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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星象之事不得小觑,可冷长清知晓何呈奕素来不信这些,却也一时闹不准为何今日会将众人召来专议此事。

“既天象不吉,依众卿之见,可有良策?”何呈奕居坐高位,长声问起,声音响彻殿中。

术有精专,众人不懂天象,不敢乱出主意,齐齐望向太史令,太史令则开口道:“回陛下,此事倒也不难,只需挪迁,免了星宿冲撞即可。”

“挪迁?”何呈奕问道,“依你之见,如何挪迁?”

“比如您寝宫坐北朝南,此厢正迎星宿,在冲月之时稍为不妥,只肖换个寝宫暂住即可。”太史令一顿,紧接着道,“依微臣见,本月最利紫微是为东南,而建玺行宫所处之处正是。”

听到此,一旁的冷长清便明了七八,何呈奕是为何意。

太史令此言一出,何呈奕偏然否决,“不妥,行宫一行事务繁琐,若只为避星宿,倒不至于此。”

话音落,众人七嘴八舌便劝解起来,无非说的都是天子龙体不能有所差池,星宿冲撞之说不容小觑,最后连国本之说都扯了出来,冷长清这回彻底明白,他演了这一场是为何。

他是想要一个众人皆知且又十分合理的借口去建玺行宫,既骗得了旁人,又骗得了他自己。

想到这层,冷长清腹笑一声,却只字不言,瞧着眼前太史令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当真是奉君之命说瞎话也不脸红。

花房活计轻松,在罩房里一待便是一整日,与花草为伍,日子过的也快些,姜总管闲暇无事便往这里跑,偶尔同秦葶说上几句话,秦葶再蠢笨也瞧的出这姜总管对她没安什么好心,言辞话间常带着几许利诱之意。

经了丁宽那一场,秦葶便默知,这世上的男子,怕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子好,要么图些钱,要么便图色,秦葶没钱,姜总管更不缺钱,那么图的便是她这个人。

她私心料想着,待到这里的活忙完了,那姜总管见她是个不开窍的,也便放弃了,再重新将她丢回应杂司,那些人一见她回去了,自然气也就消了,一切便又能如常。

才刚过了辰时,秦葶便出了应杂司的门,路过前院时,有人见着她的身影远去,便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

才到了花房,门都来不及入,便有宫人同她道:“秦葶,姜总管正找你呢,让你去后园找他。”

虽有腹议,但也问不出什么,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无法也只得照做。

后园有一间正屋是为姜总管起居之所,先前秦葶只是听说,今日是头一回来。

入门之后,正见姜总管于桌前饮茶,他一见秦葶,眼珠子都跟着亮了起来,不仅如此,还让房内其他人退下。

房内几人低头不语,默契退下,走时甚至还关了房门,听到门声响动,秦葶眼皮一跳,视线微微后斜,心里有些打鼓。

瞧出她有些怯意,姜总管立即宽慰,“别慌,今儿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话。”

他慢悠悠将茶盏搁于桌上,这才又问道:“这几日在花房里待的如何?这花房比起那应杂司又如何?”

“回总管的话,花房的活,是要比应杂司的轻松些。”她实话实说回道。

“那,”姜总管眉行稍提,“那你想不想留在这儿?”

知会对面这人已经开始下套,秦葶不乐意往里钻,于是道:“我干粗活干惯了,这花房里的花草都是娇养惯了的,只怕照拂不好,不敢和花房的匠人们相比。”

言下之意,她不想留。

张淑婉之流虽然刻薄,但好歹是姑娘家,不能拿她如何,素日里顶多就是说些难听话,占些小来小去的便宜,可此处不同,就算太监不是男人,可他的心是。

方才饮茶时有一片茶叶落入口齿间,听了这番话,姜总管脸明显掉了下来,不阴不阳的嚼着齿尖茶叶,觉出眼前这人并非真的笨,而是有意拒他。

“秦葶啊,在宫里日子不好过,这行宫亦是,偌大的行宫,里出外进不少司处,每司每处都有人管束,就好比这花房,在这行宫里,旁人没人插手得了这花房的事,”他一顿,说的更直白些,“行宫里,若是光凭自己,只有让人踩死的份儿,你的事我也清楚点,应杂司那一帮可不是好对付的,你也得想法子给自己找个靠山不是?”

话外之音,他便是这个靠山。

秦葶烦透了这些,仍旧不发一言,那头姜总管以为她在斟酌考量,于是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自椅上站起身来走向秦葶。

围着她行了一圈儿,娇小的身姿可是怎么看怎么爱,“啧啧啧,瞧你这水灵的,就是同应杂司那群歪瓜裂枣不一样。“

他行至秦葶身后,抬起手来便要上前去摸她的脸颊。

这冒犯的举动将人吓个半死,秦葶逃窜到一旁,目光警惕的瞧着他。

见她反应这般激烈,姜总管恼羞成怒,房内无旁人,他便露出了本来面目,“哟,还给我来这套,我实话告诉你,在这花房里,就是我说了算,我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识相的,就乖乖从了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知他是个太监,但从前秦葶听小双说过许多民间杂事,据说太监整起人来亦是手段非人,秦葶如何能不怕。

随着他的逼近,秦葶一点一点后退,门被他堵着,她想跑也跑不出去,余光瞥见高架上一只花瓶,顾不得许多,顺手抄起手握细颈倒举在身前。

这行宫里的宫女,他得手的数不胜数,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眼睛更亮了些,他瞪圆了眼珠子露出一脸狰狞出来,指着自己的脑袋朝秦葶招手道:“来来,你往这砸,用力砸,你砸的越狠,一会儿我折腾你便越起劲儿!”

眼前这似人似豺的表情让人作呕,秦葶撑着一口气,明明吓的双腿发软也不肯放弃。

姜总管似料定她不敢砸,于是便似豺狼似的朝她扑过来,秦葶亦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管不顾的闭上眼长抡一臂,只听闷响一声,花瓶肚重重砸在姜总管的脑袋上,发出闷响一声。

显然,姜总管被这一下砸的有些懵,他后退两步,眼前一花,随后头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手抚脑侧,头上顿时肿起巴掌大的包,气的大叫,疯了一样的唤人进来。

门外立即冲入宫人,姜总管一手捂着头,一手颤抖指着秦葶咬牙切齿地道:“抓住她,抓住她!”

因高声急切而破了音。

肚身染了血色的花瓶应声而落,秦葶被两个太监架住。

姜总管啐了一口,破声骂道:“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连我都敢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把她给我绑到内室去,手脚都给我捆好了!”

秦葶死命的挣扎着,但丝毫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被这两个人架起来,双脚腾空。

还未来得及将人拖到内室,便听门外又有人来禀报,说是应杂司有人有要事告发秦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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