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世上只有大叔好
等到天se都发暗，侯邦彦才回到六弦。
「从西西口袋里榨出一千元？真有两把刷子！以前的小帮手，都只能乖乖被她指着鼻子骂。」
他还在放置钓竿，孟瑶函就忍不住拿着钞票去献宝。让表情冷峻的侯邦彦魄力嘴角上扬。
「你好意思说？我也在学校附近打工过，还没看过哪一个店家开店一整天收不到一张一千元，还是常态？这样下去，六弦会倒啦！」
听见她评论自己的店，侯邦彦的嘴角隐隐ch0u了一下。
孟瑶函把紫蓝se的大钞用食指与中指夹着，迎着海风呈现蝴蝶拍翅膀的效果。
「这是我用x命安全帮你赚到的一千元！你说你要怎麽谢我？而且你说天黑前就回来，我等你等到肚子都饿瘪啦！」
「店里总有东西可以吃，等我g嘛？看来我不能常下厨，把你惯坏，会成米虫。我已经好心收养阿逃，不能再养米虫当宠物。」
孟瑶函瘪起嘴。
「谁是你的宠物？欸不是，我才不是米虫啦！」
抗议抗议！
侯邦彦把保冷箱直接放到储藏室。
「那我该怎麽做？今天刚好手气很背、没钓到鱼，才会晚回。没有鱼可以加菜，螃蟹脚也吃完了。」
孟瑶函闻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依然跟着他身後转进转出。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好歹称赞我一下吧？晚餐随便吃就可以啦。」
「可惜我这个人，最被朋友诟病的一点，就是嘴巴不甜，休想从我口里听到好听的话。」
孟瑶函在他身後用力吐舌做出一个极丑的鬼脸。
没想到侯邦彦突然转身，她一时表情收不回来，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怎麽了？」他冷冷瞪她。
「捻～ch0u筋，夫x1不顺畅。」咬到舌头让发音含糊，她眼角沁出眼泪。
侯邦彦把一顶安全帽塞进她怀里。
「去穿外套，晚上海边有时风很冷。」
「去哪里啊？」孟瑶函猜不出他要g什麽。
「去吃饭呀。」侯邦彦一脸理所当然，「你来了之後，屡次帮我回收阿朗的酒钱，功劳不小。而且海滩夜市只有周末开，今天刚好是星期六，是该好好请你吃顿饭！」
「喔好耶！谢谢大叔！」孟瑶函喜孜孜地冲进房间拿外套。
等待她出门的时间，侯邦彦仔细看着机车後照镜中的自己，端详眼尾的细纹。
「老是喊我大叔，我看起来有这麽老吗？」
他才三十三，了不起跟她差十岁。
在他小时候，差十岁只会叫大哥，绝不会称对方是叔叔。
过了一会儿，孟瑶函终於出现。
临行前，她不忘帮阿逃的碗倒满饲料，但阿逃长长呜了一声抗议。
狗饲料怎麽b得上侯邦彦帮牠准备的鲜食呢？
「回来再帮你煎牛r0u。」
孟瑶函似乎听懂牠的心声，顺手0了0牠的头、安抚牠，阿逃没反抗。
似乎也开始接受她的照顾。
「就拿件外套，怎麽也耽搁那麽久？」看她动作磨磨估估，侯邦彦随口问。
「我把行动电话也带了。」她拍拍自己鼓鼓的外套口袋。
抵达六弦已经一个星期，她都没打电话。
「也是，该跟家里联络了。」
等她爬上後座，坐稳，侯邦彦发动引擎，沾着厚重灰尘的野狼机车就冲了出去。
「呜。」
寂静的夜空下，阿逃坐在六弦的大门边，目送他们离去。
「哇！好热闹呀！」
在退cha0的沙滩上，摊贩们摆出相连的遮雨棚、海滩长椅做生意。海鲜烧烤浓郁的香味钻进孟瑶函的鼻子里，让她的肚子咕噜作响好大声。
「想吃什麽尽管拿，摊子的老板我都熟。」
侯邦彦话刚说完，斜对角烧烤摊的老板直接对他吆喝。
