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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我是他的小宝贝

 

他怎么样了?方黎人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哼,他那么厉害,那么运筹帷幄,哪里需要她去关心。她现在只关心自己:“既然知道怀疑错了,我可以走了吗?”

陈虎南点了点头。老大是在昏迷的第三天醒的。蒋一诚两人踪迹不明,他从旁建议在方黎人身上寻找幕后之人的线索。陆浮眉头微微一皱,听见方黎人差点被子弹击中,又被软禁后,愤怒地让他去格斗室领一个月的罚。

当时他不甘心:“老大,你要惩罚我可以。但我亲眼看见方黎人用枪……”陆浮只说:“她不会。”眸se幽深而平静。陈虎南一愣,就算亲身经历了被对方拿枪瞄准的一幕,还是丝毫不改对其的信任和喜欢吗?

在地下格斗室领罚的时候,他一边挨揍,一边将心里的不平倾诉给陪练师听。那位凶神恶煞的陪练师给了他狠狠一拳,还嘲笑他:“活该,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然而领完罚出来,方黎人的软禁并没有被解除。据说老大醒来的第二天就投入工作,却从来没回大宅去她面前露过面。不准方黎人出门陈虎南能理解,各种未知的危险元素牵扯,那不是监禁,而是一种保护。但为什么老大不去见她呢?

陈虎南敲开陆浮办公室门的时候是深夜。陆浮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的一个小窗口,那是大宅的客厅监控,方黎人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原来,老大不是不想她。

陆浮收回目光,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幕后的人有线索了。”蒋一诚b耗子还会躲,至今没有找到,但在他近五年的往来信件中,找到一封来自海外监狱的。陈虎南一看那个监狱的名字,脑子里电光火石:“秦大少?”

“嗯。”陆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秦大少是秦先生亲生的大儿子,名叫秦松,多年前便开始在这个监狱里服刑。虽然信件上的署名并不是他,但却很可能是一条他与外界g0u通的渠道。而他或许正是通过这一条渠道跟蒋一诚搭上线的。

“不可能呀!”陈虎南脸se大变,“明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从监狱里出来一步!我、我现在就去联络监狱负责人求证……”陆浮启唇:“问过了,他不肯透露秦松的现状。”陈虎南脸se更白,连陆浮施压都没用的话,唯一可能是秦先生出手了。

当年,正是因为秦先生授意和暗中的帮助,陆浮得以保全证人,费尽心力将秦松送进监狱,判终身监禁。也因此,秦松恨他恨到想亲手扒下他的皮。若当真是秦先生反悔,将儿子从监狱里捞了出来,那陆浮该怎么办?

最近接二连三的暗杀危机,就是秦松报复的前奏吗?陈虎南看着一脸平静的陆浮,想起“卸磨杀驴”四个字,感到浑身发凉:“真的会是他吗?”陆浮疲惫地摇摇头,按压两下眼角。

早该想到的,陈虎南咬着后牙根,这么久都查不出幕后指使者,一定是秦先生在帮忙隐藏行踪。而会让他这么费心的,自然是他的宝贝儿子。

明明知道秦松一旦出狱,必然会不计代价地实施报复,秦先生就这样置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大的生命安危于不顾吗?这么多年的勤恳和付出,陆浮把秦先生当做父亲一样尊重和感激,赴汤蹈火地为他做任何事。难道最后就换来一个人家父子间内斗pa0灰的结局?

陈虎南深深为陆浮感到不值。陆浮看着他严肃的脸有些好笑,脖子上伤口未愈,这些天休息得也不是很好,说话还带着喑哑:“是不是他,我自会得到一个交代。你愤愤不平什么?你现在——”

他顿了一下,食指敲敲屏幕一角:“去跟她道歉,姿态放低点,别让她生气。如果她想去哪儿,就好好地送她去。”陈虎南恍然,其实陆浮心里已经确定了背后暗杀他的人就是秦松。因为在对手是那人的情况下,待在他身边反而不安全。

然而当方黎人毫不犹豫地说出要回江市时,陈虎南心里又不平了,自作主张地问:“你都不想见老大一面吗?”被她凶巴巴呛回来:“我见他g嘛!”倒是临走前,方黎人问了他一句:“喂,你怀疑我想杀陆浮,理由是什么?”

