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凉,永乐长公主府。
萧瑟的凉风吹得廊下白绫乱舞,素白灯笼上,大大的“奠”字黢黑醒目。
前厅灵堂内,华贵沉重的楠木棺椁严正停放,棺盖大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因难产大出血而亡的萧灵儿。
已经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套衣裳,妆容也是专门请人画的,此时双手交握于小腹处,安静得没了往日的鲜活气。
前来吊唁的客人缄默无声。
棺木旁,秦朝阳坐在地上剥橘子。
橘肉上面的白丝被仔细抽去,饱满的果肉一盘一盘摆出花样。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没说,除了剥橘子还是剥橘子。
已经不知道剥了多少个,秦朝阳的指甲缝里被橘皮染绿。
橘酸味飘得满灵堂都是。
有客人上前来劝,“驸马爷,公主已经走了,您还是早早盖了棺,让她安息吧!”
说着,弯腰要去扶秦朝阳。
“嘘,别说话。”秦朝阳挣脱他的手,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别打扰我灵儿吃橘子。”
客人叹息一声,无奈地退了出去。
这时,一双白底黑帮的靴子出现在视线内。
秦朝阳抬起头,顺着靴子往上看,最后对上了宁濯的目光。
“老宁,你来了。”
秦朝阳说着,端起一盘摆了花样的橘子递到他面前,“吃吗?”
宁濯没接果盘,只是蹲下身来,抬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又低声跟他说:“小深深在王府和小呆玩得挺好的。”
秦朝阳闻言,默默把果盘收了回来放在原处。
歪了一点,他认真又仔细地一点点挪正。
宁濯起身,取了三炷香点燃,走到灵前给萧灵儿吊唁了一番。
没多会儿,管家脚步匆匆走进来,弓着身子道:“驸马爷,公主的遗像画好了,要挂在哪?”
“给我。”秦朝阳伸出手。
管家小心把绑了缎带的画轴递给他。
秦朝阳接过,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让人打来了清水。
他仔细净了手擦干,确保上面的橘子汁不会染到画纸,这才坐回地上,缓缓打开画轴。
画卷上的人,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少女的明媚灵动。
秦朝阳的指腹细细抚过她的脸庞,唇角也跟着画中之人弯出一抹弧度。
半晌后,他收起画轴,重新绑好,说道:“哪也不挂,放我房里去。”
他自己一个人看就好。
雨儿,朕没有妹妹了
晋安帝御驾亲临公主府的时候,前来吊唁的官员诰命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