「老猴子，带妹来不光顾我这一摊说不过去！我今天刚进大颗的澳洲生蚝，送你一盘，让你晚上乒乓叫！」
孟瑶函马上往後退两步。
「不要乱讲话！她是店里这一轮的小帮手，还在读书。你嘴巴不要不乾不净！」
侯邦彦怒瞪他，一副护妹心切的模样。
「唉唷唷，还在读书就是国家幼苗，不可以催折。小姑娘，我跟老猴子太熟啦，讲话不三不四你别介意！」
老板咧嘴笑，露出吃槟榔後的整排黑牙。
「还在读书应该还会发育喔，来我们鲸鳍湾要多吃点、多发育一点，回家爸爸妈妈看到你长大，才会开心。」
孟瑶函怀疑老板依旧在开h腔，但她没有证据。
侯邦彦不客气，直接绕道摊子後面，霸气地从炉子上抓起烤好的龙虾串，再拿一大盒牛n贝，塞给孟瑶函。
「喂！这些东西超过八百元耶！」老板急着大喊。
「培育国家幼苗人人有责，该不遗余力。你吃小朋友豆腐，不要我告诉你老婆的话，就乖乖贡献。」
他把老板刚才对孟瑶函的轻浮看在眼里，帮她连本带利讨回来。
「你这只si老猴，该有个nv人在身旁好好管你！」
老板想抢回他手上那只看起来要价不斐的大龙虾，可惜侯邦彦有绝对的身高优势，他碰都碰不到。
听到烧烤店老板议论他的私生活，侯邦彦更不开心。看到摊子上还有一盒的猪肋排，盖上盖子就抢走。
「所以我不会自找麻烦。喏，嫂子走过来了！不想惹麻烦，这顿你请客。」
不再理会胀红脸的老板，侯邦彦带着孟瑶函在长椅上找到座位，自己又跟一旁的餐车，买了啤酒跟一杯蓝se的气泡水，才入座。
他把蓝se的苏打放在孟瑶函身旁，自己喝起金hse的生啤酒，两人面海而坐。
孟瑶函想把猪肋排分成小块，又想不出不弄脏手的方法，动作显得笨手笨脚。侯邦彦看不下去，把她手上的猪肋排抢过来、又把龙虾塞给她。
「你吃。我们常吃，不希罕。」
他粗鲁地把肋排用手直接撕开，汤汁沿着他的手腕滴下，也不在意，直接拿身上t恤一角擦掉，继续喝啤酒。
「你拿太多了，我们根本吃不完吧。」
孟瑶函好不容易把龙虾r0u从壳里拖出来吃掉，连龙虾头里的残屑都不放过。
无论在k市还是t市，用整只碳烤龙虾当晚餐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能。
「吃不完，打包回去喂阿逃。在哪里受了委屈，就该讨回来！别让人捏圆搓扁。」
说这话时，侯邦彦并没看着她，而是望向漆黑深沉的海。
孟瑶函知道他还在介意刚才烧烤老板开她h腔。
「我妈也是常念我这一点。」
「弱点太明显，的确让人担心。」
这个时间，从岸上是看不清海的模样，只能听见那规律的海浪轻拍。
两人并肩而坐。孟瑶函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根肋排，小口小口把上面的r0u吃完，吃相很秀气。
她吃东西时，侯邦彦也安静地喝着啤酒，不徐不缓地，彷佛两人早就这种生活。
在海岸的火把光照下，侯邦彦的侧脸更显立t，他有高挺的鼻梁，眼神坚定而深沉，薄薄的唇，散发成熟男子的魅力。
但他不经意流露的严峻和忧郁，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大叔，你是这里人吗？」
「不是，是全台唯一不临海的那个县市。」被问及自己的ygsi，侯邦彦似乎有些烦躁，但初入社会的孟瑶函并不懂得察言观se。
「那你怎麽会想来鲸鳍湾开店？」
「因为想看看海？」侯邦彦的语气有些敷衍，「出生在内陆的县市，用下半辈子来看海，有没有一种土豪的奢华？」
「有，非常。」
他敷衍，孟瑶函自然也敷衍回去。
侯邦彦突然侧过脸，盯着她。
「你应徵说要看看北部的海、和南部有什麽不一样？现在有结论了吗？」
孟瑶函探了他的ygsi，侯邦彦自然也要讨回来。
