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乖
杨慧为了小nv儿,前三年可以说c了不少心。
童婳是过敏t质,自小身t不好,三天两头跑医院,然而嗓门却出奇的尖,每回打针必定哭的撕心裂肺。
相b之下,年仅三岁的童溪可以用懂事来形容。
她搂着童婳打吊针时,童溪则不哭不闹,乖巧内敛地呆在她身旁,医院去的次数多了,甚至有样学样地给妹妹倒热水喂药。
这夜,杨慧等到最后,乌泱泱的人群尽散,依然没能见到童婳一面。
即使没说原因,杨慧也懂得陆焰眼里暗含的潜台词。
童婳不想见她。
事实上,童婳不想见任何人。
她墨黑的碎发沾了些汗,细细密密地贴在白皙细腻的脸颊侧,安静不说话时,呼x1微微带喘,眼皮虚弱得折出几道褶,尽显疲态。
烟ch0u到一半被夺了去,童婳不耐烦“啧”了声,她突然为之一愣。
也许,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耐心还不及童向烽的一半。
索x,她懒得再装,声调较平常低了几度,“陆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了不起?”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下颚线明晰且优越,挺翘的鼻尖,粉红se的嘴唇,唯独那对眼睛,带着讨厌的审视。
童婳缓缓吐了口气。
大一那会儿,她也如此刻般躺在病床上,而陆焰站在角落,无时无刻不紧挨着他的美人鱼。
陆焰这样自我的男人,却似乎从未缺席过童溪的生日会。
封面复古jg美的相册里,记录着他们在湍流的河水中漂浮,携手穿过险象迭生的热带雨林,穿着同se系的潜水服在海底自由潜。
想到这,童婳微微蹙眉,她不是没主动参与过陆焰的世界。
那年在北疆,她照葫芦画瓢买了和男人同款的滑雪装备,兴冲冲跟着陆焰去滑雪场。
一天下来,却被他折磨得半si,摔得七零八落不说,到了下午t力完全透支。
男人仍面不改se,“起来,继续练。”
陆焰热衷极限运动,尤其喜欢挑战任何濒临生si的迹象项目,无b痴迷于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一个人只有真正抵达身t的极限,所展现出来的,才有可能是完全真实的自己。
而童婳,虽然也自我,却是一种与他截然相反的特立独行。
没有原则,不存在底线,一般人于逆境里迸发的优秀品质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
只要她想,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他都不足为奇。
陆焰盯着脚下的童婳,旁若无人地在雪地里撒泼打滚闹脾气。
他莫名觉得好笑,随即也笑了。
童婳回瞪了一眼他和他那群朋友,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你们就知道笑话我!”
陆焰站起身,冰冻的风吹进结膜炎的眼睛里,微微酸痛,他将护目镜戴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走不走?”他回过头。
童婳选择扭过头去,挂着珍珠似的雪白泪珠已然结了冰,垂挂在脸蛋上。
“不走我们走了。”他不忘提醒,“对了,你别嚷嚷,这晚上有熊,小心别被吃了。”
童婳明显慌了,闭了嘴,慌不择地拽住陆焰的k脚,靠着他大腿站起身,掌握平衡,“我要回家。”
“这不是能起来吗?”
童婳抹了把脸,连滑雪板也不要了,踩着厚雪挂在陆焰后背,喉间含着哽咽,“你快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陆焰负重回程,路上一声未吭,耳畔回响着nv人的控诉。
童婳狠狠抱着陆焰的脖颈,埋头蹭了一蹭,用男人的衣领擦鼻涕,“冷si了,一点都不好玩,我算是明白了,你压根不ai我。”
见陆焰不吱声,她继续道,“我刚刚看到你转身了,你对我不耐烦,你想撇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样很丢人,让你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
“说话!”
陆焰身t稍有一停,“不是你叫我闭嘴的吗。”
童婳握紧双拳狠狠捶了几次男人肩头,直到手腕生痛,这才罢休。
第二天一早,好友杨礼谦离开北疆,陆焰派专车送他到机场,两人并排坐在后座,朋友抿着唇,笑而不语。
陆焰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杨礼谦敛了笑,“我其实蛮惊讶的,在我对你有限的印象里,你身边那个人应该是童溪。”
陆焰望向窗外,眼里蒙着灰雾,“那早就是过去式了。”
“这些话跟我说可以,”他突然换英文,补充道,“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听到类似的话,她会不开心。”
“嗯。”
杨礼谦想到昨日的画面,惊悚的同时,又觉得这一男一nv的搭配着实有趣,不免再次莞尔,“昨天看了你们的相处模式……”
“说实话,有点儿像父nv。”
听到这,陆焰瞬间沉下脸,“我没有那样的nv儿,更没当爹的习惯。”
“嗯。”杨礼谦神情若有所思,他与陆焰上回见面还是在大一,好友也如这般高冷且不屑一顾,只不过当时他所回绝的nv孩子,现如今成了他的妻子。
“你喜欢她什么呢?”
