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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肃清、(十二)圣旨

 

十一肃清

今日,便是十年一次的皇家祭祀大典。

只见皇宫之中,摆放着长长的宴席桌,其上铺设有龙凤纹样的锦缎。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和闪闪发光的金银器皿。

婢女们穿梭侍奉,宫廷乐师在一旁演奏乐曲,舞姬们身姿曼妙。

而最前端,则是一个尤其方正宽阔的祭祀天台,几层台阶逐级升高,显得庄严肃穆。祭台上几根高耸入云的石质栏杆,雕刻着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祭台四角,各设有一盏高高的长明灯。祭台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各种祭祀用的器皿和祭品。

此次皇家祭祀大典声势浩大,尤其隆重,不仅是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就连许多江湖名士也都来到了现场,自然也包括大殷的九皇子殷征和战神元妄。

这场大典本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排场真大。”元妄道。

“那是自然。”殷征回。

说话之间,两人的视线对上了,殷征下意识地回避。

这些天,只要一看这个男人,他就回想到那一夜,在风月楼的一个客房里,两人在床上做的那些事。

黑暗中,二人耳鬓厮磨的轻语,交错在一起的喘息,以及相互抚慰带来的快感,他一丁一点也忘不了。

那种印象和感受,如何都淡化不去,甚至有加深的趋势,每每都要扰乱他的心绪。

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笼络他的皇弟,怎么现下自己竟和这个意料之外的男人牵扯至此

“怎么轻骑还没到吗?”元妄皱起眉,“该不会遇到了什么事”元妄小声道。他本以为轻骑该在两天前就能到殷都了,可眼下这祭祀大典都开了,他还没来。

“你很担心他?”殷征盯着元妄此时的表情。

“当然,难道你不是?”元妄觉得殷征问的简直就是废话。

殷征笑了一笑,“那是自然,毕竟是我的皇弟。不过我那皇弟精明得紧,战神不用如此担心,我相信他会没事的。”他的确这么认为。

“战神元妄,战神元妄!”太子朝元妄跑来,一身肥肉乱晃,果然他之前说的会减重只是屁话,他好像比两天前看起来还要胖了一点。

太子借着自己的吨位优势,成功把战神旁边座位的人挤了下去,换自己霸道地坐了上去。

“战神元妄,你也来了啊!大典过后,要不要去我府上玩?我的王府可比这皇宫有趣多了!”

见太子又对元妄死缠烂打,殷征心里十分不爽,这死胖子,真是碍眼!

一炷香时间过后,大殷当朝皇上走到了祭坛之上,场下也安静了下来。

皇家祭祀大典的所谓祭祀,就跟历朝历代皇帝喜欢做的封禅一事一样,无非就是祭天祭祖,以提高自己帝位的权威性和正统性。所谓天子,即是上苍把这一统天下的使命赐予我,我作为人皇,是它在人间的使者。通常史书上记载的祭祀大典,还会有七彩祥云,虹光满天这些所谓的祥瑞。

王者受命,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祭祀,以告太平。

这祭祀的过场走过之后,宴席便得以开启,众人觥筹交错。

可今天,注定是要天降大难于殷了。

一红绸绫罗的女人降于祭台之上,恍惚间以为九天玄女下凡,可下一刻发生的事却戳破了眼前的幻景。

只见女人手里的袖剑寒光乍现,瞬间便抹在了祭台正中皇帝的脖子上,没有分毫犹豫,直叫那当朝老皇帝当场一命呜呼,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来及反应,鲜血洒在了祭坛之上。

没有七彩祥云,没有虹光满天,有的,只是血光之灾。

想不到这场祭祀大典,献祭的,竟是他皇帝本人。

谁也不会料到。

怎么回事——?!

场下众人开始骚动。

“哈哈哈哈——”女人大声笑了出来,她舔了舔袖剑上的血,“啧,老男人的血果然不好吃。”她扭腰跨步,每一步都走得风情万种。

与此同时,出现在祭台上的还有另外两人,分别是一名抚琴的长发男子,还有一名侧坐在白鹿身上的白发少年。

台下有人认出他们来。

“他们是天命教——云水宫的人!”

妖姬——柳媚如,传闻她的暗器使用出神入化,可将人暗杀于无形之中。她的媚功更是一绝,直叫男人们欲仙欲死,直至被欲望所淹没,最终沦为行尸走肉的废人。

靡靡之音——琴瑟,虽双目失明,但耳力过人,尤其是他的琴音犹如魔音摄魂,可致使人陷入永劫的幻境。

那名骑鹿的白发少年倒是没人识得,不过他和其他两人一同出现,应该也是天命教中人。

只见琴瑟双手抚琴,那琴声悠扬婉转,丝丝入扣,正当人们要被琴音惑住沉浸其中时,只见琴瑟一挥手,那低沉的琴音便犹如数道无形之刃,割破空气,向场下人刺去。

“啊——!”