这是大人世界的浅规则，让孟瑶函猝不及防。
「还没有，六弦在崖壁上。来到这里，还没好好看过海，而现在又是晚上。」
「当初吵着要，来了又视而不见。」
侯邦彦语意不明，低头哂笑。
「不只有你，我也是，而这就是人。」
孟瑶函吃得慢，侯邦彦等她的时候，又点起菸。
看到孟瑶函望向他，还没等她开口，他便倏地起身，找一个下风处、继续作他的瘾君子。
她摇摇头，加紧速度解决晚餐。等她完食，侯邦彦立刻就把手上的菸踩息，丢到摊贩们准备的垃圾桶里。
「大叔你……」
「不要提我ch0u菸，这不是普通nv人可以管的事。」
孟瑶函立刻闭上嘴，但尴尬已经降临在两个人之间。
「走吧。」
就算她什麽都没说出口，侯邦彦已经有些不快。一个人走在前面，脚步有些急重。
「去哪儿呀？」孟瑶函在後面紧紧跟随，有点吃力。
「人都到海滩边，不带你去kokoo见识一番，阿朗会说我不够意思。」
「喔好耶！可以点很贵的酒，然後b阿朗请客吗？」孟瑶函一听，兴致马上飙升。
侯邦彦回过头，甩给她一记超大的白眼，正想教训她，却只见她嘻皮笑脸。
「大叔你忘记了，我大二要升大三，年龄已经满十八，喝酒不犯法的。」
「对，你喝酒不犯法。到时候喝茫了被捡屍，被说成两情相悦，对方也不犯法。」
她过於单纯的天真激怒侯邦彦，扭头自顾自继续走直线，走得又急又快，迫使孟瑶函跑起来。
「在这个小地方，大家都相熟，还有人敢捡屍吗？」她追上侯邦彦，并肩跑着，想听八卦。
「有啊，kokoo的店老板，从前就是以捡屍闻名，东北角的朗不挑你以为在说谁？」
「噗！」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孟瑶函突然笑倒在地，跑不动了。
侯邦彦急煞脚步，悻悻然说道：「要不是阿朗睡到西西，不知道还有多少无知少nv、shunv1angnv要遭逢他的毒手。自从西西来了，阿朗才愿意认真经营pub。」
「所以西西姐功德无量，阻止大家误触渣男、减少悲剧。」她还合十。
「但是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一场悲剧！」
侯邦彦说这句话时，刚好就在kokoo的大门口。
孟瑶函觉得此时此景，加上这一针见血的评点……
残酷血腥得恰到好处！
大人的世界好恐怖唷。
在推开那扇隔绝吵杂与霓虹灯的玻璃门之前，侯邦彦把握最後机会狠狠告诫她：
「你最多喝到ruke！要是喝到挂，我绝对不会抬你回去，想清楚了。」
孟瑶函抓抓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说说而已，g嘛当真呢？」
「哼。」他毫不掩饰鄙夷的情绪。
当侯邦彦的手施力一推，kokoo的大门打开，音乐、雷s、菸味与人群的高谈阔论，像海啸一样对他们俩席卷而来。
「请客请客！当然要请客啦！」
阿朗站在吧台内侧，看见他们光顾，笑到合不拢嘴。
「今天你们来得正好！今晚的驻唱是anialgarden的van，所以这些人都是来听他演唱的。」他眼光抛向店里满满的人。
「天呀！van要来吗？每次他们开演唱会我都好想去，但是票实在太贵了，在这里能遇见，真是太cky啦！」
闻言，孟瑶函的眼睛整个亮起来。
「你们就留在这个位置，不要换，这两张吧台椅我有特别垫高，人群挡不到你们的视线，是本店的v座位！」
阿朗对孟瑶函眨眨单边的眼皮，「来鲸鳍湾打工能遇见anialgarden，够本啦！你回去可以跟同学用力炫耀！」
侯邦彦听阿朗拼命吹捧歌手，表情有些不以为然，安静地喝着vodkali。
阿朗一回头，瞄见他正好翻了一个白眼。