陆焰缓了脸se,捉0不透的深邃眼神,“她很像小乖。”
“嗯,小乖?”杨礼谦诧异地抬起眼帘,“你不是放生了吗?”
“嗯。”陆焰松了松肩膀,靠着座背,语气稀松平常,“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礼谦一时无言。
陆焰小时候捡过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他喜欢动物,将受伤的小狐狸回家jg心照顾了几个月,那狐狸养好了伤口,将前来喂养的陆焰咬了一口后,又趁处理他上楼处理伤口的间隙三番几次逃出去,在庄园里跑的不远,陆焰给逮了回去。
再到后来,陆焰将狐狸放生,也开始有了建立动物保护基地的想法。
但将童婳b作成那只忘恩负义的狐狸,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
好友淡淡评价,“为什么叫小乖,我看可一点都不乖。”
小乖是只蓝眼睛的北极狐,通t雪白,细窄的鼻尖和尾部带些黑,遇见陆焰时后腿挂着捕兽夹,鲜血直滴,仍然不忘露出挑衅的獠牙。
那会儿是深夜两三点,他看小乖合眼睡着,才试图伸手0一0,谁知警惕的狐狸只是假寐,在他虎口处来了一口。
陆焰低眸瞧了下虎口的浅se疤痕,“平日很乖的,受惊了才会那样。”
童婳对陆焰的这段童年经历一无所知。
对于他手上的伤疤更是毫无探索yu,他整天玩那些极限项目,为此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早就司空见惯,也从不仔细瞧。
当然,她的世界,陆焰自然也不会多瞧一眼。
他既不喝酒,也不ch0u烟,跟坐过牢似的,作息b犯人都规律,吃饭和洗澡皆控制在二十五分钟内,到点就睡,躺在床上,绝不多聊一句。
男人没有内心戏,也不允许她有。
他们这样的关系,竟然也能相安无事过了八年。
不得不说,自己的忍耐力真强。
现如今,童婳光是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心底空荡荡。
“我们节省时间吧,孩子归我,财产呢……”
童婳盯着天花板,麻药刚过,尽管身t动弹不得,嘴巴倒是伶俐,“你每年多少付点抚养费就行。”
“五、六千万?”她转过瞳孔,“两个孩子呢,我想这点钱对你们家来说,应该不算太为难吧?”
余光视线里,陆焰眯着眼不说话,她自行歇了会,又说,“当然,你有你的探视权,可以随时联系我看孩子,不过我们还是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对彼此都好。”
陆焰静静凝视着床边打着吊水的虚弱nv人,唇边微动,“你就这么讨厌我?”
童婳眼里只剩下狠戾,“我b自己想象的还要讨厌你。”
“为什么?”
童向烽给她传授的为人处世之道里,其中有这么一条,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可惜,童婳做不到,也不屑做到,“你让我失望了太多次。”
“b如?”
“你只会说那是过去的事,”童婳不为所动,“我不想跟个傻子似的翻旧账了。”
陆焰上身朝前倾斜,许是可怜她动弹不得的状态,语气一如平常的冷静自持,“既然你真的想离,我们不妨现在就把账算清楚。”
“好啊。”
“我先说个最近的吧,外祖母走后的那个月,是她去新西兰陪的你吧?可谓雪中送炭呢。”
“什么?”处理她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陆焰蹙起眉头,“你要找茬是不是也应该看看那会是什么场合?”
他尚且不追究童婳的任x缺席,反倒被她反咬一口。
“我说错了吗?”
童婳垂下眼帘,“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不谈恋ai?”
“噢,我知道了。”
她扬起纯良无害的笑,嘲讽道,“她还ai着你,觊觎着你呢,我的宝贝老公。”
“你是她吗?”陆焰毫无起伏的语调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现在就挺自以为是的。”
“我们是双胞胎,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又如何?”他冷冷垂眸,“童婳,你能代表的只有你自己。”
童婳瞥着身边正襟危坐的陆焰,空旷的单人间安静悄然,尽管屋里暖气十足,一guy冷的空气四面八方铺来,她似乎无法抵抗,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且彷徨。
她都这样了,陆焰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让步呢。
他们婚姻的蜜月时期在第三年开始,也在第三年结束。
不论是陆焰还是他的董事长爸爸,任凭童婳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们,她的转岗申请被一一退了回来。
就更别提他的母亲,家里姐妹五人掌管着跨国投资集团,小儿子陆焰临近三十,愣是没分到半点实质x的资产,且不就为了防她。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委屈,辛苦了,”见她久久不说话,他俯身凑了下来,立t无瑕的脸近在咫尺,柔软的嘴唇在额心象征x地啄了一口,“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童婳偏过头,下一秒男人不合时宜的吻顺着鼻尖来到嘴唇,时轻时重地吮x1着,大概还记着她的习惯,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遮蔽光线。
“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先睡吧,我今晚都在这陪着你。”
童婳歪斜着身子,轻倚在nv生宿舍楼梯口光线照不到的角落,耳边不断传来童溪独特的柔美声嗓。
童溪不仅漂亮,还如帖子形容的那样“善良”,大大方方谈论陆焰的日常ai好和生活习惯,“陆焰生日在下周六,婳婳,你可以试着约他去冲浪,或者滑雪。”
童婳双手环x,侧头瞟了她一眼。
淡淡问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童溪愣了,眨眨眼,“什么?”
