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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146

 

三王爷忽然有请,程如一却像是并不意外般应了一声,只伸手替韩凝掖好了被子又轻轻拍拍人肩膀。“睡吧衙内,大嫂这边还有事……要先离开你一阵子了。”程如一披上斗篷随着那侍女来到书房,进了门只见严况与三王爷并排站在一处,他只是淡淡看了严况一眼便直接俯身叩拜行礼道:“草民叩见王爷。”严况下意识想要去扶他,足尖微动却又止住,最终还是岿然不动居高临下的看着程如一。三王爷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又转而看向严况道:“这是你的人,你处理吧。”话中意有所指,严况颔首看着程如一略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眉心还是难免波动,但神色却仍旧冷若冰霜,像是下定了决心才道:“程如一,这一路走来本官给予你不少,当初也不过是看重你容貌还算俊秀才保你一命将你带在身边,如今本官已回京官复原职,你说你当何去何从?”程如一神色愣怔,像是没想到眼前之人会对自己吐出这等无情言语,他稍稍向后挪了两步不可置信道:“严大人……我对大人向来忠心耿耿,一路走来心甘情愿为大人当牛做马,大人而今云游够了,却与我说这样的话?”“程如一,你是个聪明人。”严况拉着脸,整个人站的笔直宛如木头桩子:“若无本官当初拉你一把,你早死在诏狱里了,你已经算是多活了。”“你……”严况此言一出,程如一神色警觉转身就想推门往外跑,却被严况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斗篷拽了回来,而程如一也顺势不慎跌倒在地,宛如受惊的小鹿般不住向后挪动身体,看得严况眉心一紧。“严况,你不能……”程如一眼中写满无辜无助,那双大眼眨巴着几乎下一刻就要泪满而溢,严况见状也步步逼近把一个瓷瓶丢到他手边,淡漠无情道:“自行了断吧,别逼我亲自动手。”程如一那双眸子一眨,泪珠顿时滚落下来,他浑身发抖却一把将那瓷瓶拨开,猛地摇头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严大人……我求你看在昔日我尽心伺候你的份上,留我一命……我不会挡你什么路的……我可以就待在你府上不抛头露面,只在你屋里伺候……我不想死……”程如一边说还边爬起来去牵严况的手,指尖传来温热触感,严况瞳孔微颤显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果断甩开程如一的手。“你必须死。”这一句话宛如兜头冷水,叫程如一面如死灰,严况将瓷瓶踢回他手边,他却忽地笑出声来,抓起瓷瓶摔了个粉碎。“好……严况,你……你够狠……不愧是阎王哈哈哈……”程如一又笑又哭撑起身来道:“我在你眼里算什么玩意?玩够了玩腻了就连条活路都不给我?!”见严况黑着脸不说话,程如一又像是还不死心,恳切道:“严大人,以往你怎么对我说的……你不是说过必不负我吗……”“逢场作戏的话你也当真。”严况板了脸一字一句道:“你也算走过官场的人,竟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你好歹也曾高中状元,体面些走了不好么,难不成还真想一辈子做本官的玩物?”三王爷只坐在书案前喝茶,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出“好戏”并不做声。程如一则更加激动道:“严况,你这辣手无情的恶鬼!那你就杀了我,亲手杀了我……怎么,还怕我的血脏了你的手么?”“来啊,杀了我……一刀下去给个痛快的,从此你我也恩断义绝……”程如一梗着脖子,仿佛看透世事一心求死的模样,严况却神色软了下来,不顾三王爷还在现场,直接上前将程如一揽进了怀里。