「对啦对啦，这些人在你眼里，都是小儿科。但没办法，大家喜欢，而且我要赚钱，你就凑合着听。」
孟瑶函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时不明白。
「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侯邦彦冷冷回覆。
阿朗露齿一笑，把场面轻轻带过。
「瑶瑶，你想吃什麽喝什麽尽管点！朗哥请客！」
等孟瑶函认真把餐点点过一轮、阿朗走进厨房吩咐下单，侯邦彦瞪着她。
「瑶瑶？什麽时候你允许他帮你取小名？」
孟瑶函无辜地急忙摇手，赶紧澄清。
「我没有准他这样叫我，他自己要这麽喊，我有什麽办法？」
两个人正在争执不下时，啪一声！一杯芭乐汁用力放到孟瑶函的面前。
吓！
她一抬头，原来是西西来送餐。
「西西姐好！餐点上得好快唷。」孟瑶函si命挤出最巴结的笑容，「可是我点的是ruke，不是芭乐汁……」
「我上什麽你就吃什麽！不准有意见！」
西西几乎是用吼的回她！在吵杂的pub里，竟然还能引得周围的客人回头。
「好喔……」孟瑶函识相地惦惦闭嘴。
凶归凶，西西还是帮他们准备了炸物拼盘，上面的薯条堆起来像一座小山，让其他客人侧目和讪笑。
侯邦彦看着桌上夸张隆起的食物山。
「这种架势感觉不像请客，b较像中元普渡。」他挑高眉尾。
「其实还蛮好吃的。」孟瑶函倒不介意，拿起薯条就吃。
只是吃炸物配没加冰块的芭乐汁，觉得喉咙卡卡的。
昏h的灯光下，侯邦彦端着酒杯安静啜饮。
他深邃立t的五官、冷峻的气质，加上简洁俐落的
「来kokoo有这麽多东西吃，其实刚才你不需要带我先去夜市，直接来这里吃晚餐就好啦。」
侯邦彦冷冷望着她。
「我是怕西西在你的食物里下毒。」
噗！！！她嘴里的东西，瞬间全数喷了出去。
歌手van来了，阿朗引导他坐到侯邦彦与孟瑶函身旁的座位。
孟瑶函兴奋极了，但只能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侯邦彦则是神态自若地与他攀谈，不时还能聊上几句国际知名的乐团、乐风，算是相谈甚欢。
kokoo里的人越聚越多。
但到了开演时间，搭配演出的乐手依然没出现，人群开始躁动，阿朗也十分焦急。
铃铃铃！吧台另一头的员工接起电话，对阿朗大喊：「老板，吉他手来电话！」
阿朗冲了过去，讲了几句，越说表情越凝重，挂上电话，走到van前面。
「吉他手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伤势不轻，要送医院治疗。」
「啊？演出没有他不行，我的曲风至少要ftrock。」van一听，脸都绿了。
侯邦彦闻言，对阿朗说：「你也是乐手，上场帮忙应该挺得住吧。」
阿朗一脸为难，「我今天本来就要上场，但我是keybroad手，电吉他我真的不行。」
他突然想到什麽，用力拍侯邦彦的肩膀。
「我怎麽忘了还有你这只老猴子！我不行，你行！」
侯邦彦把他的手拨开，「我不行，我不擅长电吉他。」
「少来了！你古典吉他不是很强吗？一理通百理通，对朋友不要见si不救啊！」阿朗超焦急。
「这跟见si不救没有关系。」侯邦彦皱着眉为自己辩解，「古典吉他和电吉他是完全不一样的领域！」
歌手van出声打断他们的争辩。
「我的曲子，伴奏可以改用民谣吉他搭配。」他诚恳地望向侯邦彦，「民谣吉他你可以吧？技巧也不需要太难。我们可以快速对一下和弦，你帮我这一场，也是帮你朋友一个忙，嗯？」
「我仓库里有一把木吉他！」阿朗的眼眶里有闪光，只差没下跪求侯邦彦了。
