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残魂
就在两人上半身快接触到一起时，叶子看到牛二错开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那目光中竟然充满了恐惧，瞬间释放出的真气护体也将两人同时裹住。下一秒，牛二腰一用力整个人翻身到了上面，而叶子则仰面被牛二抱在怀里，这样一来两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向下倒去，关键的问题是叶子现在“垫在”牛二身下。抛开别的不讲，此刻更像是牛二将叶子“扑倒”了。然而所有的羞愤、顾虑、疑惑都在叶子仰面倒下的那一刹那荡然无存，她看到了牛二背后那可怕的一幕，身体竟然在这时也听使唤了，她想挣脱，却被牛二紧紧地抱住，想喊点什么却为时已晚。原来不知何时，那龙骨的两只黑洞洞的眼窝里竟然亮起了血红的“火球”，而其中一个火球此刻正凝聚成一簇血红光柱直直地射向他俩。“傻牛在保护我……”叶子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回答。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个小孩看似暧昧地拥抱在一起倒向地面，而在小男孩的背后正有一簇血红光柱激射而来。但并不只这些，此时空中还多了一道黑影，看那势头直奔两个小孩而来。时间继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影及时赶到了牛二的背后，下一刻就看到血红光柱倏地一下没入了黑影，而黑影也因势向前坠去，两个小孩拥抱着继续往下倒去，不过在倒地的一瞬间牛二松开了拽着叶子的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了地面，两个人都没有完全摔倒。结束了么？当然没有，因为叶子清楚的看见那道血红光柱没入黑影之后竟然又穿透了出来，依旧沿着原来的路线，没有丝毫偏离，仿佛刚才穿透的只是空气而已。在叶子惊恐的目光中红色光柱没入了牛二体内。她紧张地看向牛二，发现牛二正看着自己，露出一副若无其事傻笑地样子。两人四目相对，叶子见状心情也稍稍平复，再扭头看向那个黑影落地的位置，竟是那名追赶牛二的守卫，只是此刻他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应该结束了吧……那血红光柱是不是也穿透了傻牛？不过好像没什么感觉……”叶子这样想着准备起身。突然，牛二身体一紧，仰起头咬紧了牙关，撑着地面的手恨恨地抓向石缝，而抱着叶子的手似乎在极力的克制，慢慢将她放下后也猛地抓向了石面，显然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没一会儿就见他浑身青筋暴起，血液瞬间上涌，整张脸一会红一会白。“傻牛……你怎么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子也惊慌失措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颤抖的语气中也带了哭腔。“走……”牛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个字。叶子赶紧从牛二身下挣脱出来。见到叶子脱身后，牛二终于忍不住了，佝偻着身体半跪到了地上，大声吼叫着，那吼声竟不似人吼，听上去异常恐怖。接着就看到他原本抱着叶子的手突然变拳，拳头上竟然瞬间凝聚出一层红光，比之前的煞气要红百倍，倒跟那血红光柱的颜色无二，然后他恨恨地向下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坚硬平坦的岩石表面竟然被生生砸裂，一拳一拳又一拳……那里竟被砸出一个深坑，完全没过了拳头，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不停地砸着，红光也没有消散。叶子想过去扶他起来却听到牛二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过……来！”巨大的痛苦仍在继续。真气护体没有起到丝毫的阻拦，跟血红光柱接触的一瞬间就破裂消散了，然后牛二就觉得后腰部位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但也仅是一闪即逝，本以为没什么，很快就感觉到那血红光柱似乎化成了一股真气横冲直撞地奔向自己的丹田，而这股真气是如此的巨大，比上次煞气生成时还要凶猛百倍，好在它不是游窜周身，只是选择了一条离丹田最近的脉络而行。虽然只有那么不到十寸的距离，但其所过之处牛二感觉到的不光是脉络爆裂，甚至连周围的血肉都像是被生生钻出一个洞，痛感简直到了无以名状的地步。要知道牛二的脉络可是经过了一次煞气的洗礼，即便这样连片刻的功夫都没有撑过，要是这股真气也如煞气那样窜来窜去，恐怕落个脉络尽断，七窍流血都算是好下场了，说不定会直接爆体而亡。好在那真气进入丹田中的弥宇之所后便不再活跃了，只是静静地围绕在“精气神”形成的气团周围，这让整个气团看上去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十倍，几乎填满了大半个弥宇之所，而自身的真气则被排挤到了外围，似一层薄薄的外壳。那怪异的真气表面似沸腾般不断变换着，同时分出根根“丝线”沿着脉络向周身扩散。通常来说武修体内的真气仍旧是以气态穿行于脉络之中，即便是高级武修调动出浆状的金色真气也是如此，一出丹田便化为气态。而这红色的真气竟如实体的血液般“流淌”在经脉中，着实有点骇人了。
