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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第2

 

陈晋山则未说话,只他的目光,在文素素身上来回打量,从上到下,从下再朝上,最后停留在了她鼓囊囊的胸脯上。如此露骨的眼神,文素素并非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她太过熟悉。原来,除了生孩子的功用,她还要供陈晋山发泄,取乐!不知是原身留下来的情绪,还是文素素本身的愤怒,她神色沉静,心底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进了屋,陈晋山心疼地伸手过来,欲将搀扶文素素:“你怀着身子呢,快回卧房去好生躺着。”张氏拔高声音喊道:“老爷!”陈晋山的手收了回去,不耐烦走到上首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吴婆子不知从何处端来一杯茶奉了上前。张氏神色得意,凉凉扫了眼立在一边的文素素,“姐夫递了消息让你去府城,可不能耽误了。文氏肚子里的哥儿要紧,许姨娘不听话,得赶紧给立立规矩才是。”陈晋山拿着茶盏盖,不紧不慢拨动着茶水,道:“后宅的事情,你是主母,当交由你管着。”张氏不由得笑了起来,很快,脸上的笑容一收,对着许姨娘就是一通痛斥:“许姨娘,让你伺候文氏,你居然当做耳边风!我看老爷待你们宽厚,倒把你们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许姨娘跪在地上,眼眶红红,不服输地梗着脖子道:“太太,老爷是白纸黑字纳了我为妾,何时我竟然变成了丫鬟,伺候了主子,还要伺候主子不算主子,奴婢不算奴婢的文氏?真真要仔细论,传出去保不齐太太的名声也保不住,还道是陈氏养不起下人,卖掉了伺候人的丫鬟。太太心胸狭窄,善妒了!”张氏气得脸都白了,将吴婆子递上来的茶盏往许姨娘面前一扔,狠狠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妾,竟然敢当面顶撞主子!亏我心善,怜你生过哥儿,好吃好喝养着你,竟让你张狂至此!吴婆子,将她拖下去,关进柴房里饿上几日,看她这张嘴,还能硬到几时去!”吴婆子一下窜上前,揪住许姨娘的胳膊就往外拖。许姨娘身形比吴婆子高大,她一时拖不动,便暗中又踢又掐。许姨娘委屈比天大,痛得嘶嘶大叫,哪甘心被吴婆子欺负了,抬起手就还击。转瞬间,两人扭打做一团。张氏怒极攻心,扎着手喊道:“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发卖了,打死她,打死她!”陈晋山一直端坐在上首,好似屋里发生的争斗同他毫无干系,对着张氏的喊叫,眼里厌恶闪过,将茶盏掼在案几上,呵斥道:“都给我住手!”吴婆子先看了眼张氏,得了她的允许,才不情不愿收回了手。许姨娘头发衣衫都乱了,脸上也被抓出了两道血痕,蹲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一扭头看向陈晋山,眼里泪光盈盈,道:“老爷,你发句话,要是我以后就成了丫鬟,我也认了。像是这般不明不白的身份,我可不干!”张氏怔了下,凉凉撇嘴,端着看好戏的模样,在陈晋山身边的椅子里坐下了。果然,陈晋山站起身,睥睨着许姨娘,轻蔑地道:“许氏,我说你是妾,你就是妾,我说你是丫鬟,你就是丫鬟。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罢,陈晋山负手往外走去,一脚踢到蹲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许姨娘胸口上,道:“滚开!”许姨娘被踢得倒在地上,捂着胸前痛哭流涕,张氏高兴得笑了起来,鄙夷地道:“许姨娘,老爷可替你做主了?”吴婆子谄媚地附和:“乡下来的穷人,没见过世面,一个妾也敢张狂。生了个哥儿就了不起,妄图能翻身做主了。女人会生孩子有甚了不起之处?太太不用生,老爷照样得尊着重着,人呐,得信命,许姨娘,你就是下贱的命,一辈子休想出头!”吴婆子边说,边还拿眼角剜站在那里的文素素,想是先前陈晋山对她的举动,引起了张氏的不满,要替主子敲打她了。张氏听得皱眉,估摸着是“不用生”,又提醒了她无法生育之事。吴婆子觑着张氏的脸色,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脑子倒转得快,讪讪闭上了嘴,殷勤地道:“太太,许姨娘力气大,奴婢去多唤几个人来,照着太太的吩咐,将她捆了关在柴房里去!”“去吧。”张氏对她抬了抬手,吴婆子忙不迭出去唤人了。许姨娘趴在那里哭,见吴婆子去了,她一抹眼泪抬起头,喊道:“有本事你就发卖了我!”张氏嗤地冷笑,慢慢踱步上前,俯低身,一字一顿道:“许姨娘,我不会卖了你,也不会将你降为丫鬟。我偏生要你以姨娘的身份,做下人的活。你不满意,怨恨,你能奈我何?呵呵,就凭你想要翻身,下辈子睁大眼睛,投个好胎!”许姨娘死死咬住唇,唇齿间血丝溢出,浑身都发着抖。张氏没再看她,对着吴婆子与带来的两个粗壮婆子道:“许姨娘目无尊卑,没规没矩,捆了关进柴房,何时知错了,何时再放出来。”吴婆子招呼着婆子们拿着麻绳上前,许姨娘见挣扎不过,干脆放弃了,任由她们捆了往外推搡。张氏目光冰冷,上下打量着文素素,道:“你好生诞下哥儿,谨守规矩,我自不会亏待你。你要是生了妄念,老爷也护不住你!”有黄通判这个姐夫在,陈晋山当然护不住她,她也没过要陈晋山的相护。想起陈晋山的嘴脸,兴许是身体的原因,文素素胸口一阵翻滚,她本想捂住嘴奔去旁边吐,手刚抬起来,很快就放下了,甚至往前探身,先前吃进去的饭食,悉数吐到了来不及避让的张氏身上。张氏扎着手往后跳,低头看自己的绸衫,气得脸都白了,死死瞪着文素素。手扬起便想打下去,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忍住垂下,咬牙切齿骂了句贱蹄子,便气急败坏奔回院子去更衣。文素素吐完,胃里总算舒服了些。抬手捂在肚子上,这里面装着的是恶疾,也是她的利器。许姨娘被关进柴房,张氏没再另派伺候人手前来,由吴婆子送饭送水。吴婆子虽看不起文素素,将食盒水桶扔得惊天动地响,嘴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克扣她的吃食,午饭晚饭准时将热饭菜送到了她的面前。午饭是一碗蛋羹,三只包子。晚饭包子换成了白面馒头。吴婆子扔下食盒就迫不及待回了倒座,入夜后天冷,她每晚都会吃上两盅酒暖身子。文素素吃了蛋羹,一只馒头,将另外两只馒头,用帕子包起来放好。过了一阵,吴婆子剔剔达达前来收拾食盒,趾高气扬道:“夜里凉,快些上床去歇着,莫要到外面乱走动。”文素素起身回卧房,吴婆子在外面一阵窸窣,留下一盏小灯,供她起夜,便扭着身子走了。哐当一声,文素素听到吴婆子拉上了大门,她和衣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养神。

