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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110

 

唐小五不以为然,却又被程如一给揪了回来,唐小五急的跺脚:“干什么……再不走等会儿被我……被门主追上了就完蛋了!”“不……不能进……!阿……不能!”老妪坚持劝阻,甚至焦急欲要上前来,程如一和唐小五不由得往旁边退了退,老妪见状也止住步子,但还是指着前方竹林道:“有毒,陷阱,会死人……不能进!程……不进!”“真的假的……我唐家堡怎会有如此邪乎的地方?我瞧这嬢嬢脑壳不太灵光,咱们快别听她说疯话了。”唐小五不屑仰头,程如一却借着月光向竹林里望去,只见那方薄雾萦绕,并无鸟雀虫鸣,更无人烟,细看去,竟真有一股森然之感。“或许……她说的不是疯话。”程如一沉吟一声,拉着唐小五后退了几步道:“唐少侠,若这林子并无古怪之处,那方才的唐门弟子为何没追进去?况且蜀地又天气潮湿,此处泥土松软,但你仔细看看,这附近竟一个进去的脚印也无。”“哪有啊!你看,这儿不是进去的脚印吗!”唐小五闻言即刻指向不远处,程如一顺着他手指细看去,居然还真有一串新鲜且孤零零的脚印……只是不大引人注目。程如一心说这唐少侠的夜视怎么这么好,是夜猫子成精不成?“不……那不是,唐门弟子……”老妪闻言忽然接话道:“外来人,闯进去,不知有毒,陷阱机关……活不了……”“好像……还真的只有这么一串进去的脚印啊。”唐小五似是细细琢磨之后也发现了不妥,他思索一番勾着程如一手臂商量道:“那要不咱往那边绕绕?”但程如一却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来,双目盯着那串脚印出神,完全不理会唐小五,只神色凝重向那老妪询问道:“进去的人多高?穿什么颜色衣服,是不是带着剑?”……青竹崩裂响动刺耳,严况闻声而动,执剑回身寒光掠过处,斩断飞射而来的一排尖刺竹节——!地面泥土潮湿松软,脚印凌乱交杂,严况方手持长剑勉力站稳,足下又骤觉一软!土层塌陷瞬间,严况纵身一跃,长剑拨韧竹借力身至以旁,方才地面处凹陷深坑,下方布满尖刺钢钉,月光交接寒芒熠熠,但严况却看不见半分。他将阻拦自己的韩绍真反迷晕后,便直奔唐门而来。在要求面见唐惊弦被拒后,严况便轻车熟路开始硬闯。这一路上也有交战和机关,但凭借着一身武艺和不怕死的凶狠,他也算一路顺风。但他却万万没料到,眼下这片不起眼的竹林却困住了他。踏入竹林的前半程皆是风平浪静,无人把手亦无机关陷阱,却藏着那肉眼难见的危机。严况先前吸入了太多毒雾,此刻再应对这些机关陷阱,难免变得力不从心。他身上已有多处割伤,且不知是因为这毒雾还是旁的缘故——他竟看不见东西了。如今双眼半分光亮景物也瞧不见,严况心道这糟糕皮囊怕是愈发不好用了,边平复内息边以剑做杖四下点探,另手背在身后防止再剐蹭到新机关。耳边风声呜咽叶落抚地有声,严况方试探着挪动一步,左腿后方骤来一阵冲风刚劲!躲闪之间机关钢锋已至……贴蹭白骨筋膜,将衣料皮肉层层割裂开来!伤口暗黑色血水浸湿裤腿,严况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动,痛感虽早已麻木,但额头冷汗涔涔凝流而下,昭示着这具力不从心的身体快要被逼至极限了。严况又用力阖了阖眼再睁开,眼前甚至谈不上漆黑,只剩一片虚无空洞。毒雾影响视力也令人意识发昏,更叫四肢难以发力,酥麻泛软。严况用指尖按竹手臂伤口用力剜下,血肉灌进指甲缝里染红掌心,疼痛也延缓推迟了毒发,但竹林本就容易迷失方向感,严况失明后更难分清东南西北,不知如何是活路出口。难道……就要困死在这儿了么。虽早知此生短命身,真死到临头还是令人有几分怅然若失,尤其是……“严大人!”心绪复杂交错之际,身后却忽来一声熟悉声线!严况使力摇头,还以为自己是中毒出现了幻觉,然而身后却贴上温软触感,熟悉触感力道搭上肩头一瞬,他嘶哑沉声应道——“程如一……”程如一遥遥认出严况后,便以几乎最快速度飞奔上前,而两人还未回神,跟在程如一身后的唐小五忽然飞身上前,拼命将两人撞开!三人撞成一团倒在地上,身后一片铁片刀花雨飞射窜过,又削断一片竹子倒落在地。“你们小心点!地上都是机关,看不见么?”唐小五边说边无奈的努了努嘴,随即撑着程如一肩膀起身。