陈虎南把内心的分析说出来:“老大没了,跟宁杨合作的资金链就很容易断裂,航道改造进行不下去,杨慕芸经理就会从功臣变成罪臣——她是你情敌,你不是最讨厌她吗?”方黎人听着让她觉得恍若隔世的名词,脸se古怪了一下,嘴角一ch0u,“哼”地甩头提着行李走了。

陆浮一直坐在街旁一辆黑se窗户的车子里,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口袋里电话响起,他垂眸,看见来电人的姓名后眼中滑过失望,轻轻x1一口气:“唐瑜。”对面传来nv人的笑:“是我。”

唐瑜是秦先生的贴身秘书。她打电话来,说明秦先生已经知道他追查到了秦松头上。秦先生想要隐瞒帮助秦松出狱的事实,也瞒不住了。陆浮嘴角嘲讽地翘起,多年的卖命,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能够得到一个交代。

唐瑜叹了口气:“秦先生也想不到,他会做得这么过分。”陆浮不语。她问:“你生气了?”陆浮0着脖子上的痕迹:“没有。”唐瑜又叹一口气说:“秦先生年纪大了,现在又病得那么严重,心变得柔软,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心软,却可能会让他付出bsi亡更惨痛的代价。陆浮有些玩味地回忆着过去秦松杀人nve待人的手段,想象它们加诸在自己身上。

唐瑜传达秦先生的意思:“他希望你过来跟秦松见一面,他帮你们说和。不过你那些手下就别带了,显得多不团结呀!”陆浮说:“知道了。”挂了电话,他有些后悔——急匆匆地把方黎人送走,怎么就忘了从她行李里偷拿一件随身物品来做念想!

直升机停留在山脚,太yan很好,风也正好。陆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跟,弯腰独身上了一辆黑se的加长轿车。

车里空间昏暗,五彩的照明灯,宽敞得像一个移动的小房间,银白se餐车上满满的香槟和水果,几个服侍的nv孩面容姣好,神情温顺,穿着统一的清凉吊带短裙。空气中流动着“骄奢y逸”四个字。

刚坐下,一个nv孩跪在陆浮面前,白白的手伸出来脱他的k子。陆浮不意外,却显得反感,轻轻隔了一下:“不用。”nv孩有些委屈:“你不让我碰,我老板会把我从车上扔出去的。”陆浮笑:“你碰我一下,我就把你老板从车上扔出去。”

车上穿着白西装的人笑了:“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暴躁。”他让nv孩退下,而他自己腿间跪趴着另一个nv孩,正在专心致志地含吮他的生殖器。陆浮面上不动声se,墨镜后的眼睛却像被辣到一般,微微往上一翻。

这人就是秦松,坐牢出来,变本加厉地挥洒y1uan的本x:“我爸说我太胡闹了,让我好好招待你,给你赔不是。”陆浮淡淡道:“如果这就是你招待的方式,大可不必。”秦松笑笑:“知足吧,没用枪子儿招待你就算不错了。”

陆浮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要不是顾忌他爸秦先生生气后捞不着遗产,他恨不得杀他八百回。

他在陆浮面前毫不掩饰。下面被t1any了,仰起头sheny1n,伸手在nv孩t侧捏了一把,nv孩大大方方撩开裙子,坐在他身上摇晃,加入了y叫的合奏,也不顾及车上有其他人。另外几个nv孩见怪不怪。秦松招招手,她们也加入进来。水蛇般趴在他身上,一个咬他的前x,一个把饱满的x部送上去给他咬。

陆浮望着窗外,余光却不可避免扫到那几个缠在一起的人,耳朵更是没办法阻止声音传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没有被g起丝毫的yuwang,胃里反倒有一种翻搅yu吐的感觉。过去当了这么多年x冷淡,着实要归功在秦松身上。

那些年在秦松身边,这样的场景是家常便饭,更胡闹的场面也见过。他从不参与,也不发表意见。他不明白这种动物一样的交配乐趣在哪里,低级,堕落,肮脏。直到遇见方黎人,nv孩gg净净像一颗粉红se的水蜜桃,才让他感觉,抱在怀里亲吻,紧贴,身t交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他摇下窗户,呼x1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些怀念她身上淡淡的水果甘甜味。车子停在了秦先生疗养的庄园前。秦先生躺在床上,形容苍白,b起之前又瘦了不少,身边一个半人高的仪器是陆浮上次过来时没见过的,一根长长的管子cha进鼻腔里。看来他的病,确实是又重了。甚至可以说,风烛残年。

