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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可任他们怎么喊,谢景行都不醒。

周宁脸上的惊慌藏也藏不住,直觉地看向了一旁的于太医,“景行这是怎么了?”

听他们的呼喊声,还有面前两人与谢景行都有些相似的眉眼,顾绍嘉方才便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她站起身,走至周宁身边,扶着他颤抖的双手,拍了拍,“先是感染了风寒,可现在风寒已痊愈,却不知是何缘故,仍是不醒。”

谢定安走过去,将双胞胎抱了下来,哑着声音道:“别压着哥哥了。”一双眼却未离开谢景行分毫。

双胞胎被抱着离开谢景行,手却一直努力伸向床上躺着的人。

元宝在一旁更是手足无措,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只能过去将被双胞胎弄乱的被脚抚平。

周宁被眼前面容华美的女子安抚着,好不容易才止住颤抖的身体,定了定神,又从谢定安手中接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若,轻拍着谢若的后背,以此竭力平复着情绪,仍是看着于太医,“那景行何时才能好转?”

被他眼含哀求地看着,于太医犹豫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猜测,万一猜错了,到时让大家失望,可如何是好?

谢若从周宁身上滑下去,蹬蹬跑到于太医脚旁,拉着他的衣摆,一双清透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大夫爷爷,哥哥很快就会好的吧?”

谢景君也从谢定安身上溜下去,跑去站在谢若身边,没有说话,可一双憨实的大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于太医,眼中的期待一望而知。

于太医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却只六七成把握,只说来大家听听。”

安淮闻一直未曾开口,此时看着面前仿若天塌了似的一家四口,蹙了蹙眉,没阻止,总得让人家心里有个期待。

于太医环视着房间里所有人,“谢公子乃是天乾,且是早已分化成功的天乾,可他此时症状却与分化时症状一模一样,只是持续的时间长了些,已经分化过的天乾本不该再如此,我本也毫无头绪,直到我翻遍祖上医书,得知了一件事。”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转,“你们不知,一开始莫名出现在大炎朝的天乾与现在的天乾是不一样的。”

“我祖上世代从医,恰好又与初始的天乾有旧,才能留下些蛛丝马迹。”这话像是与谢景行没有关系,可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打断他的话,“据祖上医书记载,天乾本该还有一种被称之为‘精神力’的能力,其到底何等奇妙倒是未曾记录过,可有一点却是确定的,‘精神力’能为常人不能为之事,不过现在的天乾却没有此等能力。”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安淮闻身为天乾,首先提出疑问,“为何会如此?”

“我推测是因为现存天乾、地坤都是初始天乾与大炎朝人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大炎朝人的身体与天乾有异,虽也能生出天乾、地坤,可许是受大炎朝人身体局限,导致现存的天乾才不能进化出精神力。”于太医眸色连连闪烁,“可根据医书上的只言片语,初始天乾也曾语焉不详地提起过,后人若有机遇,说不定是能进化出精神力的,进化时的症状就与分化成天乾时一样。”

安淮闻面上露出沉思之色,“当真?”

“是。”于太医信誓旦旦,看谢家人面上神情,怕他们期待落空,转而还是留了些余地,“可直到现在,已过去近两百年,大炎朝也再未出现过任何一位分化出精神力的天乾,我虽有此推测,却并不敢确定。”

顾绍嘉神色不动,却眼带担忧地看向了谢家人。

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周宁将于太医的话在心中转了转,“景行现在便是在进化出精神力了?听大夫所言,该是好事?那等他进化完后,是不是就会醒过来了?”他不懂什么是‘精神力’,也完全忽略了于太医口中的‘不敢确定’几字。

“唉。”于太医暗叹了一口气,咽下了其他的话,只点了点头。

谢若和谢景君对视一眼,眼神亮晶晶的,“那哥哥什么时候才会进化完精神力?”

被他们二人抓着衣摆直往下拖,于太医用了些力才没被双胞胎拉偏身体,“精神力是与精神有关的进化,也就是在他脑袋中的某个区域出现的肉眼看之不见的变化,老夫也不清楚他何时才能醒转过来。”话毕,于太医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他何尝不期盼谢景行真是在进化出精神力,之前在那本被压箱底的医书上看见这事时,他便起了兴趣,若谢景行真如他猜测那般,他便能亲自求证祖上都未曾证实过的‘精神力’,怎可能不激动?