扩散到过程并不痛苦，余痛依旧来自刚才它穿行进丹田那一刻，甚至更痛了。已经持续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了，牛二还在时不时地喊叫，身下已经被砸出了好几个坑，坑连坑，满目疮痍。叶子跪倒在牛二身旁不远处止不住的哭泣。就在这时整个大厅里突然回荡起一个十分平静却又略显轻快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却又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带ta去西……原……”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显然还没有讲完。龙骨的两个眼窝一个黑洞洞，一个依旧亮着血红的“火球”，看上去像是闭了一只眼，但是随着声音的响起、消失，另一只眼也“闭”上了，整颗头骨又恢复了原样，冰冷冰冷地立在那里，空洞的眼窝盯向入口处，似在睥睨着什么。声音消失后，牛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手上的红光没有像真气一样消散，而是隐回了体内，他艰难地抬起头，俨然已是七窍流血的状态，冲叶子微微咧动了一下嘴角，然后扑通一声趴倒在地。叶子抹去眼中的泪水，赶紧起身跑到了牛二身边，却不敢挪动他，只是轻轻晃着他的肩膀不住地说：“傻牛，你醒醒啊……”泪水很快又模糊了她的视线。三个人，两个晕倒了。那名守卫打开帘布时刚好看到龙头骨眼眶中正在凝聚血红的“火球”，当即便全力调动真气，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不曾想非但没有阻拦住，反而被红光轻易地透体而过。比起牛二，红光所过之处只是让他的脉络破裂而已，虽然他是一名中阶武修，脉络的成长却远不及牛二，因此当他还在空中时就被巨大的疼痛疼晕了过去。当牛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一个小女孩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恍惚间牛二感觉又回到了某个时刻，只是那时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明亮透澈，而此时虽然依旧是那副大眼睛却显得异常红肿。牛二虚弱地冲她咧嘴笑笑：“这次爬不起来了……”叶子那刚擦完的双眼，立刻又被泪水占据，明明想会意地笑却哭了出来：“活该，谁让你逞英雄的！”“我说过……要保护你呀……”牛二想抬手替叶子抹掉泪水，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我家牛娃这小嘴真是一天比一天能说会道了呢！”沈凌的笑声漠然间传来。“干娘？”牛二目光急切的搜寻却并没有发现沈凌的身影，可那声音明明尽在咫尺呀。“你可真能折腾，这次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好多药材没有了，只能找些药效相近的勉强代替，药力自然也是没法比的，恢复起来肯定会慢许多，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也只能看你自己了……”沈凌说完将一团青绿色的药糊糊轻轻拍到了牛二后腰的位置然后小心地用手抹匀。一股清凉温润的感觉立马从后腰处传遍全身，牛二这才反应过来声音竟然是从床下传来的。“干娘，你怎么在下边？”“凌姐姐不想让你卧着，便把床加高了，在你腰部特意留出上药的位置。”叶子解释道。“我怎么感觉跟真气丹田内真气的联系变得非常微弱了……”牛二虚弱地问道。回答他的是沈凌，声音听上去异常担忧：“不是说过过了么，能不能恢复要看你自己……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总之你好好养伤吧……”沈凌显然话里有话，但牛二没来及细问便昏睡了过去。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仅仅几天功夫，牛二就基本上恢复了，连沈凌都大感惊奇，看着这个干儿子眼里既充满了溺爱却也掩饰不住担忧之情。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进入到牛二体内的那道血红光柱正是一缕龙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