“爸!”秦松趴在爸爸床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b天下最孝顺的儿子还要孝顺,跟车上白日宣y的仿佛不是一个人。“小松。”秦先生怜ai地0了0他的脑袋,目光中往日的锐利了无踪影,只是一个父亲,一个疼ai儿子的父亲。陆浮安静地在一侧沙发上坐下,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

“阿年,你回来了。”秦先生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英雄暮年,到底使人心酸。陆浮点了点头。秦先生微一叹息,他没有解释为何违背了当初的约定,自主将秦松从监狱里捞出来。陆浮也没有资格质问。毕竟人家才是父子。一个父亲在临si前,想要见见心ai的儿子,有什么可指摘的。

陆浮看不下去,站起来:“您先休息,我晚一点来看你。”晚饭前,他被叫到秦先生房间,秦松不在。“我支走了他。”秦先生说话有些喘气,让他来床边坐下,“我老了,这么大个摊子,是时候该想想怎么分给留下来的人。”陆浮闷声不语。

秦先生脸上有些踌躇:“小松他,在那么个环境磨砺了这么多年,x子也改了不少——”陆浮低下头,嘴角冷淡地微微一g,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狰狞的痕迹,“我想,还是要留几处产业给他,才对得起他早si的妈。”

这话几乎有恳求的意味,陆浮抬起头:“不可。”他直盯着秦先生闪烁的浑浊目光,“您忘了他之前做过什么,您忘了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他是一只没有人x的兽,您不忍心亲自下手,要我帮忙将他关进笼子里,必要时,杀了他。”秦先生瘦得只剩骨架的身子微微一震。

“他手上绝不可以有任何能够发挥的产业,不然您这么多年为将底盘洗白所做的努力,必然将功亏一篑。”秦先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秦松g不成正事,倒是g结作恶很有一套。有一分资产,能做出十倍恶事。他叹了一口气:“阿年,你不懂。我这个si了一半的人,现在最大的顾念是,到了下面如果看见小松妈妈,该跟她说什么。”

陆浮无言,走到门口时回头:“我这些年从来不去想,要是一不小心si了,到了下面见到我爸时该怎么办。”秦先生闭上眼睛,x口因长叹而抬起一下:“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吧。”陆浮在用人的指引下,到一个偏厅用晚餐。吃到一半的时候,秦松砸开门,火冒三丈地冲进来:“陆浮,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他掏出一把枪对着陆浮,周围的人大惊失se,没有人敢上来拦。陆浮面不改se地咀嚼盘中食物,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他。秦松挥了两下手里的枪:“你以为你说什么话瞒得住我吗,你居然挑唆我爸,让他什么都不要留给我!”

陆浮的沉默加倍了他的暴怒:“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爸说这种混账话,你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以前我有半点对不起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宣判前向法官授意,让他判我si刑!”陆浮微微一笑,侧过头看他:“你不该si吗?”

黑洞洞的枪口怼到陆浮眉心,秦松眼神散发着y寒:“你说什么?”“就因为那个幼儿园的老师不肯接受你的求ai,你杀了她,还有留在教室的七个孩子!”陆浮一字一句说,“你就是个禽兽,你早就该si。”秦松退后两步,难以置信:“那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你还在纠结?我那是喝醉了一时冲动,再说,杀一个人是杀,杀七个人也是杀!”

陆浮吃光了盘中的菜,起身要走。秦松在后面笑,喜怒无常令人胆寒:“呵,你也就现在得意。我爸的东西,不给我难道给你一个外人?你知道什么叫骨r0u亲情吗,那是你教唆不了的!哦,你不知道,你爸早没了,因为你没的。你要是聪明,现在就跪下来求我!”陆浮忍受他肆意在自己的伤口上踩踏,脊背紧绷着。

然而求他?一辈子也不可能。秦松冷笑:“等我爸的东西变成我的,我要把他这些年给你的,再一样一样夺回来。让你t会一下当牛当马这么多年,最后一无所有还si无葬身之地的滋味!”

