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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刺杀不遂反被辱

 

沈骧脱了自己的衣服,跟他赤身抱在一起。江道蘅能毫无遮拦地感受到他身上那人不加掩饰的、跟他一样的勃起这还是两人,定不会让我轻易死了。”

沈骧语含笑意:“你说得对。”言罢,他语气笃定:“你说得对。想不到二江不仅心性强韧,心思还如此灵敏,得君一言,犹如醍醐灌顶,实在不知如何答谢。”

“炭盆给我。”

沈骧不动,江道蘅冷哼:“虚伪之人。”

沈骧悠悠哉哉:“谬赞了。”

江道蘅气闷:他们断刀门中人行事光明磊落,有话直说惯了,鲜少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认识沈骧这短短月余,他倒是彻彻底底领教到了什么叫小人行径。

二人一直从正午时分等到日落西山,仆人才来通报:“两位贵客,老爷有请。”

穿过长长的回廊,又过了两道石拱门,二人才在正厅见到此行的正主。

正厅黄花梨木椅上端坐一位中年男子,身量不高,有些富态,穿一身锦衣,未着皮裘,面色和善,看起来更像是个家大业大的生意人。

沈、江二人跟他行礼:“见过谭庄主。”

“二位不必客气,既是道喜而来,就是我谭家庄的客人。来,给二位贵客看茶。”

沈骧开口道:“谭庄主,此番前来,除了道喜,还有一事相求。我兄弟二人游历四方,眼下需一味药作引,不知贵庄可否行个方便?”

谭庆南喝了一口茶:“少侠不妨直言,但凡我庄上所有,必不吝惜。”

“菀洛子。”

谭庆南当即面露难色:“这未免二位多心,我谭家也没有此物。”

江道蘅见状,问道:“那不妨请谭庄主告知,何处方有?”

谭庆南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为难住谭某了,让公子白跑一趟,见谅。”

沈骧接道:“不妨事,此番前来,是为给谭家贺喜,有便有,没有也罢。不知令嫒婚期何时?”

“腊月十八。”

“就在后日,那我兄弟二人既然到访,便也跟着凑个热闹,之后再自寻他处不迟。”

谭庆南撂下茶碗,微笑道:“荣幸之至,代小女谢过二位美意。”

“不多陪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到悦来客栈,江道蘅才道:“果如你所说,这谭家庄有蹊跷。”

沈骧抬眼看他:“何以见得?”

江道蘅开口道:“这谭家满庄铁器,定是以铸铁为生,如要精铁,硝石和菀洛子必不可少,可谭家如此谨慎,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沈骧随口道:“江少侠真是聪明过人。”

江道蘅沉思片刻,忖道:“这菀洛子定在谭家庄中。”

“天不早了,尽早歇息吧。”

说着,沈骧从怀里掏出一物,江道蘅讶道:“你”

昏昏烛火下,一块温润白腻的羊脂玉佩泛着盈盈光泽,正是二人在宝源斋挑选的那块。

沈骧把玉佩递送到江道蘅眼前:“玉赠美人,比送旁人合适。”

江道蘅面色古怪:“怎么得来的?”他明看着沈骧把那匣子送给管事了。

沈骧悠悠往外走:“偷天之能。”

片刻,江道蘅想通原委:“你没放进匣中!”

“江少侠果真聪灵,慧通人性。”

“那你让我抱着那空匣在寒风中疾驰?!”

“江少侠此言差矣,你若不拿着,难道让沈某拿着?”

“砰”地一声,沈骧连人带玉被江道蘅扔了出去。

是夜三更,乌云遮月,四下无人。冬天夜黑风紧,万籁俱寂,唯有朔风飞卷着零星冰碴,寒气浸人肺腑。

谭家庄后院,一道瘦削的暗影正在飞驰。他从院墙屋舍之间点掠,迅疾如燕,轻飘如鬼魅。不多时,黑影停在一处,纵身轻翻,越过灰白院墙,落地无声,灵巧如猫。

此时夜深人定,谭家庄前院四处挂着红绸,红烛高挂,一派嫁女的喜庆。后院却黑魆魆一片,不见半点亮光。影子判断一二,径直往后院书房奔去。

他正行到回廊处,忽然,前方一道昏黄的烛光亮起,明灭跳动,如同一盏飘忽不定的鬼火。黑影一惊,闪身躲避。

“谁在那?出来!”随即,响起一声喝问。

黑影一惊,利刃已经握在掌心。还没等他行动,灯火闪烁跳动处,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响起:“谭管事,是我,我我出来上茅房。”

“哦,是来金啊,怎么不在下人房?跑到这后院来?”

