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悖文公,已故谢相
私盐要一个州、一个县地整治,青州便是这个出头鸟。
寻常的商贾百姓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再退一万步说,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耐。官场上的事情讲究一个釜底抽薪,抓到一个张三下狱处决,以后照样会有千千万万的李四。
太子主审,圣上旁听。一声令下,青州知州被人带上来。
都是原先审过的,签了字画了押,在圣人面前再叙一遍罢了。
青州知州跪在堂下,微微抬眼,见太子殿下端坐正堂,圣人从旁,宁王立其后,再低头时显而易见地颤抖。
贩卖私盐也就那么回事儿,有些运粮的商队拿到了盐引,却没有资质,第一时间卖不出去,当然就想着走捷径。
前半段没什么好听的,后面知州话头突然卡住,褶皱的颈皮滚了滚,吞咽声几乎在整个厅堂响彻。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颊滑到下颌,反着正午大盛的阳光。
“少詹事,是罪臣族侄。”他的声音随着下颌那滴水珠里的光芒一起颤动。
堂内一瞬寂静,杯盖盖在茶盏上的脆声却响彻厅堂,皇帝眉眼轻抬,视线落在跪在正中的人身上。
明济心一沉,早在敏华寺中便知此事绝不会轻易收场,视线在皇帝与宁王那边撩了一圈,却还算沉着,惊堂木一拍,喝道:“圣驾在前,何故翻供?”
那知州抖如筛糠,整个人跪趴在地面,声音闷闷传出来:“得见天子圣颜,罪臣惶恐。”
他又是停顿,像是换了好几口气,才道:“太子殿下以罪臣家眷胁迫,罪臣不得不从。已效穷途之哭,罪臣终不愿欺上瞒下。”
“詹事府,少詹事。”指甲叩在梨花木扶手上笃笃两声响,皇帝视线意味不明地从明济身上扫了一下。
“是。”知州身子伏得更低,“少詹事曾师从逆臣悖文公,已故谢相。”
堂内随着他的最后一个颤音再次静下来,主座的太子殿下却倏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