童婳讽刺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像足了电视剧里饰演的恶毒nv二,“你难道看不出来陆焰喜欢你?”
“你说的那些,我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好让你们看笑话?”
“婳婳,不是的。”童溪急忙摆手,肢t动作局促,语气带着笃定,“我和陆焰只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一定会祝福你们。”
童婳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空气飘散着酒jg气味,喝了过量的酒,脑袋晕的犹如装满浆糊。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扶着墙下楼。
童溪咽了咽口水,眉头紧蹙,“婳婳,你不相信我吗?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过得好,我和妈妈都是。”
“我们可以回到小时候那样吗?”童溪走下两层台阶,眼神里充满期待,“我们一起去玩,吃好吃的。”
童婳似乎隐忍许久,深深x1了一口气。
那年,七岁的她像只过街老鼠,在充满腥臭味的峪海苟延残喘,为一口剩饭至少站十二小时服务顾客。
她不上学,每天晚上拖着肿胀酸麻的小腿回到nn家,蜷缩在质地极其坚y的木板床,房屋面朝海面,到了冬天衣物与被褥cha0的仿佛能拧出水。
童婳在大伯一家轻蔑又势利的眼神中尝尽人间冷暖,夜夜瑟瑟发抖,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难熬冬季。
那份可以穿过时光的寒冷,至今仍是她挥之不去的恐怖噩梦。
乐乐,是童溪的小名,母亲给取的,寓意是希望她平安喜乐,可童婳自有记忆起,自己似乎是没有小名的。
童婳甚至疲于回头看她一眼。
“童溪,别再那么天真了,行吗?”
童溪浑身一怔,听了这话立刻红了眼眶,“婳婳,你在怪我和妈妈,对不对?”
她鼓起莫大的勇气,说出多年堵在x口的道歉,“我们欠你一声对不起。”
“那就欠着吧,别还了。”
童婳别了童溪,连续两周忙于排练新生晚会的表演节目,什么陆焰,什么姐妹情,全然抛诸脑后。
只要等前一个舞台表演结束,作为歌手压轴出场,童婳画着浓厚的妆容,穿上一身华丽的演出服,拖着蓬松的长尾裙摆准备登台。
童婳紧捏着话筒,在舞台侧静静看着这场舞蹈表演。
钢琴演奏起梁祝,屏风后的纤瘦剪影如蝴蝶般轻盈的翩翩起舞。
屏风渐渐撤去,为首舞蹈功底不俗的领舞童溪,瞬间x1引了全场师生的目光,如出水的芙蓉在舞台中央绽放,没有任何多余的胭脂。
无可挑剔的天然美。
童婳为之久久愣神,配乐与舞蹈同步戛然而止,台下爆发的响彻掌声才将她拉回现实。
童婳这才发现,隐在角落里弹奏曲目的,是陆焰。
男生起身走至舞台中央,牵着微喘的童溪的手,两人默契又养眼朝台下鞠了躬,然后走下对面的舞台阶梯。
“婳婳,该你上场了。”身后不知谁说了句。
童婳不自觉后退一步,“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个表演?”
“你说那位领舞?没办法临时凑的,正好你们班宋子颜推荐过来的,确实跳的好,太惊yan了。”
尽管旁人低声催促,童溪没有回更衣室换衣服,紧握双手,盯着舞台粉se泡泡环绕的妹妹童婳,语气掩盖不住的骄傲,“你知道吗?我妹妹唱歌可好听了。”
陆焰扫了眼舞台侧边的屏幕,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幼儿园小朋友舞台表演,是会走这样的浮夸路线,他漫不经心应了声,陪童溪看完最后一个节目。
童婳不清楚自己怎么上的台,又怎么下的台。
两周的辛苦排练作了废,在任何一个满分节目后面,她无b清楚,自己再怎么用劲技巧演唱也只不过狗尾续貂。
歌手傻站着,尽管主持人的几次提醒,歌声依旧没有响起。
陆焰双手抱x,忍不住g唇一笑,“她又要给自己加什么戏?”