据说秦松去秦先生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夜,当晚不断有哭诉声传出来,悲戚得令人心酸。陆浮只感叹秦松演技绝佳。第二日求见秦先生,秦先生以身t不适拒绝了。陆浮明白,这代表了他的态度,他还是狠不下心对秦松这个孩子。陆浮没有再做求见的努力,g脆地离开了。走时秦松站在山坡上,眼神既像一个胜利者,又像一个索命鬼。

手上处理的几件固定事务,短短几天内被转手了他人。陆浮一时无事可做,无处可去。秦指岳大晚上端了一碗银耳露到他书房,叹口气说:“二哥,你不要难过。”还算懂事,可惜太傻,不懂现在真正该巴结的对象。陆浮喝了一口汤:“我不难过,该难过的是你。”秦指岳不解地歪了下小脑袋。

陆浮耐心分析:“秦松掌权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一定是我,不过第二个就是你。班上喜欢那个小姑娘,跟她告白过了吗?”看这个小p孩被吓得小脸煞白,陆浮心情好了不少。秦指岳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你呢二哥,如果真的要si,你si前想做什么?”

陆浮将汤喝完,食指抚0洁白的碗沿:“去见一个人。”秦指岳说:“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方黎人回到江市,没有陆浮在一旁唠唠叨叨碍手碍脚,着实过了一段清净而潇洒的日子。跟她爸妈还是互相不对付,但她也不放在心上了,毕竟连那么危险的人物都料理过了,料理这俩不是降维打击吗?她动用了自己小金库里的钱,不顾他们反对,自作主张地搬到了外面一间小公寓。

见陆浮的最后一面是他躺在血泊中的样子,那画面已经有些模糊。只有一次温泉理疗中突然惊醒,恍惚间以为身下是血,吓得半si。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摆烂了恶毒nv配的职责这么久,在没有她捣乱的情况下,杨慕芸和周嘉翰居然还没有和好,为了上次误会那么件小事继续冷战着。一切仿佛还在等着她,回来继续推进剧情。然而方黎人已经没兴趣了。

当初决定扮演恶毒nv配,其实出于一种懒惰的想法。穿进一本熟知剧情的书里,就好像预知了未来,知道前路是什么,知道自己通往哪里。然而事实告诉她未来不可预测,谁能想到男二不av主了,居然来喜欢她了。既然如此,何必违背本愿,累si累活去演戏?

要真为了得到一点钱,她还不如自己去挣。想通了,她结束了自己毕业后无所事事的游民生涯,最后利用了一点家里的关系,把自己安排进宁扬做一个实习生,找杨慕芸做顶头上司。没什么特别原因,nv主人品值得信赖,绝对会好好教她,而且绝不会给她穿小鞋。

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束花,还有一张装着歌剧门票的邀请函。这一系列行为散发着一种“老子回来了”的王霸之气,方黎人活像看见木乃伊复活那般惊悚一抖。她能猜到是谁送来的,所以不加考虑地随手送给了杨慕芸:“不想去看,就扔了吧。”

这张票不便宜,杨慕芸那么节约,不管想不想去都一定会去。当陆浮看见身边座位上并不是自己想见的那个人时,不出意外地g了下嘴角。倒是杨慕芸很惊讶:“小陆爷,这么巧?”“不巧,”陆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这出剧排得不错,好好享受。”他径直从剧院走出。

邀请函上写明了约会的安排,看完歌剧,在江边一家餐厅用餐。陆浮叫了一瓶红酒,从傍晚等到深夜,那个人没来。方黎人这一夜也并不好过,本想早点洗澡shang,浴室里水管不合时宜地炸了,修了半天没修好,衣服上全是水,挫败地倒在沙发上,累得浑身酸痛。这时门铃响了。

陆浮站在门外,身上有微醺酒气。方黎人看着他,他率先移开目光。于是方黎人注意到了他脖子上那一条切开过后又缝合上的瘢痕。她转身走进屋,陆浮跟了上来,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方黎人在琢磨,在他的心里,到底谁是理亏的一方?

每次回忆到他差点濒si那一幕,她就控制不住去想他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时间太久有些辨别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像陈虎南那样怀疑过,她举起的枪是s向他的?一开始觉得他不会那么蠢,但那一个多月,他关着她却不来见她,直到走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一次。所以她也不确定了。

好吧,她甚至有些生气。但如果真的,他在心里认为自己有杀他的动机,那他又来找她g嘛?兴师问罪还是秋后算账?方黎人脑子乱麻麻的,为了避开他在厨房冲糖水,冲完用自己的大肚杯端出来,放在他面前:“走错地方了?喝了这个就赶快走吧!”