来金拎着那盏跳动的烛火,走到管事身旁,低声解释:“回管事,那边茅房太脏,臭气熏天,我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说完,谭管事打断他,“最近二小姐出嫁,府上事务繁杂,闲杂人等也多,你们这些做事的人要时刻小心,谨守下人的规矩,不要做不本分的事。”

“是,是,小人知错。”

“这次就不扣你月钱了,下去吧。”

来金感激涕零,手中烛火跳动得更欢,俯身连声道:“多谢谭管事。”说着,他快步从谭管事身边走过。

忽然,异变陡生!

谭管事出手如电,迅疾如风,一声脆响,出其不意地掐断了来金的脖子。

那奴仆连挣扎都没有,身子就软了下去,手里的烛火也“咕噜噜——”滚出老远,熄了。

后院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黑影藏身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场转瞬即逝的谋杀,待那谭管事走后好大会儿,才小心奔向此行的目的地。

谭家庄以铸铁为生,到谭庆南已历四代,虽是武道世家,书房却占地不小,修得极阔大,更像是大儒的书斋,并不难寻。

瘦长黑影刚一潜入书房,还没等探查便顿住了身形:屋内有人!

来不及思索,黑影手中的利刃便挥了出去,利芒一闪,对方的攻击也到了黑影的心口,双方几乎同时发动了杀招。

甫一交手,黑影便断定对面是个高手。一击不中,黑影也收回了利刃,转而从腰间拔出一柄弯刀,毫无保留地挥刀而去。

只是对方的速度远比他想得还要快,他手中利刃尚未挥出,对方已不知何时,以鬼魅身形来到了他身后,一道强有力的气劲直击他后心。

这一道气劲来势汹汹,完全是把他置于死地的狠手。黑影暗自咬牙:出师不利,遇到硬茬子了!他也不恋战,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反守为攻,将弯刀横在胸前,连挥数十刀,开出一条路来。

那人且战且退,黑影趁对面反应不及,飞身后撤。但那人仿若早有预判,左右两掌,彻底封死他左右去路。

两人此番交战已然近身,黑影一个恍神,被对方一掌击飞了弯刀。黑影当即变招,对面那人却欺身近前,变掌为拳,直击向黑影右下腹。

黑影紧急回身防守,却不防备被那人从身后抱死,难挣掣肘,他试图向后踢腿,那人反一脚踢中他腿弯,将他单膝跪压在地上。

二人此番较量无声,瞬息间,却也过了上百招,黑影被彻底制住,动弹不得。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黑影率先道:“无意惊扰,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江少侠何须如此客套。”

“果然是你。”

江道蘅又挣扎了下,还没挣开,冷声道:“再不松手,少不得劳烦沈公子为在下上药。”

沈骧松开了桎梏:“你怎知是我?”

江道蘅原本不知是他,只是觉得对面这人杀招凌厉,招数远非寻常正道,直到他近身,心口处蛊虫异动,才有了判断。也正是那蛊虫,才叫江道蘅恍了神,被沈骧击落了手中弯刀。

江道蘅没回他话茬,捡起自己的兵刃,冷声问道:“你又怎知是我?”

沈骧不再刻意压低声音:“一抱便知。”

江道蘅冷哼一声:“知道还用此杀招。”

“彼此,彼此。”

江道蘅腹部疼痛,闷闷咳嗽:“在下可没伤你。”

沈骧并不买账:“江少侠自己学艺不精,没那个本事伤到沈某。”

说罢,沈骧看着江道蘅一身行头,揶揄道:“江少侠蒙头盖脸,子夜造访他人宅院,实非正人君子所为,这要传出去,岂不有损武林正道颜面?”

