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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觉醒后[九零] 第75

 

那时候她是光荣的工人,大姐屁也不是!新学期开学半个月, 元棠一次也没碰见过元栋。元栋放弃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又选了文科,因此板上钉钉的被分去了文科普通班。一中的教学楼是左中右三个楼梯, 普通班和重点班连下楼的楼梯都不是一个。如果说以前两人班级挨着, 就算再回避, 也要时不时从对方班级门口路过,那现在基本上除了食堂, 两人再没有面对面的机会。元棠对此没有什么感受, 而元栋却很是为此松了口气。曾经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 烧的他在大姐面前抬不起头来。元栋怔怔的看着书本, 神游天外。坐在他斜后方的女生望着他的侧脸,耳朵慢慢变成了红色。“元栋同学, 这是我们组的作业。”女生小声说着,把手里的作业本递过去。元栋哦了一声接过来, 他虽然沦落在普通班, 但却是毫无疑问的“鸡头”,班主任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定了他当班长, 兼任英语课代表。元栋拿起书本,看着是在学习,其实满脑子乱纷纷的, 全是家里的事。他现在算是怕了,如果说以前还抱着让父母做个小生意的想法,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了。爹妈都不是能扛事的, 妹妹元芹虽然也听话去摆摊了, 可元栋只是看了几次就摇头。元芹一点没有大姐的灵活劲, 大姐摆摊,风雨无阻不说, 还嘴甜大方。常去的学生她脸熟了就给人多挖一点,一看就是个做生意的姿态。可元芹总是抱着自己的自尊,不敢大声叫卖,不肯给人一点优惠,被人说两句就掉泪珠,怎么看都不是个能长干的样子。元栋总是克制不住的发愁,思绪总是不知不觉飘出去,一会儿是家里会不会出事,一会儿是妹妹会不会撂挑子不干,一会儿又是自己重生了,没去重点班,不知道会不会导致原本的事再发生变化。元栋经过抬会一事,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蝴蝶效应。重来一次,该发生的会发生,只是时间上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化。元栋眼眸里的光暗淡下去,他唯一的金手指就是重生,知道将来的事。刚重生伊始,他还找了张纸写下很多他能利用的机会。比如某某球队的破天荒爆冷,在某一年应该去抄底股票,在哪一年房价会暴涨……甚至他还想起自己刚重生那会儿考虑的事,去海南炒楼花。要知道楼花的神话是在九三年破灭的,他如果可以攒下一笔钱,完全赶得上。只是现在一切都十分遥远,元栋深刻认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第一桶金往往是最难的。挣扎在贫困上的他,再有千万的想法,一个都实施不了。事到如今,他唯一寄予厚望的只有一个。高考。元栋把书本翻到第四十五页,盯着上面画了红线的几段文字,几乎要把里面的一字一句刻进心里去。是的,他还隐约记得自己高考那年的几个大题。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高考是他迈出寒门家庭的第一步,他怎么能印象不深刻?就是为着这样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蒙中的可能性,他才尽量保持了跟上辈子一样的路径,选择了文科。元栋嘴唇翕动,他默默背起自己背了很多次的内容。主课语文和英语的小题他记得的不多,但作文他都记得,副课的小题不说,大题他还能记起来六七成。元栋紧握着手中的课本,强迫自己把书看进去。上辈子他走了个专科,这辈子靠着先知,他是一定要更上一层楼的。元栋眼神重新坚定起来,他一定要考上大学,把穷成烂泥的家庭拉起来。摸底考过后,元棠就赶上最后一班的班车去往市里。坐上车的时候还是下午五点,到地方已经七点了。这次她就没在客运站下车,而是等着车子路过农业路时候就下车。她看过地图,从这地方走到工人路更近。天色微微的散发着青蓝色,太阳落下山去,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凉意。元棠下车先吐过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的身体还没适应坐车的原因,她的晕车迟迟不好,总是坐上车就难受。元棠难受的想,也许是没坐多,坐多了可能就适应了。她迎着凉风走了一会儿,终于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没多久就走到工人路上。她先经过胡燕的店,看店门还开着,就进去。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她一进来,那铃铛就被门帘子带响了,胡燕抬起头就招呼:“欢迎,随便看……你来了!”胡燕亲亲热热的过来抱着元棠的胳膊:“我还说去接你呢,就是忘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到。”元棠看她店里的货空了几个位置,笑道:“不用接,我没坐到底,中间就下了。你最近生意挺好吧?是不是马上就要去进货?”胡燕兴奋的点头:“肯定是要去的,我这店里都是夏天衣服,得去进点秋天衣服了。”她自己都没想到,一到九月,店里的客流量大了不少。以前一天能挣个三四十,现在一天能挣四五十,多的时候还能上六十呢。等到秋装一上,肯定挣更多。她算了算,一个月就能挣一千多快两千。要不了半年,她就能攒下买房子的钱。元棠一来,胡燕也索性关门,非要拉着元棠去吃饭。元棠按住她的手:“不急,我去看看店里。等会儿再过来。”