陆浮在水汽蒸腾中看着她的脸,刻意冷着还显得那么乖巧,还有捏着杯把的手指,nengneng白白像玉一样。他突然感受到一阵久违的脆弱,心口的酸楚汹涌出来。她真的很好,很g净,纯洁得像玻璃,让人一眼看透,连那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坏事也做得那么可ai。

他的过去和现在都太沉重,唯有未来有她的话,才值得期待一点。不是不羡慕的,秦松那样的人渣,都有秦先生那样的父亲无条件去ai。他没有家人,为了做“小陆爷”,也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可结果呢,秦先生何曾有半点感念他的付出,到了最后关头,想到的只有儿子。

也不是不怨的。他试着感同身受去想,要是他快si了会怎样——如今的状况也差不多——然后发现,唯一挂念的人竟然只有她。他还没有从她身上索取到足够温暖。姐姐si后,他孤独了那么久,得到的从来都不是想要的。他凭什么不能拥有温暖,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在想到这里时才释然——他没有资格去怪秦先生,因为在那样的时候,他也是自私的。

捏着杯沿的修长手指在轻微地颤抖,陆浮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怀里掏出薄薄几张文件:“找你出来,是为了这个。”方黎人拿起文件,上面中英文交杂,看得有些吃力,但她因为警惕而认真地查看。“整理得有些仓促,但法律上绝对可靠。我所有的资产都罗列在上面。签名后,就是你的。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方黎人从文件中捕捉到几个名词,震惊地抬起了头。陆浮放在桌上的手虚握了一下,迎上她的目光,眼中看不出情绪:“嫁给我。”方黎人眼睛越睁越大,直至后背胳膊j皮疙瘩冒得再也承受不住,“唰”地站起掀翻了椅子:“你、你、你发神经病啊!”

他掀起嘴角笑了一下:“你就当我发神经吧。”睫毛y影下的眼肌看不出笑意。

哈?方黎人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是她失忆漏掉了哪一步吗?还是她又穿越了?上次见面还是他像一个si人一样躺在那里,这次见面直接就是……求婚?

他们之间明明还有那么多没有解释,没有阐明的东西。具t有哪些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

哦对了,他从来没有明确向她表达过心意,说喜欢,也是吊儿郎当,开玩笑式的!要么就是在床上!

什么样的脑回路能在双方关系还像一团乱麻时提出求婚?尼玛果然非常人也!

方黎人在震惊后,兴起一gu类似于愤怒的情绪。手里的文件条分缕析,公证签名都有一大堆,说明他不是临时起意,可能还花了不短的时间准备。就算是发神经,也是一场至少一周,甚至更长的神经。

但她凭什么要被牵着鼻子走?失联,冒出来,求婚,皆大欢喜,有那么简单的事吗?因为太离谱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文件往桌上一拍:“我不嫁。”

陆浮并不意外,扭过去的侧脸有些许难堪,手指点点桌面,涩然地说:“你看看上面的金额再说话。”不用他提醒,方黎人已经看过了。数字绵长到让人以为印刷机错乱。她一瞪眼:“我是那种富贵能y的人吗?”

好吧,她确实是。但真不至于为了钱把下半辈子交出去。陆浮抿了下唇,沉声问:“你还想要什么?钻戒?礼服?”他将手伸进怀中。

方黎人闭了闭眼忍耐火气:“你这段时间去哪儿吃错药了?”

陆浮低下头嗤笑,果然从她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他环视着这个不大,却被她收拾得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的小公寓。就算没有他,她的生活也在继续,朝气蓬b0地展开着。而他,却因为陈旧的伤疤被一朝掀起,整日负面情绪环绕。

呵,真不公平。

他在沉默片刻后开口:“方黎人,我是要娶你,不是要害你。所有的条款都白纸黑字写明了,你嫁给我,不需要做任何事,也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你能得到连你爸一辈子也拿不到的那么多钱。想清楚,这对你只有好处。”

他的语气像是生意桌上的谈判,乍一听很有说服力。但方黎人很不喜欢这样的语气,讨厌他的强势,因此忽略了话语深处的恳切。“为什么?”她问,然后又把同样的问题换了一种很不友好的表达,“你发什么疯?”