童溪蹙眉看了陆焰一眼,他向来说话直接犀利,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容忍,“你不要这么说。”
“婳婳可能是紧张了。”
童溪和童婳四岁时,母亲带着她们姐妹报名数不清的兴趣班,几年下来,童溪咬牙坚持跳舞,小提琴和滑冰,分别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童婳缺了些耐心和毅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样样学不jg,没有艺术细胞,也不喜欢运动,好在拥有一副音域极广的天赋嗓子,任何再难唱的歌曲,总信手拈来。
童婳自然也清楚这点,所有社交平台的名字颇为自恋的取名“江北小夜莺”。
“江北小夜莺”却在数千名的青年观众面前,哑然失声,遭遇滑铁卢。
“我不要唱了。”
g脆利落的nv声响起,当着近两千观众的面,童婳任x了一把,她放下话筒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去,以至于成为负面话题焦点,也无所谓规则。
陆焰轻“哼”一声,意料之中的轻蔑语气。
不同于童溪困惑担心的目光,他完全知道那只孔雀为什么落荒而逃,胆小不接受失败,总给别人惹麻烦,还自诩个x自由洒脱。
凌晨一点,谷思宇终于在距离学校三十公里的酒吧找到着装显眼的童婳。
“班长,你也真是的。”他一边手机通知李岑,不忘揪着童婳的领子,生怕人又跑了,“跑这么远g嘛呢?知道我们找你找多久了吗?”
“找我?”童婳抬起眼帘,露出一对无辜眼睛,“为什么?”
“我先给李岑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免得我一个人待会儿扛不动你。”
“……”
说话间,童婳仰头灌了口高度数的烈酒,刺痛感穿过喉咙,瞬间麻痹全身,一gu前所未有的快感。
“你说你跑就跑了,你还跑这么远?差点让我们找个半si。”
“谷思宇。”
他疑惑地抬头,“g嘛。”
“你喜欢我吗?”
童婳随口一问,只见男生立刻吓了一跳,瞳孔r0u眼可见地收缩,他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你他丫的是不是喝醉了?”
“没醉。”童婳拧着眉避开他的掌心,“问你话呢,你喜不喜欢我?”
他果断又迅速地摇头。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自在,笨拙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你今天挺漂亮的,但不能因为漂亮,我就得喜欢你吧?我没那么肤浅。”
这话似乎说进童婳心坎,她歪歪头,浅浅笑了笑。
慢摇舞曲如浪cha0般渐渐淹没彼此的谈话,童婳拉着他挤入人群,跟着音乐,节奏感十足的摇头晃脑,律动身t。
“你啥时候回学校?”谷思宇不得不贴着她耳边大喊,“已经很晚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童婳露着白白的牙齿,狡黠一笑。
忽然间,她贴上男生的耳朵后,一字一句,“宝贝,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陆焰和童溪打车抵达目的地,找到童婳时,她正嚼着口香糖静坐,nv生在人群里并不难认,右手夹烟,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牌,周围除了不省人事的谷思宇,皆是陌生的异x面孔。
眼观六路的童婳捕捉到门口的二人,将牌扔桌上,不耐烦地挑挑眉,“我怎么又输了。”
“我不要玩了,输不起。”
“别呀,妹妹,”刚认识的男人陪笑着,“陪哥哥们再玩会儿,下把让着你还不行么?”
童婳刚要提些条件,碍眼的两人挡住她的视线。
“婳婳,该回学校了。”
“妹妹,你还在读书啊?”
“是呢,”童婳g着红唇嫣然一笑,这位秦总年纪约0三十出头,谈吐不俗,这晚出手尤其阔绰,她并不介意拼拼桌,再交个朋友,“我才读大一,家里条件不好,出来挣学费,给爸爸妈妈减轻负担。”
“婳婳——”
童溪望着全然陌生的童婳,沉声提醒她,“不要再玩了,该回去了。”
秦总瞥了瞥男俊nv靓的俩人,大概见多识广,并不觉得稀奇,反而关注着嘴甜的童婳,“他们是?”