到了精品屋,元棠首先看见是马兰坐在柜台后面织毛衣,王薇则是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看见元棠来,马兰十分拘谨的把毛衣放在身后:“小老板,我、我就是没人时候织……”她心里忐忑极了,生怕元棠对她有意见。这段时间不长,五中这边的门面又连着开了三四家,大概是因为五中终于确定了不留学生住校,还是以前的规则。商户们一看学生的生意还能做,就逐渐回流开起了店。周边热闹起来,也让她跟周围的店铺有了交际。她被元棠叮嘱过,不能说自己老板是个小姑娘,所以她对外就一直闭紧嘴巴。旁人看她不说,就揣测该不会是哪个单位上班的,背着人干小生意才不想让人知道,也就不再追问。马兰对元棠的事极度保密,轮到自己时候却被人套了不少话。她的家庭情况很容易就引起妇女的同情,毕竟街道办的吴大娘就总来看她,很快就被人问到脸上,马兰只能搓着衣角说了自己的情况。隔了两间门面卖砂锅面的那家老板娘是个风风火火的爆炸性子,一听就来气:“什么狗男人,孩子也能一点不管,真是王八蛋!”还不由分说给马兰塞了一包自己做的面,一副她们母女过的不好,招人同情的样子。马兰要给钱,对方执意不要。所以马兰没办法,就说自己的老板很好,给她一个月开五十块钱,足够她们母女生活了。面店老板娘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意味深长说:“你算是因祸得福了,遇上一个好说话的老板。”谁家老板能这么通情达理啊,说让看店就真的半个月不来瞅一眼。现在好多小店招个伙计,那是巴不得伙计给自家的衣服都洗了,一点都看不得人闲。马兰还带着孩子,平时孩子中午还要回来吃饭。一天的功夫,光是孩子都要照顾不少时间。也亏得这家老板心善,不然带着孩子的妇女,就算是本地人也难找下这么合心意的工作。马兰刚接受这份工作时候,心里压根没想那么多。这次来蔡州市,是她第一次走出大山。对大山外的世界,她总是抱有着深深的不安全感。别人对她不好,她就缩起来不敢说话。别人对她好,她也懵懵懂懂。被面店老板娘一说,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有多好。元棠给她弄了煤炉子,虽然说是卖茶叶蛋,但她一日三餐首先就能解决了。每天早上用自己买的锅热点馒头,就着咸菜,再额外煮一个白煮蛋,让孩子吃的舒舒服服去上学,她就可以守着店面了。上午人不多,她把茶叶蛋煮上,趁着有挑担的菜贩子路过买两把青菜,中午等着女儿放学过来吃饭,吃完了在店后面的水龙头一洗。晚上要看天气,天气好,就多开一会儿店,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熬个稀饭。天气不好,她就带着女儿回去租的地方,随便对付几口。店里的茶叶蛋在晚上学生们放学那会儿就能卖光,一卖光,她就能回去歇着。能不下地,不喂牲口,不干农活,马兰觉得这简直就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于是在元棠回去白县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感恩起来。守店的日子轻松,马兰念及元棠这么帮助自己,就想给元棠织件毛衣,后来发现毛线太贵,元棠给她预支的半月工钱不够,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想着织一个帽子。如今帽子刚开了个头,元棠回来了。她又生怕元棠误会自己干私活,想要解释又口笨,只能满脸的惶恐。元棠倒是没管这些,她随口应一声:“没事,咱门口装着风铃呢,有人进来就响了。”门口装风铃这个巧宗还是元棠进货时候想起来的,这次进的一批货里有形色各异的风铃。她进货时候周红霞还劝她,说这是新品,还不晓得能不能卖出去呢,劝她不要进那么多。元棠十分笃定的进了几百串。就跟蝴蝶发卡一样,风铃也是一代人的记忆了。风靡一时的玻璃风铃,还有那种用彩带纸叠起来的纸风铃,贝壳风铃,能上发条的风铃……妥妥的能卖。果然她进了风铃回来,就立刻有人捧场,不光是年轻女孩喜欢,还有些商户也来买。都是看着元棠把风铃装门口,一进人就响,这多好啊。既能装饰店里,又能当个警示铃。元棠在店里绕了一圈,对这两周的销货数量心里有了数。等到马兰送上账本,她大致一看就更满意。马兰固然有些看店上的缺点,比如不太会应付讲价,不怎么会招揽客人。但她的账目却是清清楚楚的。就连每天鸡蛋的消耗都记得很明白。元棠把账本塞包里,只说自己拿回去看,让马兰不要守店了,赶紧下班。临走前她又想了想,指着王薇趴着的桌子说道:“这个桌子太低了,明天我找人换了。你把桌子换到窗户这边来。”王薇看书缩着身子不说,还在屋里最里面,光线也不好。元棠心想,别再早早的给小姑娘看出个近视来,配眼镜也好贵的呢。从自己的店出去,元棠和胡燕去吃了小笼包,就着玉米粥吃包子,吃完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回去,路上又买了一兜子葡萄。到了胡燕的租屋,两个人洗了葡萄坐在床上吃。胡燕吐着葡萄皮:“你后天回对吧,我跟你一块。”元棠:“你二哥婚事定了?”胡燕嗯了一声:“上周打电话,我妈说我嫂子生了,正好我二哥要赶在八月十五前结婚。回去估计是两摊连着,我侄子的满月酒,我二哥的结婚酒。”元棠捏了个葡萄:“你妈骂你了?”胡燕满不在乎:“骂就骂了,又不掉肉。就是我二哥要搬出去住,说在县城租了房子,到时候在村里办事,但办完他就住县城去。”胡燕家里这点事憋了好些天,就等着跟元棠说。跟别人说,别人只要一句“你咋不回去照看你妈”就能给胡燕气死,所以她懒得跟别人从头讲自己的事,更懒得被人说三道四。元棠就不一样了,她总是能迅速的理解自己。“王美腰回老家,给她爹妈把窟窿补了,一家赔百分之三十五。我们家总共投五千,拿回来一千七。”“问题就出在这一千七上。”“我大嫂脑子抽了把家里的一千块给了她娘家妈,我大哥气的不行,为了她生产,又跟我二哥借了五百。本来这钱拿到手,应该还给我二哥五百,可我大嫂就捏着钱不给。一会儿说侄子还要花钱,一会儿说医院的钱还没结。我大哥那会儿不在家,二哥一看她这样也不能强要,就也没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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