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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宋寻月闻言,唇边虽还挂着笑意,但眼底喜色已然褪去,变得冷静,她回道:“舅舅,实不相瞒,自你们离京后,那孙氏便变了嘴脸。后来这些年,我在府中过得不如她身边一个婢女,父亲偏信孙氏,对我关照无几,虽为父亲,但全无指望。就连这门亲事,本也是属于妹妹,孙氏安排给我的只是一个穷秀才。所幸妹妹私下里看重那秀才才华,芳心暗许,想尽一切法子同我换了亲事。若非如此,今日我就该身着穷衣,于陋巷中招待你们。”

魏康鸣听罢,脸色骤变,一双眸中已是含上如虎豹般凶悍的怒意,一旁的魏承典年轻气盛,一掌击在桌上,怒道:“妹妹,你且细细说来!我们魏家的血脉,断不能叫那姓孙的商户女这般欺辱,为兄必要替你讨个公道。”

有亲人撑腰的感觉,当真好!

宋寻月便将过去那些年发生的所有事,尽皆告知了魏康鸣同魏承典。孙氏如何苛待,父亲如何偏心,母亲的嫁妆又如何被盘剥。所有的一切,宋寻月全部告知。

说罢,面对魏康鸣同魏承典痛惜的询问,宋寻月这才回道:“从前之所以不说,实在是不愿你们远在他乡,还要为我忧心。如今我已跳出火坑,日子过得极好,你们大可放心。还有就是,给孙氏和我爹送礼道谢的打算,便都免了吧,你们大老远带来的东西,给他们不值当。”她一根毛都不想给孙氏沾。

魏康鸣神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他沉默良久,忽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魏承典同样眼神坚定:“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表妹虽与我们不同姓,但真真切切是我们魏家的血脉,那就是魏家的姑娘,断不能叫人白白欺负!”

宋寻月正欲说算了,舅舅和表哥难得来一趟,委实不想让他们在宋家的事上耽搁时间,有那功夫,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不好吗?

怎知尚未来及开口,却忽见魏康鸣转头看向她,问道:“我妹的嫁妆,有多少回到你的手里?”

宋寻月细细回忆了下,说道:“庄子和铺子都回来了,孙氏当时作为陪嫁给了宋瑶月,都叫王爷扣下给了我。首饰还剩一些,金银基本不剩。算起来,娘亲当初留下的三万多两嫁妆,回来的不过六千多两。”

宋瑶月那些嫁妆里的金银,她也不知道有部分是不是来自母亲的嫁妆,金银上又没写名字,认不出来,她就没算。左右一开始不是给她的,孙氏也没跟她明账,她为何要算进去?

魏康鸣闻言一声冷嗤:“按规矩,出嫁的女儿过世后,嫁妆要归还娘家。我等当初怜惜你出生既丧母,又见孙氏稳妥,方才没有收回嫁妆,打算直接留给你傍身。但未成想,这笔钱,终归是没到你手里。既如此……”

魏康鸣看向宋寻月,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有舅父在,别担心!他一字一句对宋寻月道:“今天晚上,我就和你哥哥去你娘家,登门要嫁妆。”

宋寻月愣了下,随后问道:“可我已经有两万多两了,还要什么?”

魏康鸣无奈伸手,手指凌空点点她,说道:“一看就是还小。舅舅教你,亲事既换,送去王府的嫁妆,是属于宋瑶月的,对不对?”

宋寻月点点头:“对。”

魏康鸣接着循循善诱:“既然送去王府的嫁妆是宋瑶月的,宋瑶月的嫁妆合该由你父亲同孙氏准备,又是王爷做主留下的,那么那匹嫁妆,同你母亲的嫁妆,有何干系?”

宋寻月:“!”

是啊,有何干系?虽然她知道那里面不少都是来自母亲的嫁妆,可那些是孙氏算计走的啊,从明面的路子上来看,确实和她娘亲的嫁妆全无半点干系!

一旁的魏承典唇边挂上笑意,冲宋寻月得意一挑眉:“所以我和爹爹去要姑姑的嫁妆,有问题吗?没问题!”

说着,魏承典复又冲她挑一下下巴:“等着瞧,舅舅和哥哥走之前,肯定再给你弄一笔傍身的钱财!”

宋寻月大喜,能从孙氏兜里挖银子,这事不干是傻子!她忙笑道:“那可得多谢舅舅和哥哥,来,吃菜,吃饱了才有力气搬银子。”

话音落,满座笑开,三个人这才继续愉快的吃吃喝喝。

足足畅聊了一个时辰,三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为酒下肚,越聊越开心,魏承典说到高兴之处,甚至单脚踩上了椅子。

一旁的栀香看着,见王妃吩咐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上前跟宋寻月打了声招呼,便转头离开,回王府去找谢尧臣。

王府中,谢尧臣两手抱着脑袋,半靠在罗汉床上,一脸的烦闷,辰安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一旁的桌上,摆着满满一堆装好的礼盒。

谢尧臣又看了辰安一眼,想起今天上午,越想越气,再复骂道:“馊主意!瞧你想的法子,半点用都没有。”

辰安委实无奈,骂了一上午了,想起来就骂两句,王爷动心,他的日子怎就忽然变得这么苦?

谢尧臣接着道:“再好好想想!想不出让王妃吃醋的好法子,这个月扣月俸!”

辰安皱眉,神色间满是一副人生已不值得留恋的悲凉,还能怎么办?想呗……哎……

而就这这时,张立忽然进来,辰安转头看去。

张立看了看二人,立时便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声音不自觉都小了不少,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王爷,栀香回来了,说有事禀报。”

“传。”谢尧臣没好气道。

张立应声退下,不多时,栀香走了进来,谢尧臣转头看去。

栀香看了看他,神色不是很松快,她行礼道:“回禀王爷,魏家二爷到了,只是来的不止魏家二爷。”

“还有谁?”谢尧臣放下手,脑袋抬了起来。

栀香抿抿唇道:“还有魏二爷长子,王妃表哥。”

谢尧臣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扶膝,蹙眉道:“表哥?”

栀香点点头,按照宋寻月教的,接着道:“魏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与军中淬了一身铮然之气,甚是出色,同王妃多年未见,相谈甚欢,奴婢不放心,紧着回来通报您。”

谢尧臣:“!”

他蹭一下从罗汉床上坐起来,脑海中满是栀香描绘的画面。一个相貌出众,上过战场风姿卓然的将领,正在和他的王妃相谈甚欢!

这便也罢了,还多年未见?那便是幼时魏家尚在京中时,常常见到!谢尧臣立时便勾勒出一副青梅竹马,赤子玩伴的画面!

谢尧臣心间的邪火蹭一下窜了上来!

莫名又想起初一宋家的顾希文,胸膛都开始跟着起伏,怒道:“带上表礼,随本王去找王妃!”

说罢,谢尧臣大步往外走去,辰安、张立、栀香三人连忙去桌上,将那一堆提前备好的礼物七手八脚的拿了起来。

怎知谢尧臣才走几步,连门口都没到,便忽地止步。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常服,转身又往卧室里走去,对辰安道:“换蟒袍!取金冠!”

辰安哭丧着脸,不得已,又将手里刚拿起的礼物放下,随谢尧臣进屋,去伺候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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