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 第79
在府中招伎更是无稽之谈。皇帝听了哈哈大笑,就让他将太子妃带来澄清一番。正好自打刺杀一事过后,便有些时日不见,皇帝特意让太子叫林元瑾带着她那只鹦鹉过来,让他也亲眼见见那只长寿鸟。皇帝只从李公公口中听过那只鹦鹉,却不想自打让太子借花献佛,那只鸟的名声还不小,连太后都派人去南苑打听过类似的大鹦鹉,好似是太后那盛家的侄女也想要。当初为彰显天家气度,李公公特意提的是只此一只的贡物。这么些年也就这么一只适合女儿家养的鹦鹉,哪里匀得出第二只?“太子赠你的那只鹦鹉呢?”皇帝见鸟不在林元瑾手边,随口一问,“怎么不带在身边。”“回父皇,它在张嬷嬷手中,没什么事,但它……”林元瑾顿了顿,迟疑地说,“特别吵,儿臣怕惊扰了父皇。”皇帝一愣,转头看了眼李公公。不是说活泼好动吗?就在李公公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殿外猛地传来一声恨不得震动宫宇的鸟叫。不似清脆的黄鹂啼唱,山间雀啼,反而粗鲁地像是鸟中壮汉,嘶哑得生怕不知道它就在外面。“……”鸟叫有多嘹亮,宣阳宫内就有多安静。皇帝瞥了李公公一眼,稍有愧疚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崔夷玉,他神色平淡,似乎已然习以为常对这可堪噪音的鸟叫麻木了。“它性子活泼可爱,太子妃很是溺爱它,也是父皇促成的一桩天定的缘分。”崔夷玉浅笑着说,只是笑不尽眼底。他不在乎蒜苗闹不闹,他只是对分走了林元瑾注意力的鹦鹉稍稍、有一些浅薄的艳羡。皇帝失笑,又随意地叙了些家常。听到他们说两人一鸟每日共用饭食,竟像一家三口,倒颇有些趣味。“你们夫妻和睦,朕便放心了。”皇帝感慨道,“朕虽想要皇太孙,当你们尚还年轻,伤病还要养养,切莫因为流言揠苗助长,反倒伤了根本。”“父皇说得是。”“前些日子皇后处置了你们府中侍卫一事,朕也提点过她了。”皇帝笑着说,“哪有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做母亲的还整日放不下心,处处插手的呢?”林元瑾一怔,蓦然对上了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袖子下的手被崔夷玉轻轻握住,感受到手心穿过来的温热。“母后也是一片好意。”林元瑾扬起笑容,“不过儿臣既已是府中主母,也会学着打点好一切,若有不懂之处也会向长者请教,届时还望莫要嫌儿臣烦扰。”“你懂事便好。”皇后笑容有些勉强,但也体面地点了点头。等话说完了,茶也喝完了,皇帝便也走了。崔夷玉让林元瑾先去接她的鹦鹉,自己则留殿内与皇后说些话,接着熟稔地屏退旁人。直到目光所见之处只余他与皇后两人,崔夷玉才开口。“流言指摘太子殿下好男风,确有其事。”皇后闭了闭眼,手撑着额头,极其轻地“嗯”了一声,表明她知道了。许是一茬接一茬的打击早已让她身心俱疲,如今连这般荒唐之事落到皇后口中,给她的也仅仅是“原来如此,这样啊”的倦怠感。“但流言是从裴党手下传出来的,许是服侍太子之人与旁人多嘴时说过,走漏了消息,也可能是南风馆的档内有记载,被裴党查到了。”崔夷玉平淡地说。皇后看着面前容貌精致,眉眼间依稀透着些锋利的少年,突然恍如隔世般说道:“你近日见过他吗?”她看着崔夷玉,又好像是在透过崔夷玉看她的孩子。皇后已经许久没有亲眼见过太子了。太子如今是长成何模样?身上的伤口和病症是不是让他清减了许多?“太子殿下闭门不出,只让南风馆前来的那些男仆进,连饭食都是暗卫置于房门口的。”崔夷玉摇头。“……是吗。”皇后垂下了眼,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只是说,“就让他去吧,本宫与他到底母子一场,这皇太孙就从你和太子妃身上出吧。”崔夷玉极其仔细地观察着皇后,之前和林元瑾讨论过后两人都对皇后的话有疑心,他便格外注重皇后说此话的神色。他无法如暗邸里刑讯审问的人那般精湛,但他确实无论如何都没看出皇后说谎的痕迹。皇后好像真的没准备让崔辛夷来生。崔夷玉睫毛一颤,思索着抬起眸,见皇后依旧有些神不守舍,蓦然开口问:“崔辛夷既是崔氏嫡女,又是您的侄女,您为何不让她生,反倒让林家女生?”皇后猛地抬头,手边的瓷杯在她不经意中被推到了地面摔了个粉碎,盯着崔夷玉的脸,却只看到了他平淡的疑惑。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疑虑为什么选林元瑾,而不是崔辛夷。若是以前,作为暗卫只需要执行命令便够了,绝对不会向其主提问。可他今日如此直接地问出了口,又遽然引起了皇后的不适。“你只管做便是,哪有那么多话要问?”皇后强硬地说,不自觉提高了些声调,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地位,接着冷淡地说,“莫要以为你如今替代太子出入,得皇帝青眼,便真的就是太子了,你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崔家做出来的仿品。”“记住你是从哪里出来?辛夷又是什么身份?”“本宫允你碰林家女,是因皇太孙一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又是皇帝钦赐的太子妃,名正言顺,可不代表你能肖想崔氏的贵女。”