程如一连忙用手撑地生怕压着严况,随后立即伸手去扶,却摸到了一片温热潮湿……程如一手腕发颤将掌心迎向月光,然而预料之中满手血迹却仍旧惊得人眼眶发热。“我没事。”似是有所感知,严况连忙应声拄剑起身:“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他……又是谁。”说罢,严况侧身挡住程如一,掌中长剑一动,剑尖直指正是一旁的唐小五。程如一连忙扶住严况,正想解释,唐小五叹息一声道:“程哥,我都说了不来不来,你非说救人要紧,架着我求着我来的,可你这朋友也太不讲究,怎么还拿剑指着救命恩人呢?”严况双眼不能视物,身侧忽来陌生之人与程如一同行,自是心生警惕,程如一见状也立即踮脚凑到人耳旁低声道:“不是坏人,算是他帮我逃出来的……虽然我也弄不清他的身份,但他的目的也是逃出唐门,就当顺路同行了……”听得此言,严况心下登时多了一番计算,他摸索着握住程如一的手,另手收剑对唐小五道:“你会武功?”唐小五拍去身上泥土漫不经心道:“会啊,咋的了?”严况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伤势沉重意识也发昏无暇深思,只得简单应道:“多有得罪,望请见谅。”唐小五摆摆手:“小事儿小事儿……咱们快点走吧。”严况点了点头,却也不免担忧道:“此地有毒雾机关,你们来时……”“我们用湿布捂了口鼻进来的。官人,先离开吧。”程如一也惦记着严况的伤势,架着严况往外走,唐小五见状也乖乖跟上。严况有程如一搀扶着,行动倒也无碍,并未被人察觉失明。而眼见程如一自打见了“朋友”就忧心忡忡,竟没了方才的谨慎机灵劲儿,唐小五也直得叹息一声自力更生,开始寻路探路,然而三人避着机关在林中绕了好几个圈子,竟兜兜转转走回了原地。“怎么回事……明明是原路返回的,怎会走回原地?这林子,不会也是唐清歌走之前建的吧……”程如一担忧严况,眼见回到原点不由心急吐槽,而唐小五更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三人一时驻足不前,没了法子。“程哥……”而此时唐小五又忽然支支吾吾道:“我好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然话音刚落,程如一还未回应,严况忽然闷咳一声!回身呕出一口黑血。作者有话说:小严是暂时性失明x 望秋商

上京深冬,落雪涔涔附着花草树木,亦为房檐窗棂蒙上一层白霜,化此间万物色白皑皑。俊朗青年紧了紧身上并不算厚实暖和的斗篷。眼前高宅房屋错落,一眼望去不见广阔天地,天被房舍高檐割碎,片片灰白挂在头顶,摇摇欲坠。皂靴碾化薄雪,身侧布景随脚步行进渐趋稀疏直至破败。男子最终在大宅角落处的一间破屋前停步,他拨开面前挡路的断枝,目光沉沉透过半掩漏风的窗棂。屋内的女子刚为这家的二少爷生下了一个男孩,但犯官之女的身份太过低贱,母凭子贵似乎都轮不到她,炭盆里只有烧剩下的树枝残骸,还是她昨日拖着刚刚生产的身子在院里捡的。屋内似乎比外面还冷,光照不进角落,却叫冷风偏爱聚拢回旋。她被冻得浑身发抖。曾经姣好动人的面颊,早被怀胎生子以及这残忍世道磨损得憔悴又苍白,怀里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男孩,她将屋内所有的被褥都用来给孩子取暖,自己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得与这季节不相符的衣衫。女子抿唇轻吻怀中婴孩面颊,孩子闭眼似是睡着了,不哭不闹听话得很,可他的母亲却忍不住哽咽。她无奈绝望的将头埋进怀里,泪打湿衣襟,最终踌躇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几乎被攥干的皮囊自指尖强行挤出一点朱红,她将血涂在婴孩唇上,眼前房门却砰然洞开,预料之中的寒风却未曾面刺骨。恍惚之中,眼前一道高大身影缓缓靠近。她没躲,也没问,高烧饥寒早掏空了一切力气。她几乎瘦到脱相,眼瞳却依旧明亮,好似闪光的泉眼折射出心底难以摧毁的坚韧,叫他一眼望去心都跟着沉进了下去。她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落入了宽阔温热的怀抱。他没解释,她也没挣扎,屋外风雪更摧,无关风月纲常,两颗将死未死求生之心依偎一处,护住怀中那微弱新生的呼吸声。宛如泥土隔开霜雪,庇护沉睡的幼芽,熬过凛凛寒冬。