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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他迟迟没有出声,既没有为我解答疑惑,也没有恼羞成怒的反过来指出这段关系中我的种种不是,艾瑞克面无表情的站着,像个考试当天走错考场的倒霉蛋,面对整整一试卷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公式和定理,他冷汗涔涔,只能报以错愕的目光和僵y的四肢。上帝,他找不到话说了。

血ye一点点变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恍如一只被针扎破的气球,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颓丧的抓r0u着头发:“我想我们最好冷静一下,给彼此一点时间。”

艾瑞克条件反s般握住了我的手腕,月光侵浸,他苍白的像个鬼魂:“冷静到什么时候?”

“冷静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所以别再问了。”我心烦意乱,迫切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的……存在,都正严重g扰着我的判断,我开始觉得委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也想躲进被子里黑甜的睡上一觉。明明是期待已久的毕业旅行啊,明明今晚之前都很开心的,我甚至想象过自己年老时的样子,坐在壁炉边安详的和孙子孙nv们回忆当年,今晚会是四年高中生涯最完美不过的句号……我只是想要他参与进来而已,我只是希望这些人生的重要节点,他不是一个屡屡缺席、毫无存在感的过客,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不,等一下,天太晚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他察觉到我的意图,如梦初醒,“你不要回去……”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我草草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摆,婉拒了他的挽留:“三分钟而已,到了我给你发短信。”

艾瑞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松开手指。出门前我听到他低声求证:“我们没有分手,对吗?”

“……对。”轻轻带上大门,我逃也似的语速飞快:“晚安,艾瑞克。”

相b热意袭人的白天,伊b萨的夜晚冷清许多,沙滩边架起了浅se防护带,防止那些寻求刺激的小情侣沦为明早日出观光团的饭后谈资。头顶悬挂着弦月,目光所及树影幢幢,曾经在这儿欢闹嬉戏的人们都已经找到了新的娱乐和消遣。

“你……你!”

我没想到凌晨一点二十二分还能在酒店门前偶遇熟人,白天那个讨厌鬼一身臭汗,在我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隔着不短的一段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冲天的酒味儿。

“你去喝酒了?”错误的巴士、‘亚洲男孩儿’、塞进k子里的两百欧钱……脑海中零星散碎的信息被海风一激,自发串成了一串。我立刻清醒过来,新仇旧恨都顾不上了:“是不是有个奇怪的男人缠着你?你报警了吗?”

“什么男人?缠、缠着我?”对方无措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原话,然后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差点原地蹦出世界纪录:“我我我我我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nv孩子的!”

没等我进一步询问相关情况——说老实话,我很担心他是不是被人猥亵或x侵了,因为是男孩子,维权bnv孩更加艰难,讨厌鬼突然挠着头冒出一句:“下午在巴士上看到你,我本来想跟你道歉的,哦,还有道谢。”他用一些非常简单的词汇尽量jg简的向我陈述朋友们的病情,说句不太合适的话,很像小学生写作文,措辞幼稚但是郑重其事,我突然有点理解这群人的‘排外’和‘抱团’行为,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一定承受了很大压力。

“还有就是白天的事,”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尴尬不已,本就驼着的背更加佝偻了,“对不起。”

我顿感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冒犯了我。”

他愣了一下,y着头皮继续解释:“他们……和我不太对付,那个人以为你是我的朋友,才会那样为难你。所以主要原因在我。”

“算了,”我打了个呵欠,“你叫什么名字?”如果决定学习中文,有个中国朋友总不算坏事。

他又愣住了,一脸为难的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会吐出一个类似‘叶普盖尼·伊凡洛夫维耶斯基’的名字时,对面从牙缝里缓缓挤出了两个字:“威廉。”

“……”

在西班牙逗留了一周,我们赶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大y天回到了英国。刚到家时我一直处于一种无jg打采、昏昏yu睡的状态,查理和米歇拉认为这是疲劳过度的表现,为此妈妈甚至大度的原谅了我的粗心,我是指晒黑这件事。食yu、jg力以及t能都被冷战榨萃的一g二净,我终于理解了肥皂剧里歇斯底里的痴男怨nv们——一个结果而已,我只想要一个表态,就这么难吗?如果可以,我想许愿一种能自如控制睡眠时间的超能力,最好一觉睡到两个月后,这样就不必面对即将到来的毕业舞会和家庭旅行了。

由于今年我已经去过了海岛,经过几番商议,养父母将旅行目的地选在了法国南部一个风景宜人的小镇,他们兴致颇高的预定好了民宿,还预约了采摘葡萄、制作香水等等一系列行程。上帝作证这是我长到十八岁以来、野蛮生长,近几年就流行这种,看起来生气b0b0,也显得人很jg神。

艾瑞克气红了脸:“不行吗?”凶完他才想起板脸,摆出一副哥哥架子:“好好吃饭。”

“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看的。”我捧着脸认真点评道,“有种乖学生、社会jg英的感觉,戴上眼镜穿上正装,好像随时会被你用教鞭打pgu。”

这番畅想成功令他咳嗽了两声,艾瑞克放下刀叉,没好气的冷笑一声:“你想试试吗?”

我很识相的闭上了嘴。空气里只剩下我喝粥、他切番茄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早餐接近尾声,我听到他低语:“我今天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后悔。”

我不明所以:“后悔什么?”

“米歇拉说得对,”他用劲捏紧了刀叉,“这种日子你应该和喜欢的男孩子一起度过。”

我嗤了一声:“当然要和喜欢的男孩子一起过,不然我为什么非要叫你回来?”吵架、冷战我都可以不在意,只是,这个人必须是你才行。

艾瑞克的表情登时变得十分复杂——眉毛微微抬起,嘴唇微张,棕hse的瞳孔中惊讶、喜悦、不敢置信依次闪过,最后凝固成一个‘天降横财五千万,但我不确定大家是不是在耍我’的扭曲笑容。叫我形容的话,很像一只挨了打的大狗,呜呜哭泣时猛然发现主人用来砸他脑袋的工具不是拖鞋,而是一块肥瘦相间、暗红晶莹的牛五花r0u。

被他这么看着,我也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起来,仿佛我刚才发表了一篇三观震碎、惊世骇俗的讲话。“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又没有分手。”努力撑出一点气势,我尽量凶巴巴的瞪着他,“就算你指责我的那些话令我气愤难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男nv朋友关系。”

为什么表现的好像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你似的?这未免太诡异了。

“……的确,没错,就是这样。”回过神后哥哥迅速将刀叉放下,好腾出左手r0u按眉心,我从没见他笑的这么傻过,兴奋和快意遮掩不住,一张嘴就是八颗闪亮亮的牙齿:“可是、你,我是说,那你为什么要撒谎?在专线巴士车上,为什么假装不认识那个中国男孩?”

“什么撒——”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此时此刻我完全遗忘了自己曾故意刺激他的事实假装打电话,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当然是因为那时我的确不认识他!上帝!我真不敢相信——你、你你,你怀疑我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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