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宫廷盛宴,不宜把气氛闹僵,魏公公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过去提醒提醒这位八皇子。
只是还没走到江喻白跟前,江喻白已经自行站了起来,抬手对着齐皇行了个礼。
又说自己打小因为身子骨弱养在宫外,从没上过人这么多的席,也没得过这么好的礼遇,有幸坐上北齐最好的凳子,腿坐麻了才迟迟起身,望齐皇海涵云云。
齐皇直接听黑了脸。
什么北齐最好的凳子?
他把接待萧晏礼的任务交给了礼部,也没特别交代什么,甚至还默许了一些事情。
质子本来就是弱国送来给强国拿捏的,他的臣子借此耍耍威风撒撒气也无可厚非。
但没料到,萧晏礼会拿这种事在宫宴上阴阳他。
偏偏,萧晏礼姿态放得很低,说的话又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刺。
一向听惯了好话的齐皇竟一个字都驳不回去,只是老脸绷得越发僵冷难看。
“萧殿下怕是误会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薛海抬起头来,朗声说道:“我朝为萧殿下准备的坐具,是依据贵国而来,主要还是不想殿下刚到盛京就被迫入乡随俗,至于那坐具在南凉是何等品级,您是南凉人,您说是最好,那便是最好吧!”
这话回的漂亮,齐皇黑沉的老脸总算有所松缓。
让众卿平身后,与顾皇后一同落座,心中对这位质子的初次印象,差到了极点。
齐皇对他是什么态度,江喻白毫不关心。
他的注意力都在薛海身上。
临行前,师父给他看过画像,薛海的模样,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记住了。
没想到第一天就能碰到。
竟是这个人,妒忌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不惜在丞相府失火那晚火上浇油,最后弄死学生自己取而代之?
真是道貌岸然的一把好手。
江喻白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坐回自己位置。
上方顾皇后仔细观察着齐皇的情绪。
见齐皇因为薛海的解围,眉目已经舒展开来,她笑着说:“知道皇上最近因为南凉的事龙颜大悦,臣妾这段时间日夜教导小九,让她给皇上准备了一支舞。”
“小九?”若非顾皇后提起,齐皇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顾皇后叹息道:“那孩子自小没娘,怪可怜的,臣妾膝下无女,又见她乖巧听话,有意将她养到名下,若今日这一舞让皇上瞧高兴了,皇上便允了臣妾可好?”
齐皇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想起什么来,忽然问顾皇后,“小九的生母是谁来着?”
“……”
宗政璎已经换上舞衣,忐忑着一颗心在大殿外候着。
佩兰一直在安慰她,“小公主放松些,越是这种场合,越不能紧张,否则一紧张,就容易出差错。”
许嬷嬷也在一旁绷着脸叮嘱,“今日的舞,决定了小公主能否一举翻身,不管如何,都不能出一丁点错。”
宗政璎安静听着,一个劲地深呼吸,握着剑的那只手沁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