江道蘅漠声道:“你又为何在此?”

“我本不是正人君子,行事坦荡,有何来不得?更何况,沈某若不是跟江少侠这番交手,竟不知江少侠还藏了如此矫健身手。”

他二人去而复返,又不约而同奔向此地,自是一丘之貉。江道蘅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直截了当问道:“可有收获?”

“一无所获。”

“你何时到的?”

“不比你早。”

江道蘅自是不信,他取出火折,刚要点燃,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按下。黑暗中,他二人对视一瞬,不言自明。二人当即分开,脚步轻点,各自飞身上梁。

片刻后,足音由远及近,来到书房门口停下。

“吱嘎——”一声,一个鬼祟身影推门进来,他先是谨慎地环顾四周,随即在书房的几案、书架、砖缝中翻找一通,遍寻无果。

忽然那人抬头,把目光投向房梁江道蘅屏息敛神,一动不动,手中弯刀已悄然在握。那人往房梁处走了走,江道蘅习惯性眯了眼,手中杀招正要递出。

就在此刻!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门口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身量不高,手持一柄铜烛,烛光跳动,那人的影子也跟着飘忽跳动。深冬之际,乍然出现这么一人,着实骇人。

此人身形如鬼魅,声音飘淡,仿佛寻常问话:“不知公子在此做甚?”

屋里那人陡然一惊,待看清来人后,他缓步走到门口处:“谭管事,我丢了件东西。”

“不知何物如此要紧?”

“是我家传秘宝,一件凤穿牡丹花簪。我跟渝娘约定好了,明日要送她,耽搁不得,这才急来寻。”

“是掉落在书房?”

“我记不得了,误打误撞来到此处,还请谭管事不要怪罪。”

“不碍事,既然是公子家传秘宝,心急也在情理之中。明日一早,我叫人来找。夜已深了,还请姑爷回吧。”

“那便谢过谭管事。”

谭管事把烛火递过去:“夜深了,风大,这烛火送公子,也好照些明。”

男人接过那烛火,走了。不多时,那谭管事也离开了。

待那二人走后,梁上二人才下来。四目相对,沈骧轻笑道:“这谭家书房,好生热闹。”

江道蘅环顾四周:“没想到谭庆南还是个爱书之人。”

“何以见得?”

江道蘅张口道:“这书架排布得讲究,经史子集,竟是没有按部分类,想来是常常翻阅,非爱书之人,不会”

沈骧伸手向江道蘅怀中,江道蘅侧身躲避:“做什么?”

“火折。”

江道蘅没有犹豫,递了过去。沈骧燃了火折,举向书架,扫了一眼书,若有所思。江道蘅跟在他身后看:“可有蹊跷?”

“凤姿,名字自然取得好。”

谁料,沈骧却道:“沈一江,一苇渡江,刚才可不渡了江少侠一命?”

他再次提起洞中一事,江道蘅想起二人在河中抱着,他还追着人家唇瓣吃登时尴尬,索性闭口不提。

“江少侠,这可是沈某第二次救你。”

江道蘅拱手,跟沈骧郑重道:“多谢。”

沈骧判断了下方位,抬脚往山下走:“救命之恩,不妨以身相许。”

江道蘅假装没听到,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你怎知那书柜后定有蹊跷?”

“比你早到三刻。”

江道蘅眯了眯桃花眼道:“看来,沈公子早就有打算夜探谭家庄。”语气里都是他瞒着自己行事的不满。

沈骧不慌不忙:“江少侠深夜造访,也未知会沈某。”说罢,他继续道:“不然,江少侠也可在客栈好生休息,何至在河中差点丢了卿卿性命,还要沈某搭救?”

江道蘅越不想提,沈骧越要提:“难不成看沈某不在客栈,忧心夫婿出来厮混?”

江道蘅干脆屏蔽了五感,足尖轻点,轻功运到极致,二人趁着侵晨无人,很快到了客栈。

江道蘅先是要了一桶药浴,好生泡了个澡,一夜奔波,他气力已尽,头昏脑胀,径直往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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