“他呀?”童婳眼神一转,趁其不备将陆焰拽到身旁。
“我男朋友,查岗来了。”
童婳不以为意,看着面se凝重的陆焰,笑眯眯道,“你亲我一口,我就跟你们回去。”
很快,她抬头望向童溪,“好不好?姐姐。”
宋子颜对童婳的第一印象没错,她确实是个无赖。
陆焰立在酒吧出口,嫌弃地使用纸巾反复擦除嘴唇边的口红印。
童婳扬着得逞后的微笑,一手拽着谷思宇,四人坐上回校的出租车。车上,她不忘两手臂探出车窗,颇为惬意地放声高歌。
童溪扶着她腰部,“婳婳,把窗关上吧,你这样不安全。”
童婳仿佛没听着她的提醒,拍了拍前方副驾驶的高冷男生肩头,撂下豪言壮语:“你迟早有一天是我的。”
语气乖戾嚣张,仿佛这男生是橱窗前的漂亮玩偶,就等着她抱回家。
“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见他罕见搭腔,童婳顿时来了兴致,“童溪答应我了,她会把你让给我。”
童溪那张漂亮的脸露出窘迫,她轻扯了扯童婳的裙摆,“你是不是醉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陆焰,”童婳不为所动,继续和前边的人搭话,“我可是为了你才愿意回学校的,中途撤场可不是我的风格。”
童婳勉强从后视镜看见陆焰的脸,男生再毫无回应,她自讨没趣,闭了嘴安静休息。
车子停在校外熟悉的酒店门口,童婳下了车,从巴掌大的手袋里取出秦总方才送的香烟和打火机。
清脆响了声,她点燃了烟,面朝着树根,旁若无人地ch0u了口。
细碎的头发和裙摆犹如旗帜,随风自由飞舞。
童溪望着近在咫尺,行为举止却无b陌生的妹妹童婳,心里萦绕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问题,却迟迟没问出口,眼睛涌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从哪学的ch0u烟?”
“嗯?”
童婳回过头,这才发现他们也下了车,冷不丁笑了,“ch0u烟还用学?放在嘴里x1一口就是了。”
“你也想试试?”
她逗逗童溪,将烟刚要递到她嘴边。
姓陆的那位护花使者很快挡了上来。
他今晚穿着留学生专属的白se运动外套,松松垮垮地搭着宽厚的肩膀,像尊守护神似的,立在童溪眼前,不容许任何人冒犯她。
青梅竹马的分量,童婳着实感受到了。
这男生,除了童溪,对谁都是铜墙铁壁。
童婳情绪顿时变化莫测,她冷下脸,微微仰头,眯着双眼看着他们,清冷的视线最后聚在陆焰脸上,“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老出现在我面前?”
他微微颔首,直b她的目光,“你但凡少给童溪添点麻烦,绝对不会有人围着你转。”
她眼神一凛,伶牙俐齿地反驳,“她愿意围着我转又碍你什么事?我和她的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是和我没关系。”
陆焰抬着手,抹去嘴边已经消失已久的印记,“那劳烦你以后别在我这撒酒疯,也别再sao扰我。”
童婳盯着他的莫名举动,回想起自己在酒吧强吻他的那一幕,噗嗤笑出声。
她捏着嗓子,声音黏黏糊糊,“怎么,咬着你r0u啦?痛不痛?要不我检查检查。”
和童婳相处,童溪一开始不太习惯她的情绪起伏,前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刻又因她的玲珑笑声而松了口气。
永远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唯独看见她的笑容,童溪才敢松了心中的弦。
否则如履薄冰,她和妈妈都是。
童溪和陆焰走回学校的路上,彼此静默无言,风声在耳旁轻轻地呼啸,犹豫许久,才决定将尘封多年的童年回忆简明扼要地告知他。
“那会儿回北疆的交通很不方便,我妈妈再也凑不出多余的钱了,只能先带我和婳婳的其中一个先回北疆安顿。”
陆焰放慢着步伐,侧着脸静静聆听这段他一无所知的事。
“我跟妈妈回到北疆,她跟你们家借了些钱,第二个月就回去找童婳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第三个月,第四个月也是,她每个月回江北一趟,我妹妹应该是让爸爸藏起来了,怎么都找不着。”
童溪深x1一口气,极力咽回喉咙里的哽咽,“早知道这样,应该是我先留在江北的。”
“婳婳她根本记不住妈妈的电话。”
“否则,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陆焰微微侧目,“现在哪样?我看她倒是挺满意现状的。”
“你可能没看出来,我妈她一直在后悔,后悔没有把婳婳带在身边,后悔骗了她。”
童溪永远忘不了,每个月初,母亲形单影只地从车上下来,压抑的哀伤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显露出来,书桌前的夜灯下,母亲不停叹气,反复翻阅着她和婳婳的合影。
陆焰抿着唇沉y不语,他看了看童溪,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低着头抹掉眼角的泪珠。
陆焰盯着她,站在nv生宿舍楼下的风口,淡淡说了句,“大人之间发生的事,小朋友没必要为此担责,没必要背上不属于你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她现在b你潇洒多了。”
童溪抿着嘴笑而不语,默默擦g了泪,问道,“陆焰,你相信心灵感应吗?”