“救命——!”

琴瑟划破人们的身体,顿时鲜血四溅,一时间,场下死伤无数。

紧接着,柳媚如又使出几招暗器,看不清她出招的路数,只听得微弱的破空声,还没来及反应,便杀人于无形。

“不出来露个脸,大家可不是要把我们天命教给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媚如大声笑道,许久不见的鲜血和杀戮让她情绪高涨。

骑鹿的白发少年也来到场下,只见那坐下鹿通体雪白,连鹿角都是白色的,好像上等的白玉,发出莹莹白光。白鹿体态轻盈,那鹿蹄每踏一步,便会在空中扩散出一个冰凌雪花,隐有寒气飘过。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双眼也好似人偶般了无生气,他缓缓抬起一臂,只见他的背后凭空多出一个发光的法阵,接着,无数根尖锐的菱形冰锥从法阵中显现,顷刻间便朝众人射了下来。

那冰锥多而密,就像下暴雨一般,无人能躲过,冰锥直直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皇宫众人尖叫着四下逃窜,纷纷惊疑,怎么会,为何早已销声匿迹多时的天命教人,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还要如此大开杀戒——?!

而台下的殷征却笑了一笑,在他眼里,今天可不是什么祭祀大典,而是一场肃清大会!

***

他可没时间等着那老皇帝自己死去,便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还有他的那些不愿从皇位之争中退下的皇家兄弟们,以及早就有反意的朝堂上的各种乱臣贼子。

一个个除掉他们太麻烦了,不如来场大的,直接“清君侧”。

如此一来,十年一次的皇家祭祀大典便是最好的舞台。届时,各路人马都会聚集在王城之中。

于是,他与天命教暗中勾结,叫他们大闹祭祀大典,做自己的白手套,毕竟,他可不想背上杀兄弑父的污名。

当然,没有二心或是有投降归顺之意的人可以不用杀。

天命教助他夺得皇位,而他们要的报酬则是——

战神元妄。

眼神颇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元妄,这是他当时在战神府中,救下元妄和轻骑时,事后与天命教人达成的约定。

毕竟当时他胜算更多,天命教则输在人少,还无法当场就从他手中抢下战神元妄。

想不到只是寻找他的皇弟轻骑,却被他碰上这么件事,当下便心生一计,与天命教人交易,他当时觉得真是天助我也。

如今,也一切都如他所料。

殷征蹙了蹙眉。

来的不止柳媚如,琴瑟和白发少年三名大将,一些其他天命教中人也都纷纷赶来,而场下也有许多会武功的江湖中人,他们厮杀在一起,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战神元妄,战神元妄!救我,啊——!”

太子朝元妄跑来,大声朝元妄呼救,只是晚了,他的后背被天命教众砍了一刀,鲜血喷溅了出来,太子直直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殷征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太子的尸体,本来想留他一命的,毕竟太子头脑简单蠢笨如猪自然不构成什么威胁,留着当个吉祥物也好,只是他的咸猪手实在是太碍眼了。

“这到底是?”

元妄看了看太子的尸体,脸色阴沉,正准备拿出长枪应战,就被殷征阻拦。

殷征拉起元妄的手腕,制止他往前,“走,我会让我的部下先拖住他们,我们先走!”

“可这里”元妄眉头紧皱,看向殷征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本以为只是场普通的皇家祭祀,竟没成想发生这种变故。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别说了,你以为你现在打得过几个?再不走,命都保不住!先撤,再从长计议!”

他撒谎了,明明是他策划的这一切,他却选择了隐瞒,不知为何殷征并不想让元妄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他装作受惊的模样,以表自己也是一名毫不知情的无辜受害者。

元妄紧皱着眉心,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好。”

殷征领着元妄朝相反的方向,远离漩涡中心,因为他不会交出战神元妄。

或许此前他还有过犹豫,但就在刚才,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两人还没走出去数步,便有一人出现在二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少年标志性的黑色道服以及金色法杖,没想到竟是那许久不见的轻骑。

“轻骑!”元妄大声唤道,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惊喜,可就当他准备走向轻骑时,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轻骑的眼神不太对。

正当元妄愣神之际,轻骑手中的法杖幻化出金光,那金光逐渐凝成一柄剑的形状,剑尖锋利,同实物无异,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地,那金光剑朝前刺去,竟直直刺入了战神元妄的胸口。

“什么?”元妄毫无防备,他低头看了看刺入自己胸口的剑,又双眼震惊地抬头望向轻骑,不多时,嘴角流下一道鲜血。

震惊的不只是他,殷征也同样十分震惊。

怎么回事?

