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霄扬没有回答，拉着孟逸的手就往里面走，边走边说着“借过”的话。他长腿一迈坐在塑料凳上，整个人显得很憋屈，怎么看都是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然而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反而拿着矮桌上的劣质纸巾擦了擦旁边的塑料凳，积极道：“快坐啊。”这个样子的秦霄扬就像是正在经历新奇旅程，对周围充满莫名的热情和积极……和当初的洛斐羽实在太像。孟逸赶紧将心里的这个想法拍散，他可不相信自己是总会受骗的玄学体质。“你喜欢清汤还是麻辣？”孟逸坐下后，开口问道。周围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打电话，总之吵闹得不行，秦霄扬主动把耳朵凑过去，用同样的声量说道：“你说什么？”老街被做成旅游景区后，很多外地人来这里打卡，最不缺的就是人声。果然这个声量要靠近些才能听清楚，可孟逸看到快抵到脸颊的距离，不习惯地往后靠了靠。“哎？你别再往后啦！”身后传来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孟逸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随即被秦霄扬抱在怀里，耳边听到对方说道：“没位置给你退了。”“这个习惯不太好，要试着慢慢改掉。”秦霄扬松开怀抱，坐回原来的位置，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里。 错的时间对的人孟逸收回那些小鹿乱撞的心神，重新坐到位置上，两人肩膀相碰，时不时说几句话，没想到竟是如此合拍。对于放多少醋的口味来说，孟逸刻意让秦霄扬先拿醋瓶，看到那个用量和自己竟是一致！或许这是在孟逸熟悉的环境里，他少了拘束，会如数家珍般说起老街里的哪家小吃店好吃，哪家用料实在。当然是悄悄地说，却意外得到秦霄扬的认可，偶尔得到对方的一两句佐证。“你怎么也这么清楚？”孟逸反倒觉得惊奇，要不是老街长大的人，哪里能知道这些？“听别人说起过。”秦霄扬出声解释，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又道，“记得那边有家奶茶店，据说0卡糖是骗人的，价格还比原糖贵。”“那家店我知道，听到高中女同学说起过，不过倒闭了。”孟逸说到这里，有几分怀念高中时期的吵吵闹闹，只是那份简单的快乐再也得不到了。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孟逸仔细打量秦霄扬的相貌，再偷偷将时间拨回到六年前，试图勾勒出对方十八岁的模样，确实没有多大的印象。应该不是什么高中同学之类的神奇缘分，而那个能对秦霄扬说起那些旧事的人可能和他是高中校友。对于这条街的过往，孟逸惊觉于秦霄扬的熟悉感好像不是通过他人口述得来，甚至是带有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里所存在过的高中、小吃街、以往学生偷偷来玩的电动房。好几次孟逸都没忍住要问“我们是不是见过”这样的话，又怕说出来会被当成套近乎的说辞，在无形间释放好感，平白让人误会。他们吃完饭在老街随便逛逛，然而这一逛还加深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在回去的路上，人在渐渐变少，秦霄扬出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放弃呢？现在一同往回走，是出于礼节吗？孟逸在心里发问，借着旁边玻璃窗的反光在偷看秦霄扬的侧脸轮廓，哪里看得出对方是什么表情，典型的偷看失败啊。反倒是他手背一暖，继而被牵住了手，温润的手将他满是茧子的手牢牢握住，秦霄扬正色道：“这就是我的回答。”“你所认为的困难和麻烦，在我这里都不成问题，可我却有个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秦霄扬侧头看向孟逸那边，又紧了紧握住的手，“你什么时候能接受我对你的示好？或者……”秦霄扬站定，满脸认真地说道：“说得更直接一点，你什么时候愿意成为我的恋人？”路灯照在他眸子里，星星点点汇成能溺死人的爱河，任谁在这样的神情里都难以把持住。手的温度，眼睛里的影子，性情稳定的恋人，这完全就是梦中情人的标配。只是，时机不太对！孟逸下意识想跑，手却早被握住，哪里有能逃跑的条件。“我说过，你没有位置退了。”秦霄扬莞尔道，像是计谋得逞的孩子般，脸上带有并不会让人讨厌的狡黠，“只能三个选择，选我、选我，还是选我。”这一刻对秦霄扬来说实在太久了，他的急切表露无疑，同时内心里还藏着深深的忐忑。“我知道时机不对，可对的时机不一定能遇到对的人。再错过的话，谁知道还有没有开始的勇气。”秦霄扬语气认真，态度格外诚恳，像虔诚的教徒在膜拜，究竟是得到神明的吻还是被神明所厌恶。孟逸被那些话震得发懵，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尝试了几次才找回心神，喃喃道：“为什么是我？”就像是被天降的五百万砸中脑门，暴富的来袭让人手足无措。在他看来就是这么的猝不及防又战战兢兢，命运所给的东西都已经标好了价码，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获得这份“爱”。多年的社会经验教会他权衡利弊，自知之明也在告诉他“不要去妄想”，所有情绪都谱写成“这人很危险”的话语。可他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就知道，自己逃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