他看着阿朗，又瞧了瞧鼓噪的人群，叹了一口气。
「别指望我，我很久没弹了。」
「不需要尽善尽美，只要帮我们过这一关就好。拜托你了！」身为专业的表演者，van不放弃让演出成功呈现的机会。
孤僻惯的侯邦彦，对於回应群众的期待很冷感；但如果是帮好兄弟解围……
「好吧。」侯邦彦起身时，和孟瑶函目光相对。
「如果有什麽状况，你在场子後面，记得帮我们带个风向，让场面好看点。」
虽然ga0不清楚状况，但她能t会侯邦彦此时的心情必然紧张。
「我会的，鼓掌吆喝加吹口哨，一样都不会少！你加油！」
侯邦彦点点头，眼眸中不小心流露出淡淡感激的温柔，让孟瑶函楞了一下。
「givefive！happygocky！」
「嗯。」
她主动伸手与他击掌，侯邦彦也应了她，击掌的瞬间，两人的手微微握了对方。
深呼x1，他随着阿朗、van去仓库拿吉他，做临时的排练。
早晨，孟瑶函是在自己的房间被咖啡香唤醒的。
她的房间是位於六弦的最边间，香味还能飘进来，那味道有多浓郁！
她草草套上衣服，头发都还没梳整齐，立刻冲进营业厅。
「大叔！什麽豆子这麽香？我也要一杯！」
「呜～」才踏进营业厅，孟瑶函发现阿逃不是蹲在大门口，而是夹着尾巴、躲在吧台下。
肯定状况有异。
她定睛一瞧，座位上有个陌生人，一位穿着讲究的老太太。
「你不是说，你不用nv生吗？这丫头是……」
老太太的嗓音威严十足，声如宏钟，令人心生畏惧。
想到自己的衣着邋遢，孟瑶函差点又冲回房间，侯邦彦立刻喊住她。
「你g嘛？这是我们的房东于nn，快叫人！」
老太太穿着深se唐装、满头花发，坐在最靠近六弦吧台的位置。侯邦彦正帮她煮咖啡。
「于nn好。」她毕恭毕敬。
于nn并不领情。
「你不是说这里不会有nv生？我不喜欢房客乱ga0男nv关系。」
侯邦彦没有多余的情绪，把玻璃塞风壶里的黑得发亮的yet，倒进一个欧洲骨磁杯中，毕恭毕敬端到她面前的桌上放好。
「她是小帮手。最近缺工，我找不到其他人，只有她来。而且你知道，我没有心情ga0那些有的没的，一向规矩。」
侯邦彦讲话没什麽表情，但此时孟瑶函却觉得，他在跟自己使眼se，要她谨慎。她也从善如流，在吧台後立正站好，并且快速梳起马尾，收拾散漫。
于nn先闻了闻杯中的咖啡，又用眼角睥睨了角落的孟瑶函。
「她长相不错，又留长发，放在你身边，太不保险，我不喜欢。」
「她还在读书，学期开始就会走，你不要想太多。」
孟瑶函听他们两个对话，瞬间有种错觉：侯邦彦和于nn是母子。
于nn是那种占有yu、控制yu很强的妈妈，而她就是那新进门、破坏母子和谐的小媳妇。
呸呸呸，在想什麽？她立刻甩甩头，回神！
孟瑶函发现，在炎热的夏季，于nn还穿着高领子扣到下巴的唐装，实在是不合情理。
但是有些老人家的衣服，只愿意穿年轻时的款式。
也许于nn也是一样。
于nn质问侯邦彦：「这个月的房租该给了吧？」
「不好意思，再宽限我几天。」
「你是该不好意思，六弦开了几年？你的房租是最低的，竟然还凑不出来？不是不好意思，是没有脸啦。」
言语犀利如针，针针见血。
侯邦彦耳朵红了，但口气依旧平和。
「这是最近刚进的艺伎咖啡豆，您嚐嚐。」
孟瑶函在一旁看着，为大叔感到委屈。
侯邦彦一向给人清高的距离感，现在竟然要向一个老太婆恭敬哈腰？尤其在孟瑶函看过他在kokoo的吉他演奏後，心生崇拜，更觉得房东nn在糟蹋他。
「你呀，把ga0这些有的没有的jg力用来开店，早就赚大钱了！千万别煮这种豆子给那些游客、自行车骑士，浪费！还有啊，员工的伙食也该好好控管！」
孟瑶函觉得这一段长篇大论，昨天好像在跟母亲通话的时候，也听到过。