看见这一幕的三王爷却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不免轻咳了两声,谁知程如一却同时惨叫出声,紧接着只见严况伸手将人推开,程如一绵软倒地,心口赫然扎着一把匕首,血水如同昙花怒放般在衣襟上蔓延开来,很快就染红一片,程如一仰躺在地上,呼吸困难胸口起伏不停,四肢无力抽搐了几下竟就闭眼歪头断了气。作者有话说:小程:qwq小严:不忍看不忍看 筹谋前夕程如一仰躺在地双眼紧闭,心口血水渗出,迅速浸透上衣也染红了身下一方地面,胸口也渐渐停止起伏。严况下手如此利落,坐在书案前看戏的三王爷此刻眼底带着震惊与疑惑,他不由起身走近些看了看,当确认对方当真是气绝身亡后,才悠悠开口道:“先前你坚决要寻到他,就……就只是为了灭口?你若真喜欢……其实也无妨。”严况却依旧面如冰霜道:“难道要让大楚的子民诟病,他们的君主有龙阳之好么?”“好……好!”三王爷先是一怔,随即开怀大笑。他显然没想到严况会说的如此直白,先前还在担忧严况不肯接受这身世使命的他,此刻心底总算安定了些许,在意外的同时自然也感到十分满意:“在镇抚司这些年果然没白费……成大事者决不能心慈手软,你做的对……来人!”三王爷说罢便唤了人来,是想让人处理了地上的尸体,严况却摆了摆手道:“也罢。他终究跟我一场,我便亲自去安置吧,无需王爷手下的人劳动。”三王爷眯起眼点了点头,像是确实放心的模样背过手去,又道:“去吧,府里的车马随你调动,若需要银两直接去账房拿便是。你,早去早回……本王还有好些话想跟你聊,这些话本王憋在心里许多年了……”严况应了一声,俯身将地上的程如一抱起转身离去。……“若娘……不,表姐……”酒坊密室里,唐渺低垂着头红了眼眶道:“表姐,这些年你受苦了……”若娘顿了顿却对唐渺道:“我说表弟,十年不见天日,你也受苦了……若是我们活得过这一次,我想跟你回巴蜀看看,看看我娘……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嗯……表姐,我们一块回去!还有我爹,二叔,他们也都没见过你呢……”唐渺越说越伤心,此刻他再看眼前魁梧粗犷的女子,哪里还会觉得对方怪异丑陋,只有满心酸楚伤怀罢了。这两人聊起来难免互相倾诉了身世经历,此刻不只是亲情血脉涌动,更有惺惺相惜之情在两人当中加持萦绕。林江月在旁听得惊心动魄,听到最后却也由衷赞叹起来,不觉拍了拍若娘肩膀:“我看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虽然习武早从小,但你勤奋刻苦也有把子力气,你若想习武傍身,我教你。”林江月这话倒是勾起了若娘的兴致,她连忙起身来道:“方才便觉着姑娘这口刀有趣,像是戏文里头武神用的,可否借我一观?”林江月自然是大大方方握住刀柄递过去,却并没松手。若娘摸了摸看了看,握住刀柄道:“姑娘怎得还舍不得放手?”“这刀估摸着有六十斤,我若放手只怕你抓不稳的。”林江月说罢微微放了些力,若娘双手接过倒还能拿的住,却还是摇摇头道:“倒是能拿起来,但想挥舞起来可是难了……”说罢,若娘竟屈膝拜倒在地,叩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林江月一愣,她原本只想着是要指点训练若娘,完全没想着拜师的事儿,此刻见若娘如此郑重其事的向自己拜师,难免有几分手足无措,连忙放下大刀俯身将人扶起:“我这两把刷子,我怎么能收徒呢……你我本是平辈人,我、我怎能受你这么大的礼……”唐渺却在一旁欣喜点头道:“很合适啊!师姐你武功高强,又和表姐同是女子,做她的师父不是再好不过了!”“不不不我哪里成……”林江月不自信的摆摆手,若娘一脸疑惑林江月低声道:“我这人性子蠢笨,不会说话,做事又易冲动,谁都护不住保不住的……我怎么能当师父呢。”“师姐怎会这般想?”唐渺闻言立即凑过来扣住林江月肩膀道:“师姐,当年若无你护着,我如今哪里还有命在?”“阿渺,你不知道,师姐也算有过一个徒弟……但是她死了,是师姐没护住她。”林江月说罢拍了拍若娘的手背:“妹子,我自然愿意倾囊相授,但你我姐妹相称便可。”若娘见林江月神色悲戚,便知许是往事悲伤有心结难解,便也不再强求,只点了点头道:“姐姐做主便是了。”