“可惜。”于太医忽然说道,不等其他人再问,他便道:“若是有与谢公子高度匹配的地坤在旁陪伴,说不定可以让他更早醒过来。”可惜这里倒虽有三个地坤,可要么是谢景行的亲人,要么是顾绍嘉。

“高度匹配的地坤?”又是一桩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

“天乾与地坤之间是有匹配度的,只是大炎朝现有的天乾和地坤是因为初始天乾的存在而后分化成的,与精神力一样,也失去了初始天乾、地坤的某些特质,只要能受到对方吸引,便不曾有’匹配度‘一说。”于太医解释道:“可据祖上记载,若是高度匹配,甚至传说中百分百匹配的天乾和地坤,就算未曾标记,远隔千里,只要曾长久相伴过,若一人身体有变,另一人身上也会有所感应,尤其是出现信香和进化出精神力这等关键之时,很是神奇。”

“因为此,就算不行其他亲密之事,只是单纯陪伴在侧,也对谢公子此时的情况有着莫大好处。”

说得这般轻飘飘的,可谁也未曾见过,更何况要去找出这么一个人了。

其他人并未放在心上,周宁和谢定安只固执地期盼谢景行真是在进化出精神力,而出现的昏睡只要与身体无碍,他们就能安下心守着谢景行。

不提谢家一家四口是如何跟着天下商行来到京城,又是如何找到安平会馆,在马管事的指引下才来到谢宅的辛苦,接下来,他们只一心放在了昏睡的谢景行身上。

有了他们照顾,有关谢景行的事情,本来一直全心全意照顾谢景行的元宝再插不上手。

以往谢景行对旁人说起他是路上认的弟弟时,他总是反驳,只说只是侍从,可真当谢若和谢景君这一对真正的弟弟到来后,元宝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失落。

而且不知是谁说漏了嘴,提到元宝一直被谢景行带在身边,且是当做弟弟看的,谢家大人还好,待他态度很是和善,可谢若知道了,却很是不高兴,半年的时间,这个大孩子就一直跟在哥哥身边,谢若不自觉地就有些防备元宝,顿生争宠之心。

倒是谢景君对元宝不错,每次见了都喊“元宝哥哥”,谢若听了,次次呲牙,拍着谢景君叫“叛徒”。

元宝到底生出了一些鸠占鹊巢的负罪感,没再多往谢景行身边凑,在谢宅无所事事,只得又开始往大理寺跑,并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在谢家人面前,他没有资格再如往常那般对谢景行表现出亲近。

这一日,盯着冷风,元宝躲在巷子角悄悄看着大理寺的门口,其实他心底已经清楚,潜入大理寺是他的异想天开,大理寺防守严密,他无论如何也是混不进去的,只是他总还是不肯放弃。

过往大理寺门口总是冷冷清清,元宝也只是站着发愣,并不觉得今日会有什么不一样,可在明日快升至头顶时,居然从大理寺门内走出了许多人,为首的一出来,元宝飘忽的眼神转瞬间定在了那人身上,红了眼。

是晟王,离得远,听不清大理寺官员对晟王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从大理寺出来的官员将晟王送上了马车,看着晟王离开后,才又进去了大理寺。

心中恨意翻涌,元宝不由自主地跟在了马车后面,幸亏街道喧哗,马车行得慢,他没有跟丢,一直到了内城西边的一座大酒楼。

酒楼人潮川流不息,元宝没有混进去,就在对面大街木愣愣地站着,直到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传进耳中,“晟王还真是礼贤下士,每隔一日都会来此与举子们谈诗论文,还是读书人好啊,轻轻松松就能入了这些贵人的眼,我们连跟晟王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旁边传来嗤笑声,“晟王此举不是明晃晃的结党连群吗?”

一开始那道声音猛地干咳几声,在元宝看过去时,匆忙将人拉走了。

“凭什么?”元宝听着这话,脑中闪念乍起,“凭什么恶人作恶之后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天理昭昭,该有因果报应,可为何恶人还能活得这么潇洒?他却是亲人死绝,老爷也还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好转。”

“不该是这样的。”抬头看向天际,“恶人该要以死谢罪。”

之后就像失了魂一般,直到晟王随着一大批举子从酒楼走出,被举子们簇拥着送上马车离开,他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元宝眼神怔愣,直到撞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的一道人影,没稳住身体,一下倒在了地上。

常护卫连忙扶起他,“元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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