轻骑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而且他怎么会对战神

轻骑是他意料之外的。

向战神挥剑的可能是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轻骑,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战神大人的痴情少年。

轻骑抽出金光剑,元妄肩上霎时多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他的身型有些不稳,双脚虚浮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元妄抿着唇,没有说什么,只视线死死地盯着仍是面无表情的轻骑。

只不过,还有更意料之外的,骑鹿的白发少年来到了二人面前,他站在了轻骑身边。

看着眼前的两人,殷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不愿做的猜想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轻骑难道是天命教一伙的了?

轻骑不在的那些时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了眼被捅了一剑的战神元妄,“看来,你真下得去手。”白发少年开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空灵,“他瞪你呢,哇,眼神好可怕。”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到来,战神元妄直瞪着轻骑。

“”轻骑不作声,他眨了下眼,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那么,也到我了。”

言毕,只见白发少年伸出二指,他闭起眼,口中似在默念诀,接着,自他身后嗖的扩大出一个蓝色法阵,那阵法的样式和方才的有些许不同。一根根光剑自法阵中显现,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剑如雨下,只见这些光剑逐渐向中心聚拢,纷纷变小成碎冰晶吸附在最中心的光剑上,好似凝聚成了一个荧蓝色的冰晶短剑,四周散发着寒气,悬在空中。

就像殷征准备背弃他们的交易,他并不打算在这之后交出元妄一样,天命教也没打算真的帮殷征夺得皇位,等肃清了皇宫中那些人,殷征己身自然也不会被放过。

殷征瞪着眼,仿佛知道天命教也打算背信。

可恶,他就知道,天命教没那么好对付!

双方竟是都不准备守约。

殷征咬咬牙,可已经没时间让他去想下一步打算了,随着白鹿少年的手臂朝下一挥,那冰晶短剑嗖的一下便戳在了殷征的胸前。

并没有预想的剧痛,甚至什么感觉也没有,那冰晶短剑只是逐渐没入了他的身体里,其上的冰晶一点点碎裂后,便消失不见。

“走。”事毕,白鹿少年对着身旁的轻骑道。

轻骑转过身,临走之际,他回头看了元妄一眼。

十二圣旨

元妄抱着殷征,穿梭在殷都郊外的树林之间。

察觉到怀中人醒了,元妄便停下,把殷征放下来,让他背靠在一棵树上。

“你怎么样?”看到自己眼前的男人,殷征张口问道。

“只是小伤。”

元妄已经用布包扎了自己的伤口,轻骑那一剑刻意避开了他的要害处,且下手极浅,所以,仅仅只是皮肉伤。

而且轻骑最后望他的那一眼,他不会看错,那是平常的轻骑,那满眼抱歉和担忧的情绪都要溢出来。

他一开始都要以为轻骑被天命教洗脑了,看来并没有。

只不过也不知道轻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与天命教人为伍?

不过眼下他暂时没工夫思考这些,因为比起自己那点外伤,眼前这个人所受的伤显然更严重。

“好冷”殷征呼出一口凉气,双唇苍白。

“你中了寒冰毒刃。”

“寒冰毒刃”

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外伤,但那寒冰毒刃已然深入体内,中招者会觉身体寒冷异常,如坠冰窖,最终会因冰晶袭体,体温急剧下降,血液冻僵停止流动,体内器官衰竭而暴毙而亡。

寒冰毒刃啊真是会挑,他最怕冷了

“你的那些部下呢?”

“一些已经被天命教策反了吧”

殷征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在天命教内安插了一些眼线,例如之前出现在殷王府的阴阳术士便是。不过应该想到,对方也会这么做,他还是小瞧了天命教。

而他剩下那些部下,大多暂时卷进了皇宫的厮杀中,还有的要收拾残局,无暇顾及其他。

本来他是打算天命教人在宫中开始杀戮之后,他就带着元妄走的,可没想到竟半路杀出了轻骑和那白鹿少年。

而他自己,还中了寒冰毒刃。

“或许这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你的“剑”都不在身边的情况。”

“”殷征无从反驳。

由于中了毒,殷征的意识时清醒时模糊,在他感到极度寒冷的时候,有温热柔软的东西覆盖在自己冰冷的唇上,温温的液体渡进自己口中。

夜晚,他感到自己被人抱住。

他太冷了,只想紧紧地抱住那个人,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

“好冷”

夜晚,破庙里,寒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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