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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晏辞一手扶着湿淋淋的树干,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他见秦家的家丁在水边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从水上游上来,这才快步离去。

那些人的身影刚消失,下一刻晏辞便朝水道冲去。

第226章

苏合躺在干草堆上,他浑身无力,冰冷心悸的感觉不断从心口蔓延至四肢,并且时刻侵袭着他的大脑。

恍惚间,他听到璇玑快步跑了过来,急声对他说:“晏辞跳河了,我得去救他,你自己在这待着别乱跑听到没有?”

苏合艰难地睁开眼,不住咳嗽着:“晏公子怎么了?”

“他去救那个叫周栾的了,真是个傻子”璇玑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又重复了一遍“你别乱跑”,接着声音便消失在开门的吱呀声和外面磅礴的雨声里。

苏合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再次清醒时,他嘴唇打着颤,在忽冷忽热中再次睁开眼,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起璇玑的话,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挣扎着撑起身子,强忍着头脑发胀带来的不适感,低低咳嗽着摸索着往门外走去。

门外正下着雨,苏合刚走到门口,身上的衣衫片刻就被雨水打湿,冰凉的雨水落在他发热的脸颊额头,竟然带来一丝凉爽的舒适感。

他手促无措地看着外面的雨势,捂着胸口站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摸索着贴着墙根朝着河边走,璇玑说哥哥和晏公子都掉到水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浑身发虚,然而心中却愈发急迫,只想看看周栾有什么事没有,然而他头昏脑胀,等到回过神,便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这不是去河边的路。

他艰难地弯腰咳嗽起来,拖着无力的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走,然而却见街口不知何时模模糊糊停着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苏合走到街口,扶着墙有些艰难地想绕过它,然而下一刻他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苏合错愕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站在身前,皮肤光滑如玉,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正垂头看着自己。

苏合心中一惊,然而想要转身离开已经不可能了,下一刻他脑后一痛,身子踉跄着摔倒在泥泞的地面上,他挣扎着抬眼,在失去意识前,只记看到男人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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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水道中黑沉沉的河水不断翻涌。

晏辞站在水道边上低头看着下面层叠翻滚的水花,除了黑黢黢的水,他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看见水面之下有什么。

微凉的风夹杂着雨丝撞在他的脸上,丝丝凉意带着咸腥味从下方扑面而来。

晏辞并没有犹豫,下一瞬,他便快速地褪去身上的外衣和鞋履。

他盯着那水面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就要往里跳,结果被人忽然被人从后面大力扯住胳膊,他回头就看到璇玑无比震惊地瞪着他,一脸诧异,一边扯着他一边在风雨中大吼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我不是让你看着苏合吗?你来干什么?”晏辞甩开了他的胳膊,转头重新看着水面,“我得去救他!”

璇玑扯着他不让他跳:“救什么救,这么大的雨,你还敢——”

然而周栾在水下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就算会水性这个时候怕是也有生命危险了,再磨蹭下去他可真就活不了了。晏辞不再理会璇玑,甩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在璇玑的制止声中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璇玑还在他头顶大声朝他喊着什么,但是晏辞没有听见,因为下一刻他的耳道就被汹涌而来的水灌满,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

被冰凉和河水包裹前,晏辞十分庆幸自己小时候学过游泳,而且这条水道并非真正意义上水流湍急的河流,建在城里也不算是很深。

晏辞在水里睁开眼,他半眯着眼艰难地朝下方的河道游去。

他水性不差,这会一边抵抗着水流的冲力,一边凭着记忆里周栾落水的地方游动,不多时果然看见河道上面悬浮着一个人性物体还在不断挣扎,晏辞忙快速朝着那里游去,伸手抽出别在腰间用来防身的匕首。

他用尽全力割断了连接麻袋和巨大石块的麻绳,在绳子断裂的一刻立马拖着周栾就往上游,好在水面上不知从哪飘忽来一块断裂的木板,晏辞刚一冒头便眼疾手快扒住那块木头,勉强将周栾的头露出水面。

因为暴雨水位上涨水流加快,两个人河水中像两片漂浮不定的落叶,只能随着河水漂流。

晏辞一条胳膊扒着木板,一条胳膊咬着牙提着周栾。后者身高体壮,比他沉不少,他胳膊不消片刻便开始发酸,然而不知周栾是生是死,只能死命扯着他,根本控制不住木板的流向。就这样晏辞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路顺着半开的水道门冲出了城墙,直接汇入城外的护城河里。

一直过了几处农庄,河流逐渐靠近平缓地带,晏辞手脚并用拖着周栾上了岸边一处浅滩,他几乎浑身脱力,甫一上岸,就直接摔倒在浅滩上吐出一大口水来。

他喉咙一阵发痒,胃里翻江倒海,将口中不小心吞入的泥沙全部吐了出来,然而他丝毫不敢停留,跌跌撞撞地走向一边不知生死的周栾。

晏辞用了一番现代的急救措施后,将他放平在地朝着他的腹部用力挤压,只听“哇”得一声响,周栾面色惨白地将口中的浊物全部吐了出来。

他浑身虚脱,整个人掉了半条命,眼见着晏辞蓬头垢面湿漉漉地站在身边,粗重地喘息着,艰难吐出几个音节:“我,我没死”

晏辞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又照着他的后背恨拍几下,直到周栾将腹中剩下的水都吐出来才将他扔在地上。

周栾靠着浅滩上一块巨石粗重喘息着,此时雨已经停了,晨光熹微,两人浑身都狼狈不堪,周栾粗喘片刻方才缓过劲来,他用被红色充斥的眼睛看着晏辞,不可思议道:“你救了我?”

晏辞咳嗽着,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淤泥,看着周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赶紧走。”

周栾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仿佛不认识晏辞一般瞪着他,继而重复了一遍:“你,你要放我走?”

他有些惊讶:“你难道不怕我将秦子诚的事说出去?”

“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你自身都难保,我劝你从此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胥州城。”晏辞面上没有丝毫表情,长时间泡水将他脸上褪去了所有血色,他冷冷地看了周栾一眼,“还不快走?”

他的语气过于不善,然而想到这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周栾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而是重复问道:“可是你为什么救我?”

晏辞沉声道:“我答应了苏合要救你,你别误会我要利用你做什么。”

周栾听到“苏合”两个字面色一变,猛地直起身子,似乎想从地上站起来,然而他下一刻便捂着胸口坐了会去,面无血色地看着晏辞:“不行,我得回去,苏合还在胥州”

晏辞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现在回胥州就是死路一条。”

“那苏合怎么办?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得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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