皇后冷笑一声,掩去眼底的慌乱。“看清你的身份。” 落雨“太子妃殿下。”林元瑾坐在花园的长亭里,蓦然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回过头才发现是刚才将她从宣阳宫送出来的宋姑姑。宋姑姑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自小便跟着皇后,如今也不过双十年华出头,但因皇后重视,地位甚高,都尊称一句姑姑。“可是母后有事寻我?”林元瑾问道。宋姑姑摇了摇头,今日神色也不如往日好,眼里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疲倦,看着林元瑾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温和:“是奴婢僭越,只是有一物想献予您。”宋姑姑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呈给林元瑾:“里面是奴婢昔日出宫在龙鳞寺求的长生符,您若愿意便收下,若不愿便丢了吧。”林元瑾知道不管是在何处,尤其是宫中轻易接不得别人的东西的,可宋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又林元瑾抛过一个不解之疑。林元瑾实在古怪,特意看了眼不远处守着的张嬷嬷,保证有目击者,这才疑惑地拿起了荷包看了看。她一瞟就能看到上面的金线细密,绘出的花纹栩栩如生,还是难得的双面绣。“宋姑姑莫要哄我,这分明是姑姑心爱之物。”林元瑾看了看,笑着要递还回去,直视着宋姑姑,“而且我感觉相比起我,姑姑许是更需要这个长生符。”却没想到,听到林元瑾的话,宋姑姑又是一怔。宋姑姑笑着摇了摇头:“这世道好人不长命,但奴婢愿您能长命百岁。”说罢,她也不接回去,只躬身难得地行了个大礼,告辞后转身匆匆离去了。林元瑾看着张嬷嬷走过来,和小孩子要将收到的东西递交给长辈一般递给张嬷嬷看。“老奴先替您收着,回府之后若无问题再交给您处置。”张嬷嬷笑着说,见林元瑾盯着宋姑姑离去的背影,好似又有些担心,不禁叹了口气,“您啊,别多想了。”“我没多想,我只是觉得…”她好像在交代后事。林元瑾摇了摇头,不知道直觉准不准,只是将又一个疑虑留在了心底,“宋姑姑近日可是有亲人离世?”“老奴也算是看着她在宫中长大,她与老奴一般都是孤家寡人,哪有什么亲缘。”张嬷嬷摇头。是么。林元瑾垂下眼,不过没想多久就看到天边飘起了雨,零星的雨珠顺着风落到了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唤回了她的思绪,她仰起首,恰好看到崔夷玉撑着伞快步朝她走过来。她们看得出来将下雨,手中都带了伞,身边的侍从更是早早有了打伞的准备。林元瑾将手中的鸟食往张嬷嬷手里一塞,提着裙摆就朝崔夷玉的方向小步跑去。“殿下?!”宫女慌张地看着她冲进了朦胧的雨里。她多褶的裙摆如花瓣盛开,青衫随着她的动作飘飞而起,每一步都宛若花池上泛起的涟漪,迫不及待地落入了对面人的眼帘。不远处的少年太子一怔,显然也没想到林元瑾会急匆匆地不带伞就朝他跑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在雨水落入她的眼瞳之前护住了她。“小心摔了。”崔夷玉下意识叮嘱了句,见她眼尾还有一滴雨珠,抬手给她拭去了。“你今日可要去寻父皇?”林元瑾笑着说,对上崔夷玉的双眸,看着雨点渐密,在伞面上绘出一朵朵梅花。“不必,我们一同回去。”崔夷玉摇头,扫了眼旁边,也不让旁人伺候,引着林元瑾往出宫的方向去。林元瑾同崔夷玉一同避过雨,淋过雨,却从未一起撑过同一把伞。淅淅沥沥的雨不断落在地上,伞面,接连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哪怕身后跟着许多人,同一把伞下的两人仿佛也在独处。林元瑾紧紧贴着崔夷玉的手臂,抬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侧颜。崔夷玉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注意到林元瑾视线后又侧过头望向她,仿佛在问怎么了。斜着飞的雨多少会沾湿衣裳。林元瑾看到有雨滴落在了他雪白的脖颈上,顺着筋脉滑进领口,半露在伞外的肩膀已经沾湿了许多,但因为衣服是玄色的所以不明显。这段时日的休养让崔夷玉的身体和神色都大有不同林元瑾将一点点不自觉往自己的方向倾斜的伞往他头上挪了挪,抱紧他的手臂:“我们走快些,你别淋雨后得了风寒。”“哪里能这么娇贵。”崔夷玉叹息了声,却没拒绝她的提议,只是抬手扶住她的腰背,拉着她快步走向马车。他们走快些的想法是对的。没走十几步,雨水就骤然变大,倾盆而下,哗啦啦作响,将石面地整个打湿,连带着将急着出宫的两人一浸湿了不少。只要风够猛烈,不管伞有多大,身上都能湿漉漉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看天色想早些回府,却没想到刚出宫门就打了个透湿。林元瑾拎着湿得发沉的裙摆,躲在宫门口的屋檐下,看着天空,再转头去问张嬷嬷:“不若我们再等等?”却没想到被张嬷嬷一口否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