“我经常觉得,婳婳每一天都很难过,所以我也很难过。她并不开心,至少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欢乐。”
“说不定是你想当然了。”
“也许吧,我也希望如此。”
与童溪的彻夜谈话,并没有扭转陆焰对童婳的所有印象。
手机每晚按时收到几封sao扰短信,词不达意,错别字连篇,千篇一律地以“收到请回复”
作结尾。
至今,他不仅一封未回,还拉黑了号码,尽管如此,短信轰炸从未因此而停歇,对方乐此不疲地换着新号码来sao扰。
这夜,他将童溪送宿舍,回到寝室刚洗澡出来,数十封短信轮番弹出。
凌晨4:29——【谢谢你们送我回家,辛苦啦,晚点给你转车费,么么哒。】
凌晨4:30——【车费转你银行卡了,收到请回复!】
凌晨4:33——【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呢。】
凌晨4:31——【肚子好痛,天杀的胃病又犯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痛的没力气跟你说话了。】
……
……
凌晨5:22——【晚安。明天见,陆焰。】
陆焰沉着双眸躺在床中央,眼前浮现童溪的泪目,表情若有所思,讲心里话,他应该有所表示,那是拉进距离的最佳时机。
过去,他的每一次示好,无一例外换来童溪的后撤与回避。
他相信她只是慢热,愿意给些时间。
偏偏中途窜出个程咬金。一想到童婳,陆焰太yanx嗡嗡作响。
纵观活的这些年,他确实没见过像童婳这样的nv生,更没料到她们是两姐妹。
原本简单的四年个人规划,变得如此棘手。
周四的游泳课,陆焰再次不可避免地见到那麻烦jg,平淡无奇的身材,挂着薄薄的b基尼,手里抓着粉se泳帽朝他跑来。
“陆焰,帮我弄一下头发,我要戴帽子。”
“自己戴。”
童婳锁着眉头,“你就帮我戴一下嘛。”
站在泳池入口,童婳不客气地拉住男生青筋四起的手臂与手腕,将泳帽放到他手中,彼此挪着步子走到淋浴池。
老师注意到她,“童婳,到nv生这边来。”
等人走近,不忘敲打道,“我发现你越穿越大胆了,当这里是海边呢?也不嫌害臊。”
老裴是五十出头的游泳教练,毕竟年纪在那摆着,思想观念保守且略带封建,除了专心教课,就是对她的泳姿与着装指指点点。
“我咋了?”童婳不信邪,在泳池边0露的腰扭成麻花,“我身材不好吗?”
“去去去,”老裴不忍直视,催着她赶紧下水,“你今天把两百米游出来,脱光都没人管你。”
童婳“嘁”了声,突然间灵机一动,拽着老裴的手臂求情,“老师,你让陆焰教我呗,求你了。只要你让他教我,我保证这节课肯定学会!”
老裴尽管意志再坚定,也架不住童婳的软磨y泡,y是求了他二十分钟,无奈,他才将陆焰招来,给水x极好的男生下达指令,必须教会童婳这旱鸭子。
童婳扶着栏杆下水时,得逞的笑容几乎要咧到后脑勺。
“快点,磨蹭什么?”
“知道了!”听到他的沉声催促,童婳急忙跳入泳池,扑通两声,生生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呛到满脸通红。
她尽管衣着大胆,在陆焰面前还不至于造次,双手只敢扶在男生手肘以下的部位,“陆老师,你要怎么教我咧?”
昔日厚重的妆容褪去,陆焰这才注意到童婳的全素颜,皮肤偏薄,圆圆的脸蛋透着明显的红血丝,眼睛眯起来时细细长长,嘴巴折s着红润的光泽。
平地可不b水底,完全是另一番天地,盯着这张脸,想到她这两月的种种行为,思索片刻,陆焰隐隐轻蔑一笑,决定还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教你潜水。”
“?”
陆焰拉着她的手腕,跟人鱼似的,敏捷又迅速地在近两米深的水底带她溜了一圈。
童婳的整颗脑袋沉进水面的那一刻,遗言已经在脑海里交代完毕。
她没捏住鼻子,不幸x1了一口水,重新浮出水面时,剧烈地咳了十几分钟,浑身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词。
余光里,裹着白se泳帽的男生摘下泳镜,严肃而又认真地盯着她。
一段持续、剧烈的咳嗽。童婳完全控制不住,瞬间眼眶通红,彻底t验了窒息的感觉,休息了二十分钟,才勉强缓过劲,恶狠狠瞪向在她眼前浮动的陆焰,“你想害si我?”
“不是让你憋气?”
“我没憋住!”
“那就是你的问题。”他抬抬眉,脸面毫无愧意。
童婳扬手泼他一脸水,觉着不够,又泼了四五次,直到他睁不开眼,伸手制止她的行为。
“闹够了没有?”
“你先害我的!”