……“听说了吗?大少爷伤得很重,怕是撑不过去……”郎中唉声叹气背着药箱快步离开,仆从聚在门外低声议论,有人嗑着瓜子漫不经心望着屋内道:“撑不过去就撑不过去了呗,谁在乎他死活啊,老爷没几日的活头了,如今可是二少爷当家,老夫人又不喜欢他这个小娘养的……”屋内人躺在榻上,高烧烧得浑身皮肉发疼,但神志却清醒,屋外这些冷言冷语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去了。天色渐暗,他早渴得嗓子冒烟,也试图过挣扎下榻,最终却都是无用功。难不成真的就要这么死了?但自己才二十四,才二十四而已……这人间再苦再难都可以去忍去闯!唯独死……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忽然门外传来响动,微弱灯影映出一道瘦弱高挑身影,来者放轻脚步缓缓靠近,生怕惊动了人似得。待看清来者相貌,榻上男子有些意外,喉头滚动着,却因高烧口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听说你伤得很重,大少爷。”女子还是那般瘦弱,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略微有了几分精神。她的孩子在背上布包里睡得正香,不哭不闹,昔日皱巴巴的小脸儿此刻看着倒是好看了不少。“这些人也真是欺人太甚……怎么连口水都不给大少爷倒。”望着见底干涸的茶杯,她叹了口气连忙去倒来茶水,上前小心翼翼扶起榻上男子。“有些凉……大少爷你先将就着喝一口,等下我就去烧水。”茶水虽凉,解渴却也稍稍做了镇痛,女子的掌心冰凉指节削瘦,贴在额上一瞬间,竟然舒服得叫人想要流泪。“大少爷,白日里就听说你坠马受伤的消息了……但我这身份……不得不避嫌,来得迟些,让大少爷遭罪了。”女子说着连忙去烧水,又打来凉水浸了毛巾冰敷人额上降温,随即又去院里角落煎药,水烧好了就回来取了桌上碗碟,从怀里摸出个饼子掰碎了用水泡上。她里里外外的忙活着,背上小娃时不时还梦呓两声,叫这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竟瞬间有了几分生气。饼子碎屑被热水泡开,稠稠一大碗,她端来边吹着边用勺子舀了喂他,神色却十分愧疚道:“大少爷,委屈你先喝点这个……明日我去看看能不能跟厨房要只鸡。”他又岂不知这些饼子就是她日常的吃食,况且他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连着几口热汤泡饼渣下肚,仿佛终于有力气抽回被迫跌进了阎罗殿的那只脚。顷刻间一碗泡饼见底,她抽出腰间搭着的手帕,轻轻一抖露出淡黄月牙的刺绣,用手帕替他沾去嘴角残渣,背上的孩子醒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连忙将孩子抱下来轻拍哄着。“况儿乖……况儿乖,大伯病了要休息,况儿不哭不闹喔……”孩童倒是格外的懂事,似懂非懂的小神色,抿了抿嘴唇不再出声。幼童憨态可掬的模样,倒是叫男子总算露出半分笑颜来。“大少爷,你且休息,我去看着药。”说罢她正要起身,却忽觉腕上一沉。“我叫韩绍真。”榻上人面上恢复几分血色,指尖轻轻搭上她细瘦手腕,她应声回眸垂眼,第一次细看眼前人样貌,那是一张肖似她此生噩梦的面庞,却比那噩梦更为俊朗好看。眉如远山,芝兰玉树,样貌合潘生,性情同君子。韩绍真道:“你呢……我只知你姓严。”她闻言愣了愣。似是长久的无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也似是她太久不曾记起自己的姓名。“素商凄清扬威风,草根之秋有鸣蛩……严素商。”半晌后,她垂眸沉吟应道。……“严素商……素商……”“况儿……不能去!”“况儿!”韩绍真惊呼一声,猛然自梦中惊醒!梦中人声貌犹在耳侧,韩绍真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后便急忙掀被,鞋都来不及穿就推门往外冲……谁知门刚一推开,只见也正韩凝迎面赶来!父子二人皆没停住脚步,顿时撞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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