嘈杂声散去,夜里终于归为宁静。与跨院一墙之隔的灶房,只有几只闹春的猫,不时叫唤几声。文素素起身下床,走出卧房来到正门边,提着门栓,用力往上提。原身跟着哥嫂,天天有做不完的活计,嫁给李达之后,同样要帮着做事卖猪肉。典给陈晋山这一年,她无需做粗活苦活,力气倒还在。门只发出些许的动静,打开一条缝,她侧身走了出去。天上挂着一轮毛毛细月,将院落笼上一层氤氲的光,朦朦胧胧,正好。走近倒座,文素素就听到了阵阵震天响的鼾声,她隔着墙壁听了阵,屋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只怕是雷都打不醒。文素素放了心,来到院门边,打开门闩,如先前那样提着门打开,侧身走出了院门。这是她男子身上迸发出浓浓的杀意,文素素身体下意识绷紧,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迅速做出了反应。“我带了馒头来给许姨娘。”文素素掏出布包裹的馒头递上前,男子似乎愣了下,伸手接过,看清里面是馒头时,身上的那股杀意,泄去了大半。文素素彻底松了口气,道:“你拿进去许姨娘吧,这里不宜久留,我回去了。”他们的声音轻,许姨娘察觉到不对劲,惊觉往外挪动打探究竟。男子忙警惕四望,见一切无恙,方回头压低声音道:“是文氏。”许姨娘顿了下,道:“她来作甚?”男子回头看了眼往外走去的文素素,拿着馒头转身递进去,“这里是馒头,还温着,你先吃了。”许姨娘接过馒头,道:“让她进来。”男子思索了下,几步上前追上文素素,道:“去柴房。”文素素当即转身,朝柴房走去,男子双眼在她身上扫过,威胁道:“你想要活命,就老实点!”文素素一言不发,轻手轻脚进了柴房,男子连着看了她几眼,虎视眈眈立在一旁。许姨娘闻了下馒头,道:“贵子哥,这是白面馒头,文氏还不算太丧良心,不会有事的。”陈晋山虽是茂苑县数一数二的富绅,府里的大半下人,在平时也只吃些清粥小菜,杂面粗粮。许姨娘一样如此,文素素能吃白面馒头,皆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男子默不作声,身上的戾气却散了些,走到门边去守着了。许姨娘苦涩道:“你既然撞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你来得迟,院门都没出过,也是可怜人。他叫何三贵,在府里做事。我与贵子哥是同村人,自小一起长大。我被卖给了老爷做妾,贵子哥会伺候牲畜,赶车,老爷赁了他,平时伺候骡马,给老爷赶车。贵子得知我被老爷打,关进柴房,担心我被伤着了,偷偷来看望我。”从府城赶回来,急着前来相见,这里面的关系,只怕不止是同乡而已。文素素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纠葛,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即可。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只拣重要的说道:“你为何要顶撞太太?”许姨娘那股压下去的怒气,又提了上来,狰狞地道:“我为何不能顶撞她,太太,呵呵,她就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兴许是太激动,许姨娘满腹的委屈,挨挨挤挤涌上心头,一时间,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凭什么”。何三贵转头看来,文素素看不清他的神色,手些许用力,按住了许姨娘,“别把跨院的人都吵醒了。”许姨娘惊了下,慌忙闭上了嘴。文素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你先吃。白日不行,待到明晚我再给你送。”柴房里堆着柴禾,许姨娘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她在里面虽不至于太冷,却只能蜷缩在干草上,吃不好睡不好,哪是人过的日子。许姨娘委屈冲天,骂道:“张氏那个贱人太过歹毒,不知她要将我管关到什么时候去。吴婆子也不是好东西,她就是张氏的一条狗!”文素素沉默了下,轻声道:“我可以让你马上出去。”许姨娘怔住,何三贵也朝她看了过来。文素素对何三贵点头,道:“不过,我要劳烦下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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