精液,贝基尔粗喘着皱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捅过他的屁股,却已经爽到射了一次又一次。

当然,前天,前天麦文刚把人送来的时候,他确实是碰过格里高利的。贝基尔在眩晕和身旁人持续不断的骚扰中,完全地想不起来那时的感受了,昨夜和此刻的快乐过于真实、震撼,每当想起了格里高利,他便陷入到象征着极乐的漩涡中,格里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无限地衍生、扩展,记忆修缮着他的容颜,将他衬托得仿佛天神一般,让人记不得对方的窘迫。

那时,那时他还有本事将人压在身下来着。贝基尔眯着一边的眼睛,想要阻止又无能为力地任凭格里的舌头舔过他的眼皮,带走他的泪水。这个笨重的男人,他完全地笼罩在自己身上了,他压得贝基尔喘不过去……陛下为难地粗喘着,眼看着不知何时脱了裤子坐在他身上的男人将他不知何时又硬如铁的性器抓着,他的咽喉中卡着哀嚎和尖叫的前奏,全身的肌肉却都如同死了一般任凭对方发落。

“肏,你到底给多少人干过屁股啊?”贝基尔被人一坐到底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语言中的粗鄙,他看着自己的性器消失在眼前,而格里终于撩起了自己的衬衫下摆,他想要去碰一碰对方的腰胯和性器,但格里坐起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意图,贝基尔尖叫着倒了下去,如同魂魄被抽干了一般,他只来得及想起自己这次的硬起还没过多久,便已是被刺激得泄出了全部。

“你自己洗干净了回去,别对别人说起。”记忆中年长者的嘱咐让格里茫然地接受,他在秋日微凉的午后时分,带着满身治疗凝胶的余温,迈着虚浮的脚步离开了军官的办公室,他仍旧茫然,仍旧痛苦地沉浸在少了只手臂的郁闷中。

他走过楼道和大厅,方才在屋内往外窥探的一切都出现在了面前,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格里任凭秋风吹散他额头的汗水,将一切前事都忘却,浅笑着往教学楼里走去。

格里高利在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帝国军官前,就曾是个非常不合格的军校学员,他总是对一切都愤恨不平,以为推翻了旧共和国的帝国必然在不久后走向灭亡。

显而易见地,帝国没能收复共和国的全部星域,意识体带着旧共的余毒反抗权威长达百年,并且越演越烈,最终发展成了全面战争,而普里斯家族的统治却一日日地坠入了混乱和衰朽中去。

首先是失控的军队。在皇帝将他的军队指挥权完全地过渡给了大元帅莫迪姆斯·马木提将军后,不稳定的因素便在帝国的各个角落里绵延。二十七艘歼星舰在遥远的前线作战,打击外星人时还好说,但它们往往是闲置的、预备役中的、检修状态下的。谁知道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大元帅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有本事做帝国的皇帝,住皇宫、办议会,便将军舰开往无有防备的首都柯林克。

与此同时,只有一个儿子的皇帝竟亲自为兄弟的女儿加封,称她为“我的女儿”,强行给贝基尔毋庸置疑的皇位增加些小悬念。

在旧共时期,普里斯家族曾对外宣称掌握着一种控制金属生命的能力,这种能力通过血脉传承,世代不绝。通过创造了第一个有独立意识的意识体,当时的普里斯成为了共和国的常委会委员长,成为了新帝国的皇帝。

时过境迁,皇室的成员不知是忘掉了那项本领还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刻已然绝种,当意识体宣布独立而皇帝陛下对此的反应只是要求拆除帝国各处的意识体制造厂开始,皇室的权威便一直蒙受考验。

万幸帝国还不是完全仰仗皇室的血脉过活,大元帅带领的舰队摧毁了意识体的防线,用科学院研发的可靠有效的束缚波控制了残存的意识体,将旧共余孽彻底灭杀。

大元帅与皇帝陛下交情匪浅,他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只手把控着国家全部军队的指挥权。这样的权利,足以与旧日的普里斯委员长相提并论了。

皇帝陛下在战后也没有设法夺回兵权,也没有来得及看顾意识体联盟的囚徒们,他拖着病体亲自前往前线看望军舰和将军,并在那里突然昏厥,被紧急送回首都看护。

旧的战事还未稳定,新的矛盾又重叠积累,帝国在众多不稳定的因素中,又沉沉地坠入了一个标准日。

格里高利当然对这一切都很不满,但是他现在比任何时刻都无力,他正夹着帝国皇储的鸟儿,指望着对方能让自己给他当牛做马呢。

格里高利赤裸地跪在贝基尔身上时,突然意识到此举的荒谬之处,他起坐间低头看着独裁者浸满泪水的翠绿双眼,一种难以言说的嫌弃便油然而生。

皇储陛下的床非常好,由格里高利弄出来的颠簸丝毫没有扩散到周遭的一切陈设,他分出心思四下打量,整个房间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有床榻上的红发男孩依旧孜孜不倦地娇喘着,一次次地将精液尽数射到他的屁股里。