唐渺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手道:“表姐,你还有个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又是一番交谈,若娘此刻也再度傻了眼,了解到程如清的往事,以及程如一在自己被卖掉后的遭遇,心说原是分别多年,竟是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榻上的韩绍真始终昏睡着,三人轮流的替他换药喂药,其间三人也是相谈甚欢,林江月直念着要出去买酒跟若娘一醉方休,若娘与她一拍即合,还张罗着要买肘子和酱牛肉回来。但这唐渺可急坏了,连声劝着不能随意出去走动,而此时楼上的暗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作者有话说:三王爷:留着呗,反正你喜欢,好男色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严况:那是以前,现在喝中药调理好了。 恶鸾那酒柜暗门洞开的瞬间,若娘警惕,立即拿起桌上烛台抬手将其光亮投映向阶梯——只见一道人影立在入口处,乍一看背光,五官难以辨认,三人警惕上前,齐刷刷探头望过去。那人还未开口,却见眼前的三人皆是满眼热切惊喜,争先恐后的朝自己奔来。……月升日落,距离除夕又少一日,今夜的上京城亦是繁华更盛。临近佳节,寻常百姓家中都要张灯结彩,这上京城的达官显贵的府上则更是一家赛一家得热闹喜庆。三王爷杨承胤向来以节俭廉明闻名,往年府上都只是挂两个红灯笼和春联便罢,从不大操大办。可今年他却一反常态,不仅命人备酒备肉,连庭院四角里都摆放了花样宫灯。见严况心事重重站在凉亭里,三王爷会心一笑上前拍他肩膀道:“孩子,你是还惦记着那程书生吗?依我看,待到事成,后宫中佳丽三千,你何愁找不到称心如意之人?”“……。”严况沉默片刻才转而否定道:“并非如此,殿下误会了。”“那是如何啊?说说,别拘谨。”三王爷看起来却是格外舒心放松,更将严况看做自己亲近的晚辈一般,他四下里打量着庭院房檐的布置,倒也真像是个在家张罗节庆的慈祥长辈。“此事非同小可,殿下虽已布置妥当,可为防万一,还是应当仔细想想有无疏漏。”严况故作担忧神态,三王爷却不忧虑,反而十分欣慰道:“不必担心,一切都有本王在。当中谋划先前也早已与你讲过,你只管安心等候这几日,待得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是……”“殿下,金玉鸾来了。”王府仆从前来通报,也刚好打断了三王爷的思绪。听见这名字严况不由眉心微动,三王爷将这细微反应尽收眼底,顿了顿道:“直接引她去饭厅吧。”转而又对严况客气道:“席面备得差不多了,严指挥,咱们也过去吧。”严况从善如流随他前往饭堂,只见金玉鸾已在饭桌前坐下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侍女。碍着严况在此,金玉鸾本不想来赴宴。先前接触交手的那几回,严况那冷酷果断的身法武艺令金玉鸾深感恐惧,但眼下是三王爷相邀她又不得不来,此刻虽然有三王爷在,她却还是瞬间汗流浃背,见两人到来,她噤若寒蝉般迅速起身向二人行礼道:“民女参见王爷,也见过……”“严指挥。”严况闻言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神色淡漠挪开径直上前落座,三王爷见状便代为客套了两句随后也让金玉鸾坐下。眼下气氛一时凝结,三王爷转而又查看严况神色,见对方始终不语,三王爷只得主动再开口道:“金姑娘不必拘束,严指挥往后便也是自己人,今日更是他主张要宴请你。本王知晓,你与严指挥往日颇有不和,可你二人都算做半个江湖中人,这人杀杀人,江湖里的恩怨情仇总归难以理清……江湖本就不像公堂是什么说理的地儿,依本王看,今日就由本王做见证,江湖事江湖了,如今你们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人,饮了这杯酒,过往仇怨也就此一笔勾销吧。”金玉鸾岂会真心愿意与严况共事?但三王爷开口她又无法拒绝,那副姣好面容只得习惯性露出示弱讨好的笑意。