陆焰抿着唇,面对童婳的无理撒泼,满脸写着不悦,他带她在水下游了不到两米,近八秒的时间,相当于还没开始,在水里,她嘴里已经吐着泡泡,扭着手臂挣扎。
他继续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没做到是你自己的问题。”
童婳深呼了口气,努力克制着不快。
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感到后怕,爷爷是掉海里si的,神经质的nn整夜吓唬她,说她不听话,就会被水鬼拖进水里淹si。
眼下,陆焰就是那只讨厌的水鬼。
抛下那句冰冷的话,他重新戴上泳镜沉进泳池里,黑漆漆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最后看不清具t位置。
等陆焰再回到身旁,又过了二十分钟。
问她,“还学不学了?”
童婳伏在水池边,眼珠子瞥了他一眼,微微撅起的小巧的唇,生动表达了她的不满,她低头重新系好挂脖的泳衣肩带,淌着水回到浅水区的岸边。
她稍回过头,与浮动在波光粼粼水面的陆焰,对视了一瞬。
“下次学。”
这当然是客套话,她宁可挂科,也不可能在没有泳圈的情况下,下水。
陆焰sh漉漉地站在一米四的浅水区,贴身的专业泳衣将身t曲线完美展现出来,宽肩,细腰,几近完美的倒三角身型,唇红齿白,画面g净又动人,妥妥的出水芙蓉。
盯着陆焰,童婳立刻忘掉了方才的不快,心跳没出息地漏了好几拍。
这男生堪称完美,只可惜,暂时还不是她的。
童婳坐在岸边看手机,小腿浸在水里,无意识踢打着水面。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上次认识的秦总,说组局,地点是上回的酒吧。
童婳扫了眼备忘录的时间安排,六点摄影协会的例行会议,结束估0着也得九点,那新开的酒吧位置又远又偏,跨越整个江北,就算不堵车,打车也得俩个钟。
主要还是,让陆焰教了半小时,今日的运动量已经超额,她实在懒得动弹。
她认认真真地回复短信:“秦哥,对不住!那儿太远了,我今晚要开个会,来不及过去了,婳婳先欠您一杯,等下一次,保证参加。”
叮铃——叮铃——叮铃——
短信刚发送出去,对方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
对方咳了两声,说话声音偏轻,听起来格外温柔,“婳婳,今晚不过来了?”
“嗯呐。”童婳捧着手机,将短信内容娇滴滴地重申了遍。
“不用欠,今晚能还。”
他声音渐渐明朗,“江北大学是吧?朋友在那开了个清吧,晚点我过去玩会儿,可否赏个脸,见见面?”
童婳身t一怔,心想这看似内敛的叔叔还挺主动,免费的宵夜,她哪有不蹭的道理,翘着调皮的脚尖,回他,“好的呀,那我开完会就过去。”
挂了电话,nv生扬着天鹅般高傲自信的头颅,方才视线还盯着陆焰,这会儿从岸边站起来,走路似乎带风,绞尽脑汁想着回去换什么裙子。
正如童彤屡次描述的,她完全忍受不了孤独寂寞冷。
夜里十点,童婳在陆焰那受的委屈苦闷,由此成了拉近社交距离的话题,一gu脑倾诉到那位秦总身上。
秦尧浅浅抿了口红酒,问她,“你上次不还说是你男朋友?”
“我单方面宣称的男朋友,行了吧。”
他语气带着些许质疑,“很喜欢?”
“当然。”
“为什么?”
童婳定了几秒,说相貌太肤浅,说身材,她也没那么饥渴,脑海隐约浮现童溪的脸,对陆焰据为己有的想法越发强烈,“不为什么,他就该是我的。”
秦尧莞尔一笑,眼尾炸出几道明显的褶子,“现在什么进度了?”
“百分之…零,算不算?”童婳灌了满满一大口冰啤,轻挨着男人的肩,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主要是我的竞争对手太厉害了。”
她“唉”了声,捏紧了双拳懊悔道,“早知道不说三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b得上人家相处十年?”
这nv孩看着机灵,实则冒冒失失,动作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柔软的手臂紧贴他的手肘,飘动的长发不停着拂过0露的腕骨。
他缓缓垂下眼眸,“要不要我以男人的角度,给你支两招?”
童婳听了这话有所迟疑,喝到微醺,身子也飘飘然,毫不迟疑地坐上了男人豪车的副驾。
听着这位成功男士缓缓道来,“你需要改改穿衣风格。”
“你什么意思?”童婳瞬间眯起双眼,“我穿的不漂亮?”
他竟承认地g脆利落,“嗯,太幼稚。”
她皱起眉头,满脸傲娇地别过脸去,反驳道,“我才十八岁好不好,你想让我怎么成熟?”