于nn挑剔的眼睛先望向孟瑶函，似乎在谴责她刚才b老板晚起床、还敢主动开口要讨高级咖啡。
然後又发现从吧台下方探头出来张望的阿逃。
「不赚钱，还养狗？改行卖香r0u火锅，说不定还b咖啡厅赚！」
「呜呜！」这下子阿逃真的怕了，火速逃到後院。
于nn一定得过骂人b赛的冠军。
「年纪轻轻不努力工作，骑什麽山路、ga0小确幸。年轻人就该努力工作，上帝给你一周七天，你就该主动加班到八天！这样致富还难吗？」
她滔滔不绝批评着年轻世代，大放厥词，越说越起劲，完全不会累。
「好的东西，只能给我们这些快要进坟墓的老家伙享用。你们还年轻，不要享受，享受多了，会懒！我们这一代，辛苦一辈子、搏斗到最後一口气，挣得的财产，最後还不是留给你们？结果咧，你们的努力b不上我们，凭什麽拥有这些？」
孟瑶函很想拿扫帚轰她出去，但侯邦彦一直用眼神按耐她。
「像我的儿子，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只巴望赶快继承我的财产。儿子不养我，没关系。我这些房产、地产，每个月都帮我赚房租，我都称它们哑巴儿子！哑巴儿子b亲生儿子好太多！给的孝亲费还年年高涨，可靠得不得了！」
这麽尖酸刻薄，难怪子孙不要你！孟瑶函在心里狂骂。
于nn认真向侯邦彦抱怨道：「但这群哑巴儿子里，最不争气的就是你这家六弦了！可不可以认真经营？你的房租最难收！」
「是，我会努力。」侯邦彦尴尬一笑。
他很少笑，但只要笑起来，就能让人心底浮现温柔。他用修长的手指，推了推于nn面前装杯子的咖啡盘。
「用艺伎豆子煮的咖啡很香，您趁热喝了吧。好的东西要把握它的时效，错过了，它就只是一杯平凡的黑汁，甚至b普通的咖啡还要酸。」
他轻声哄道。当侯邦彦缓缓说话时，他醇厚的嗓音，b咖啡还香，魅力十足。
就算是七老八十的于nn，也臣服了。
「好好好，我喝。我也知道你特别用心为我煮的。收不到房租，至少有杯好咖啡，也好。」
在于nn低头享受咖啡的时候，一阵海风吹进六弦的厅堂，把气味搅动起来。
孟瑶函闻到一阵不寻常的腐臭味，马上觉得恶心想吐，立刻用手摀住嘴，怕自己忍不住真的吐出来。
「怎麽了？」侯邦彦问。
「不知道，有一gu很奇怪的臭味，你们有没有闻到？」
「有吗？」侯邦彦的表情过度镇定，一看就是在演戏。
于nn赶紧抓起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针织衫，把自己紧紧裹住。
「不喝啦，天气这麽热，你还煮热咖啡给我，想要我老太婆的命喔？下个月你行行好，房租凑齐後、自己送到我家，别再b我走这趟陡山路。」
虽然埋怨着，但当她站起身，从六弦那扇圆形的窗望向大海时……
「我这群儿子里，最美、最好看的，就是六弦了。」
不知道她说的真的是六弦，还是暗指侯邦彦。
于nn突然转头，严肃地瞪着侯邦彦。
「我认真要求，三个月後，你必须准时缴交房租，并且要让六弦的一个月营业额达到十万，以一家店面的经营，这要求并不过份。」
她看侯邦彦的眼神，也别具深意。
「你也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吧？我给你庇护够多了，你不能再逃避！占了我的店面却不好好不经营，它的市价会下滑，赔钱的人是我。你该振作、该回报啦！我这老太婆，还能享福几年？你如果扛不住它该有的格局，我就要收回六弦！」
侯邦彦耐着x子听训完，一句话也没吭，一鞠躬。
「今天很抱歉，让您白跑一趟。」
侯邦彦要送她回家，但于nn坚持拒绝，宁愿自己拄着柺杖，一小步一小步在山路上摇晃，缓缓离开。