三王爷见严况也并无异议,便大手一挥,一旁仆从见状立即为她和严况满斟酒盏。金玉鸾思量着笑笑,主动双手奉酒道:“严指挥,民女过往多有得罪……往后你我同在王爷麾下效力,还望……多多指教。”严况虽冷着脸但也举起了酒盏。他望着金玉鸾这张美艳的脸,过往故人旧事一幕幕浮现,他心中回顾故人,面上却不悲不喜只抬手与她碰杯,将酒水一饮而尽。金玉鸾见状也连忙陪着饮尽酒水,三王爷抚掌大笑道:“好!好!都坐,二位都坐吧!”两人一左一右各自落座,侍女也开始走菜,桌上不多时便布满了山珍海味。严况曾在京中任职多年,虽不愿交际,但酒局还是参加过不少,宫宴也有幸见过,却不知这名声廉明的王爷,私下里竟是这等的奢靡铺张。“这场席面算是给严指挥接风洗尘,也是庆贺你二人今日尽释前嫌,往后同心协力。”三王爷兴致盎然先动了筷子,严况也不客气的开吃,恢复了味觉也恢复了饭量,他不怕人笑自己是饭桶,毕竟凡事曾经失去过了才知晓有多珍贵。只有金玉鸾还是如坐针毡般查看着两人的脸色,她没有胃口,干巴巴吃了两口菜便小心翼翼道:“殿下,严指挥……”“有话直说就好,都是自己人。”听闻三王爷此言,金玉鸾便直言道:“回禀王爷,如今宫中一切安好,皇帝贵妃皇后都有专人看顾。但有一事需请王爷做主,事关宫中妃嫔,她们人数不少,为了看顾监视已分去我们不少人手,而且这些妃嫔不好糊弄更不好控制,近日总是闹出一些乱子来,虽不痛不痒,但总归麻烦……”金玉鸾话中意味明显,是想请三王爷发话处置了这些宫妃。三王爷像是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搁下筷子微微颔首,然而当他正要开口时,严况却忽然抢先道:“不可。”三王爷也不再急着发话,只饶有兴味看着严况道:“哦?严指挥你怎么看?”严况搁下筷子正色道:“严某是为大业着想。如今后宫妃嫔当中多有世家贵族之女,前朝后宫盘根交错,倘若图一时之快贸然杀害,善后时恐怕更加麻烦。”金玉鸾显然没想到这层,她久居江湖之中,自是不清楚朝局政事,她感受到此刻气氛尴尬不敢再贸然插嘴,只敢偷偷瞥向三王爷。“嗯,有理。”三王爷点点头道:“还是严指挥思虑周全,金姑娘有想法先来与本王商讨也是值得赞许。但此事还是依着严指挥的,这宫里的嫔妃你还是暂且稳住,如若人手不够再从宫外抽调就是,有禁军有府兵,成事当日不需你的女将如何出力辛劳,只需她们替本王看好后宫的女眷即可。”“是,谨遵殿下教诲。”金玉鸾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严况与三王爷都看在眼里,两人倒是默契的没重新提起筷子用膳,严况也是主动开口道:“金玉鸾,还有什么话你一并说了就是。”金玉鸾贸然开口直言,只是看向三王爷面露迟疑道:“殿下,事关皇后。”提及皇后,三王爷心下了然道:“都说了。严指挥从今往后便是自己人,你直说即可,不必再谨慎顾虑。”“是。”金玉鸾只得应声如实道:“事关袁善其与皇后。袁善其前些时日进宫面见皇后,两人的谈话内容被我手下弟子探听到一些……王爷,袁善其和皇后,他们似乎并不十分忠心于殿下。”“哦?”三王爷微微挑眉笑道:“本王也并不十分信任他们,不是吗?”金玉鸾闻言不自觉瞥了一眼严况,她早就察觉了,如今提起此事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明明袁善其和严况水火不容,三王爷这厮却私下里带着自己去寻严况……甚至还让严况成了王府的座上宾,还称严况为“自己人”,那袁善其在他心里又算什么?金玉鸾心里疑惑,但也需要知晓,在三王爷心里孰轻孰重,她要注意分寸,更要管好口舌。她本等着三王爷解惑,却不料是严况主动开口接过话来道:“袁善其和皇后不过是成事必须要借的一步棋。袁善其此人并不好掌控,将来皇后和她手里的幼帝更是隐患。”严况说罢上手撕了个烧鹅大腿吃了起来,三王爷不置可否,金玉鸾却不由愣怔片刻,随即立刻点头道:“严指挥料事如神……他们谈话中的确言及此事,袁善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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