“发疯?”陆浮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早就想做这件事。”“是吗,我看不出来。”方黎人坦然地回视。总是什么都不跟她说,什么都不告诉她,消失和出现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是想跟人共度一生的态度吗?

如果是,那他真的应该反省一下。最后,还是陆浮先移开了目光。

而方黎人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情绪一旦找到倾泻口,就滔滔不绝地倒出来:“为什么伤好了也不露面?你真的怀疑我和蒋一诚他们联合起来想杀你吗?还有那次蒋一诚说……”“我没有怀疑过你。”陆浮打断了她的话,眼睛并没有看她。

“那次蒋一诚说,”方黎人提高声音,把重音放在每一个重复的字上,“你爸……”“好了,我不想说这个话题。”陆浮再次打断她,斩钉截铁地。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连呼x1的声音都听不见。陆浮再次开口,发声艰难得像声带被砂纸磨过,目光盯着她袖口上的一处水迹:“衣服怎么sh了?”方黎人的眼睛里滑过深深的失望,他到底在回避什么?同时,她也终于放下一些纠结,挽了下袖口说:“水管炸了。”

陆浮问:“在哪儿?”她指了下浴室。陆浮起身去看,她跟过去在后面说:“我家里没有修理的扳手。”陆浮俯身查看了破裂的地方:“楼下有便利店吗?”方黎人回答:“街拐角那里有一间二十四小时的。”

陆浮提着工具回来,方黎人家的房门紧紧关闭,门口安安静静躺着他带来给方黎人签字的文件。他无声地扯了下嘴,就知道。甚至没做敲门的无用功,他反身靠着门坐下来,屈起长腿,拿出一根烟ch0u。

到底方黎人有没有在那一瞬间想过要杀他,他从不去纠结这个问题。陈虎南一直强调她有动机,那又怎么样,谁能说心里没一点不光明的小心思?而为什么那一个多月都不去见她,很简单呀,因为不敢。

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他“小陆爷”也有不敢做的事。但这就是真实的答案。

蒋一诚当着她的面说出了他心里最不堪,最难以启齿的往事,就算个中因果关系有胡诌和嫁接的嫌疑,但他又有什么底气跟她解释呢?真相又美好到了哪里去吗?他光是想象自己看着那一双眼睛,里面装着对他y暗过往的困惑,就对自己产生了极其的厌恶——倒不如,当时真的放弃抵抗,被蒋一诚杀si了好。

他已经是一个混混沌沌的烂人了,这些年替秦先生做了多少,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的事情?

逃避了那么久,想去见,又不敢去见,她走得也g脆。而他,却舍不下。

但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他可以把一切都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换得一点接近和温暖。他这个人不怎样,但他拥有的那些外物和权力,在世人眼中的分量还是不算轻。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要在他能力的范围内,都尽力去达到罢了。

而他的能力范围,至少目前来说,还算是不小。他捡起那几张文件,拍了下上面的灰,妥善收起来。抬头盯着猫眼,仿佛能透过它看见屋里的场景。

一时想不通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很闲,可以一直陪她耗,耗到她答应为止。

方黎人一早出门,被靠在墙边的陆浮吓了一跳。他懒洋洋抬起头,碎发间一双眼睛睡眼惺忪,像是刚醒:“早。”

早你个头!方黎人想踢他一脚,本该扭头就走,又忍不住问:“你不会在这里站了一夜吧?”“嗯,”他打了个哈欠,一本正经点头,“有没有感动得想签字?”举起手臂,食指上挂着一个jg致的食品包装袋。

方黎人扫了一眼,里面是一家私人面包店的吐司切片,刚出炉还热烘烘的,袋子里还有一瓶牛n,瓶子上挂着水滴。明显是刚买的,他不可能在这里站了一夜都没离开。心里松了口气,方黎人白他一眼:“我只想报警。”

陆浮在后面叫她:“早餐。”方黎人没应答,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发现自己的小宝马轮胎被人扎了。她恼怒地回过头:“你做的?”陆浮惊讶地一笑:“真不是。”大概是哪位过路的好神仙帮了他一把。

为了多睡几分钟,方黎人一贯是掐着点去公司。现在改坐地铁肯定来不及了,高峰期打不打得到车很难说。陆浮把车开出来,摇下车窗:“上来吧。”方黎人纠结了半分钟,一边从后座上去,一边预前定x:“我就当打顺风车,打到你的车了。”她发过去一个二十块钱红包。

陆浮收了,摇了摇手机:“就当你今天给的家用。”什么跟什么啊!方黎人正嘀咕,见他眼睛望着前面,一只胳膊伸到了后面来:“早餐吃了。”方黎人不想承他的情,眉头一皱:“吃过了。”他嗤笑:“怎么可能?”

