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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断

 

想了想,他又写:“皇太女跟梦中长得一丁点都不像。长得很好看,我实话说,齐国竟没有个女子能比得上她,跟你们口中谈论的那个皇太女像是两个人!话又说回来,若是皇太女一定要要我,为了齐国,我去京城也倒是可以的。”

一大清早,龙玉清晨练完毕,便叫来府中管家问:“府中兔子在何处?”

那管家倒不妨皇太女连这等不值一提的细碎事都知道,便将兔笼提到龙玉清面前。

望着眼前一灰一白的毛兔,龙玉清眼底有不屑,问道:“平日谁来喂?”

管家回道:“是后厨仆役管着。”

“赫王兄不来么?”

“世子爷只交待属下着人喂养。”

龙玉清心中愉悦。

恨不得臧婉月能听到,所谓“赫哥哥也喜欢我的兔子”,是个怎么喜欢法。

山中大树参天入云,郁郁葱葱,树下绿草如茵,远处还有一个清澈的湖,瀑布水“哗啦啦”一刻不停地从山石上飞溅下来,在碧绿的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水花。

微风吹来,湖面波纹阵阵,颜色愈发翠绿,望上去令人心旷神怡。

李赫练完剑法,在湖边岩石上静坐调息。

凌彦轻步过来,呈给李赫两封信:“主君,今日有两封家书。”

李赫睁目,见一封是三弟写的,一封来自府中。

府中无事一向不会写信,他凝眉,先拆开府中来信。

一打开,里面便飘出几缕毛。

再一看,里面并无信纸,都是满满的灰白色动物毛发。

李赫如何能不知这是谁所为。

他抿唇,将信封折起,又打开三弟的信,读完神色却冷了下来。

他立即回去提笔写回信,语气极不客气,将李盛好一顿说教:“……你已十六,却只盯着女色,竟说出那等话,我对你极为失望。京中人才济济,皇太女阅人无数,又怎会要你这等孩童心性的男子?即便皇太女有要你之心,却也是一时热度罢了。你若去京城,又拿甚么安身立足,少不得被人喜新厌旧,抛弃是迟早之事。此等想法,自此连有都不要再有,如同痴人说梦,徒惹人笑话。”

写完信着侍从送回去,却听大师兄进来,无奈道:“师弟,门口那里来了个小丫头,说岱山派剑法大有名气,非要找人比试。我们好说歹说,她硬是霸在山路那里不走,女流之辈我们也不好动手,来往之人都在看她,弄得我们好不尴尬,不知情的以为我们岱山派弟子作风不端惹了麻烦事。师父还在闭关,这点小事总不好惊动他老人家,你快想个法子。”

李赫心中一动,已知那是谁,沉吟片刻,说:“此类人,势必是要派个人将她击败,她才会无话可说。”

大师兄“嗐”了声,道:“‘除应急自保,岱山派弟子不得好斗勇狠,与外人比试。’这是一清二楚的门规。你让我派谁去将她击败?”

他忽地双眼一亮:“师弟,你可以去。旁人若比了,定是要受门规惩罚,可你不一样。”

李赫不容分说地拒绝,“朝廷巡抚来齐之际,我却以休养之名回岱山,若让人知我为师门出头,朝廷定觉我是避而不见,怠慢巡抚。”

的确是这个理。大师兄一时也发愁了,却听见小师弟跑进来道:“大师兄,三师兄,师叔回来了,师叔说要接那女子的招!”

大师兄听了,愁云顿散,笑道:“还是师叔痛快!这下麻烦便没了!”

他笑着转首去看李赫,却见李赫已不见了踪影。

岱山派掌门师弟程若松内功修为深厚,一掌能将怀抱粗的大树震断,江湖人称“程铁掌”。

他是极遵江湖规矩的一派元老,见那小丫头带着顶华丽的轿子和几个侍女堵在山口,引得往来宾客议论纷纷,心中不悦早已尽数印在脸上。

劝说了几句,见对方毫无退却之意,程若松便没了耐心,道:“我岱山派在江湖中一向有清誉,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今日姑娘既然不听劝阻,我程若松便只好奉陪!”

说着,拔剑朝龙玉清攻来。

龙玉清从容接招,不过几个回合,便觉出此人内功的确不俗,与李赫比试经验在前,深知自身力道不足,她愈发使出浑身解数,使出出其不意的百变剑路。

那厢程若松倒也不妨这小丫头剑术竟如此精湛,难怪敢来纠缠。

交手几招,程若松见对方使出偏狭下作剑路,往他咽喉下腹两肋的盲区直攻,心中登时恼火,也不再保守,手上“刷刷”几下,顷刻间将龙玉清逼至山角。

他剑尖破开龙玉清的防守,攻向龙玉清咽喉时,冷不防一把长剑横来,火花四起间,“咣”地一声将他格开。

程若松虎口发麻,望向来者,却是李赫。

李赫收了剑,向他拱手致歉:“师叔,这位是我熟相识,她年纪尚小,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还请师叔莫与之计较。”

程若松本身也并不会伤害龙玉清,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见李赫反应如此之大,便知这小丫头跟李赫有些道不清的渊源,道:“早知是你相识,你便出来劝了她,让她勿扰我们清净。那便劝她赶紧回去罢。”

程若松收了剑,带着弟子进了大门,独留李赫与龙玉清在外。

龙玉清好好打量了番李赫,见他比起上次明显瘦了一些,像是验证了甚么,她露出略得意的神色。

她靠近了李赫说:“程若松根本就不会伤我,他剑尖刺向我时早就收了力,只是吓唬我罢了。不过,方才你是不是吓得心惊肉跳?”

他们这许久不见,最后一面时又那样不堪,她这一来,丝毫不提那日对他的羞辱,也并无歉意,却又与以往如出一辙,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暧昧,李赫更深觉自己在她心中只是无足轻重、如同男宠般可随时调戏的人罢了。

这段时日勉强平息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那股莫名的恼恨与耻辱感腾飞而起,灼灼燃在他俊雅的面孔上。

他连看都不看龙玉清,语调极尽冷漠,简短无情:“殿下请回。”

不愿对她多说一个字。

龙玉清笑意更深,站在他身后,“躲着不肯见我,我还以为要跟我形同陌路,一听得程若松与我交手,就慌不迭地来了。真不看我一眼么?”

闻此,李赫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气得耳根通红,却仍不愿转身,以背影对她,重申:“殿下无事请回。莫在此浪费时间。”

说完,他便朝大门走去,背影也透着难以接近的清冷。

龙玉清跟上两步,朝他悠悠道:“原来你三弟也如此俊朗,还与我同龄。”

李赫脚步猛地顿住,龙玉清趁机贴近他,轻声说:“昨日宴上,李盛一直偷偷看我呢。”

话未落音,李赫便“哗”地转过身,一双黢黑的眸子蓄满怒火,怒视着龙玉清。

龙玉清得意地笑,大方地任他看。

少女白腻的肌肤在烈日下显得格外清透,玉雪般莹润,水润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赫,笑意盈盈的。

李赫眸光加深,立时移开目光,神色僵冷,寒声道:“我三弟已有婚约,并一心一意忠于约守,绝不会有余外心思。另外,李赫在此清修静养,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莫再来往。”

见他始终这疏离淡漠的模样,好似是不识的陌生人,龙玉清不禁冷哼,“你好好的,哪里是有甚么顽疾?分明是在躲我!”

李赫说完想说的,却不再听她言语,转身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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