在熟悉的内射中格里高利停下了摇晃腰身,他等待着陛下的呼吸恢复到正常范畴后才起身。贝基尔的手攀上了他的屁股,抓揉他的脊背,陛下的眼中有着朦胧的喜悦,近乎是痴迷地看着身上人。

“陛下,你满意吗?”格里高利伸手撑着他面颊旁的床榻,性器的抽出让他微微皱眉,他甩甩头,将汗水和前事尽数甩在脑后,在贝基尔的身旁坐着抠弄下身。

“……好,我感激你……”贝基尔转头看着格里,见他神情漠然地抓着一条腿,在他身旁做清理,那人的屁股呈现出遍布抓痕的嫣红,此刻正在手指的引导下,从菊穴中抠挖出白浊。

贝基尔不知该不该提醒对方这样的举动仍旧冒犯到他了,近卫官不能就在皇储陛下身旁弄这些,他至少也该谦卑地……算了吧。

“格里,我喜欢你,真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贝基尔勉强地撑起上身,在通体的爽利中将人推倒,他抓着格里的一边乳肉,笑着将它含在嘴里。

“你对我很重要,我舍不得拿你冒险,”他吮吸着嫣红凸起的乳肉,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但若是你都那样说了,我也不好不领情。”

“陛下……”格里高利低头看着红发的男孩在自己的胸膛上吮吸,他的面容呈现出沉迷声色的神情,牙关不知轻重地咬着他的乳肉,让他痛得握紧了拳头。

夹杂着水声的吮吸中,皇储将格里的另一边乳肉也握在手中,他弯曲着脊背爬到格里高利的身上,双腿推着格里的腿,将重又硬起的性器抵在尚未清理干净的屁股上。

“陛下!”格里高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被贝基尔推了一把,那粗长的性器便重又滑进了湿润、柔软的甬道里。

“去查查吧,查我的情妇,去见见她们,如果你那么渴求的话。”贝基尔抓着格里的后脑,将舌头撞上了近卫官的白牙,他的手颤抖着在格里的短发间揉弄,又深又重地在格里的嘴里流连。

湿滑的舌头包裹着陛下的舌头,柔软的肠肉也同样顺从地容纳了他,贝基尔重重地摇晃着腰身,一次次地感受着格里带给他的欢愉。

格里高利从地上捡起腕脑的时候,已经是标准时的凌晨两点了,连续两天的不眠不休也让他有了些疲倦。

柔软的大床上,他的主人,帝国的皇储仍旧兴致盎然地躺着,他的唇齿间流出不知名的小曲,一只手仍旧眷恋地抚摸着格里高利的后背。

“明天我竟没什么事,不如让我来教你皇宫的礼仪,倒不用马木提来操心。”贝基尔揉着格里背上的肌肉,看着自己的触碰逐渐让浸满汗水的嫩肉上生出痕迹,那种亢奋至极的喜悦让他想要重新将人扑倒,再一次品尝欲望的温床。

他重又起身,将手伸进床榻和格里屁股间的缝隙里,曲起的手指伸进湿润的后穴,噗嗤的水声让他又一次地硬了起来。

“格里……”贝基尔满心欢喜地盯着转头看他的格里高利,他激动地用双眼描摹对方的面容,记忆中那个在风雪交加的孤寂星球将他载回基地的身影又一次在性爱的余韵中朝他回过头来。

他本是要触摸格里的胸膛的,但他的手意外地摸到了那只铁臂,没有做任何仿生涂层,没有错乱的情欲遮掩,活体金属就那样直接地和他接触了。贝基尔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彷徨地僵硬着,等待疼痛的到来。

他等来的只是格里的亲吻,贝基尔的手指擦过铁皮,金属颗粒带给他的轻微痒意让他畏惧地退开了。格里伸出的舌头勾连着口水,他的面容还是那般地迷人,微眯起的双眼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陛下,请休息吧。”格里高利看出了贝基尔的异样,他收敛了继续亲近的欲望,从床上站了起来。

眼看着格里高利重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贝基尔便硬得下体酸痛,他用被扔到地上的薄被盖住自己的下身,逃避似地转过头去。

“啊,格里,去找海曼斯·卡西迪,让他带着你,给你开账号,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贝基尔局促地皱着眉头,欲望还未退去,他却不肯再与人敦伦了。

“好的,您休息吧。”格里高利笑着点头,踏步从里屋的屏风后离开。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