看到她走远，孟瑶函才走到侯邦彦身旁。
「她很过份耶！什麽庇护、报恩，她以为她是谁？房东了不起喔？凭什麽训你！」
「讨厌她？」侯邦彦问。
当然讨厌！尤其她对侯邦彦一副理所当然、贻使气指的模样，让孟瑶函特别火大。
「谁会喜欢她？难道你喜欢吗？」她翻白眼反问。
「嗯，喜欢。」他嗓音沉沉稳稳，没有犹豫。
「为什麽？！」孟瑶函惊呼，不能理解。
她为他感到不值，他竟然让人踩在自己头上？
他不是才告诫她，不要让人任意搓扁捏圆吗？
侯邦彦望着远方那尊小小、走路摇摇晃晃的身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担忧与关切。
「在六弦刚开始的前三年，于nn没有收过我一分房租。」
「什麽？」
她无法想像刚才那个满嘴钱钱钱、讲话超刻薄的老nv人，会不收侯邦彦房租。
「为了要开六弦，我和家人决裂，朋友都离我远去。」
他原本要说什麽，看到孟瑶函聆听时的晶亮眼神，即时打住。
「总之，六弦的开发只进行一半，房屋只完成基本结构。因为家人ch0u手，贷款被打回票，连装潢的钱都生不出来。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了，又众叛亲离，银行甚至雇用讨债公司的人来。某一次来的人b较凶狠，讨不到钱，就把我打到满脸血，倒在路边，还是阿朗背我去医院。」
「怪不得你对阿朗特别宽容，原来有这个典故！」
孟瑶函对六弦的人际关系，忽然明朗。
「阿朗不是朋友。朋友是被你选择过，建立起远近亲疏的关系。阿朗是兄弟，兄弟不会去分辨你值不值得。兄弟是在你倒下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你扛起来的那一个人！」
当侯邦彦说这些话时，孟瑶函特别安静。
「医院联络我的家属到场，没有人愿意来，只有于nn来了。她帮我付清医药费，还减免我租金。她要我留下来养伤，康复後慢慢经营，钱以後再还就好，所以我现在才会留在六弦。」
「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耶。」孟瑶函对自己在心里咒骂过于nn，感到非常抱歉。
「你还年轻，当然不懂。人呀，不到紧要关头，是看不出真正的人品。」侯邦彦语重心长说道。
「是没错啦……」孟瑶函话锋一转，「但是六弦呀，天生location差，你又佛系经营。一个月要有十万的营收，简直天方夜谭！我看你要准备被于nn捻出去喽。」
「现在是工读生在教训老板吗?」侯邦彦脸se一凛，散发出你再说、你先卷铺盖回家的压迫感。
「没啦，没。」孟瑶函赶紧转换话题，「对啦，你有没有闻到于nn身上的臭味？」
侯邦彦屈起食指，用指节轻敲她的额头，这动作看似亲昵，却有警告的意味。
「老人家身上难免有老人味。于nn是ai乾净、有洁癖的人，她身上开始传出这气味後，都穿高领长袖衣服，就怕臭到别人。当她的面，你以後别再说。」
身上有异味，不是该常沐浴、穿轻薄透气的衣服？难道是狐臭吗？但闻起来不像。
孟瑶函觉得于nn长得贵气，这些常识她应该都懂。但她的行为有不合常理之处。
不过老板大叔要她闭嘴，她就不说。
「知道啦。」
直到再也看不到于nn的身影，侯邦彦才转过身，就看到孟瑶函对自己猛使小松鼠乞讨的眼神。
「老板，剩下的艺伎咖啡，可不可以给我喝？」
侯邦彦扬起下巴、睥睨着她。
「于nn不是说，不要对员工太好；而且你也同意，六弦的营收要破十万，难上加难？」
孟瑶函被咖啡香撩拨许久，早就心神danyan，苦苦巴结。
「闻到好咖啡却喝不到，会一整天心情不好，小帮手就没办法帮大叔赚钱了。」