方黎人现在一个人住,没了家里用人照顾,早上会自己爬起来做早餐的概率微乎其微。他手指微动,掀开包装袋一角,浓郁的面包香气扩散开来。

饿着肚子,闻着这么香的味道,要忍一路挺难的。本打算到了公司楼下随便买点吃的方黎人,中途就放弃了抵抗,嘴巴里松软的面包塞得满满的:“多少钱,我转你。”陆浮说不用:“吃饱了才能努力工作,这家味道不错,以后我每天早上帮你带。”

方黎人有点来气:“你不需要这么做!”

“需要的。”他像是嗓子g,润了一下喉,“说不定我哪天还要仰仗你呢。”他像开玩笑那样轻飘飘来了一句,“老公要是哪天失业了,老婆不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吗?”

方黎人脑子没转过来:“你怎么可能失业?”陆浮笑道:“有可能哦。”方黎人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不管他再怎么逗,都不肯说话了。到地方下车,她闷头就进了公司。

工作到下午的时候,有人送n茶来,方黎人没看就给了邻座的一位同事:“不小心下错单了,我喝不下。”过了一会儿那位同事惊呼:“小黎,这是你男朋友送的吧!你怎么还瞒着呢!”那杯n茶上竟然贴着一张纸条:多谢平日对小黎的照顾。下面落款一个“陆”字。

没想到陆浮给她来这招,办公室里不出二十分钟就传遍了方黎人有个会来事儿的男朋友的消息,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第二杯n茶来的时候,她再也不敢随手送人,仔仔细细里外包装检查了一遍,连盖子都掀开了。倒是没找到字条,但n茶也只能自己喝了。

一个姐字辈儿的同事扭着腰过来拍她肩膀:“还想给你介绍男朋友呢,没想到家里有人了啊!”方黎人喝着味道很不错的n茶,只感觉喝到了满肚子的气。

快下班的时候,楼下大厅的保安上来找她:“方黎人小姐是吧,楼下停那一辆车,说是你的访客,来跟你确认一下。”方黎人伸脖子往楼下一看,大楼门口正正中间停着一辆醒目的黑se豪车,陆浮靠在车门上交叠一双长腿,脸上带着墨镜,看见她,扬起一脸笑,牙齿整齐又白。

方黎人就差跳起来尖叫:“不是,赶紧让他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八卦的同事们一窝蜂聚到窗前,叽叽喳喳个不停。

“哇塞,豪车呀!”“看什么车,看那个男的,好帅哦!”“不是吧,那么大墨镜你也能看得清脸?”“你看他身材嘛,几个男的能有这种身材!”

“……”

陆浮接受围观,大大方方抬起手来挥手回应。方黎人都无语了,几个同事还ch0u空回过头,用“你这丫头吃得真好”的羡慕眼神把她瞧着。“我跟他没关系。”她有气无力地说。“知道,”同事们捂着嘴笑,“肯定是他还在追嘛!”

楼下保安跑出去跟陆浮说了几句话,达成了某种目的的他,爽快地把车开走了。

绯闻在无聊的工作场合总是传播最快的。下班时,就连不怎么跟同事们交流闲话的杨慕芸都知道了方黎人有个霸气追求者的传闻。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赶紧下楼跑到了街对面公共停车的区域,敲响了其中一辆车的玻璃窗。窗户摇下来,陆浮塞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听歌。

果然,从昨天方黎人送剧院票,而她在邻座遇见陆浮时,就意识到他们两人关系不简单。她弯起一抹笑:“小陆爷,怎么来了不说一声?”陆浮摘下耳机,礼貌地笑了下:“我是为了私事。”

杨慕芸点点头:“如果是为了小黎的话,她已经从后门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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