「去！你跟阿逃都是吃货，多喂你们一餐，我就赔几个钱。」
「我跟阿逃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们两个都看门。」
侯邦彦嘴坏的时候，还真是刀子口刀子心。
「但是我会收钱！阿逃不会，我的身价b较高。」孟瑶函认真帮自己辩解，为了一杯咖啡。
「哼！」侯邦彦斜着眼瞪人时，会散发男x特有的魅惑感。每次孟瑶函被他瞪，都有被nve待的快感。
「还想不想喝咖啡？」
「想！想！」
「别罗唆，进屋。喝完上工！」
侯邦彦跨着大长腿走在前面，孟瑶函p颠p颠紧跟在後，一起进了咖啡屋。
于nn离开後，孟瑶函一直在忙。
还没下午，她说有事要联络同学，央求侯邦彦载她到手机讯号强的地方，侯邦彦照做。
但他看她不是直接拿起电话讲，而是发文又发照片。虽然心里觉得事有蹊跷，但好像也没有什麽理由过问，就打住了。
两人回到六弦，她又在仓库里转进转出，把尘封在角落里、不曾拆用的餐具，搬了出来。
侯邦彦终於受不了！
「你在瞎忙些啥？这些餐具店里用不到！我们卖泡面，吃完了，纸碗丢掉就好。拿这些出来g嘛？你还要洗！」
「还不是在帮你吗？」
孟瑶函赏他一个白眼。
「我们在网路上没有名声，餐点又这麽粗糙，怎麽增加营收？于nn都来下最後通牒，不帮你想点办法，怎麽行？」
因为侯邦彦不帮忙，她一个人搬货搬到头发的马尾松脱，松松的头发虽然凌乱，但让她原本清秀的脸庞，增添几分成熟感。
「这是我的店，我都不急，你急什麽？再说，那些餐具根本跟六弦不搭。你来打工，不要太j婆，要是累出病，可别牵拖我。」
看见孟瑶函的主动积极，侯邦彦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心烦。
她回他：「一个人待在哪个地方，就该有所贡献。我既然来六弦打工，你对我也很照顾，帮你把生意做好，也是理所当然。」
侯邦彦一时讲不过：「你ai弄就弄呗，但别期望太多。这个世界，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受苦的终究是自己。」
「欸大叔，你讲话满满的负能量。」
「这个世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是负能量，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落下狠话，侯邦彦不再理睬她，跨上他那台沾满灰尘的野狼，出发去钓鱼。
「g嘛生气啦？」孟瑶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0不着头绪。
成熟大叔的心思对少nv来说，很难捉0，她直接放弃。
偌大的六弦剩下她一个人，在吧台後面忙拆箱，洗刷刷。
那些被她找出来重见天日的餐具，部分还放在跨国快递的纸箱中，从未打开过。
孟瑶函努力想看清楚已经模糊的寄运标签。
「这个地址不是英文吧？寄出地是哥本哈根吗？」她试图用拼音来猜答案。
把其中一个磁碗透光看，质地晶莹剔透，而其上碧蓝的jg致釉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纸箱底下有一张泛h的小卡片，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happyweddg，还有外语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