在商场关门前一秒,童婳跟着秦尧走出大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方手边拎的大包小包,装着全是为她挑选的小裙子和配饰。
他打开车后门,将购物袋一律丢进去,“nv人可以幼稚,但不能缺少反差感。”
童婳“哦”了一生,端坐在副驾驶上,望着后座选了一晚上的战利品,仍觉得难以置信,“都是买给我的?”
今晚他们是第二次见面。
“难不成给我穿?”他低着头系安全带,“我暂时没那癖好。”
“你不用有任何压力,当我送你的成年礼物。”
“我才没有压力。”
童婳扭过头,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圆圆的脸蛋堆着谄媚笑:“谢谢秦总。”
第二天起来,童婳迫不及待换上秦尧推荐的打扮。
粉白的包t裙,配上红黑底的高跟鞋,褪去以往惹眼的粉se,配上一头洒下来的黑发,风格变得温婉恬静,大概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反差感,简单却不失x感。
童婳拿上新款的触屏手机,在食堂买了两份早餐,蹬着鞋跟到留学生宿舍楼下晃悠。
李岑不仅不信童婳能赢,还经常笑话她,这会儿,男生从隔壁宿舍下来,路过她,声音大老远地传来,“别人都是男生等nv生,你倒好,天天在这守株待兔,整栋外国友人都快认识你了吧?”
童婳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你。”
“班长,”他打量了她一圈,眼里浮出几分感动,“你终于舍得丢掉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了,是顺眼不少。”
“你该g嘛g嘛去。”
童婳等了近半小时,脚都站麻了。李岑甚至已经吃完早餐回来,她还是没见着陆焰的人影。
她不信邪,推掉了李岑的周末出游邀请,到了晚上九点,准时到楼下蹲人。
无论春夏秋冬,到了夜晚,江北的温度一视同仁的冻人,更何况是十一月,即将入冬的季节,y嗖嗖的冷空气侵袭着每一处毛孔。
周六这天,为了陪童溪面试,陆焰b以往还要早一小时出门。
结果b较令人满意。童溪通过群面考核,第二轮的技术面也发挥出se,加之突出的口语交流能力,当天即拿下了企业实习生的offer。
他与童溪刚返回到校门口,迎面走来步伐坚定伶俐的nv生,身形偏瘦削,眼神直钩锐利。
“去哪了呀?”问这话时,童婳盯着他,“真让我好等,不得请客吃饭?”
童溪沉浸在面试通过的喜悦,见了童婳喜上眉梢,兴奋地接过话茬,“好,我今天请你们吃饭。”
“我可没说你。”
“不过话说,”童婳暗了暗眸子,“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你就是这样把他让给我的?”
“要不说你们善良呢,”童婳捏着尖酸刻薄的嗓子,眼神讽刺意味十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童溪全然怔住,“婳婳,你说什么呢?”
察觉到童婳发疯的迹象,陆焰脸se铁青,也没再多言,拉着童溪的手腕往nv生宿舍楼方向走。
“哎。”男生的手劲准时厉害,童溪卯足了力气,也挣脱不开他的掌心的束缚与拉拽。
童溪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这误会太大了。
“妈。我谈恋ai了。”
陆英梅在四十七岁时,接到来自大洋彼岸十八岁小儿子的电话。
一如往常的简短,熟悉又迷人的嗓音传来寥寥几字。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却以平静的口吻,像例行汇报那般,通知她。
陆英梅这会儿正和二姐吃饭,听了这话,心情激动万分,捂着嘴说不出话,老祖宗,他早点和童溪谈,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年。
通话声音是外放,二姐陆佳琴眼睛瞪得圆圆,筷子没拿住,对着电话喊话,催着陆焰再说详细些,“什么时候?”
她们姐妹五人要么丁克,要么单身,也就三妹英梅生了俩英俊的宝贝儿子,陆矜在国内读书,不经常出来,于是出国读书的童溪和陆焰,等于是她们这几个姨妈看着长大。
而后者的心思,在她们看来如同透明。
陆焰喜欢童溪。
高冷的青春期男孩不带遮掩的注视与追随。
陆焰定住眼眸,低声跟那边人问候了声,“二姨好。”
“童溪答应你了?”陆英梅声音掩藏不住的雀跃,八卦之心昭然若揭,“我看呀,你这步棋子下的不错,什么时候带乐乐回来,这次呢,必须以儿媳妇的身份。哎,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你大姨和nn,她们最喜欢童溪了。”
“妈。”
“嗯?”
“不是童溪。”
餐桌上,两张对视了一眼,同步的笑脸在此刻,迅速冷却,然后陷入僵滞,面面相觑着。
陆英梅调整了音调,试探着问,“不是童溪,那是谁?”
“童婳。”
“谁?”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们认识她。”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陆焰。”陆英梅脑子似乎陷入某种怪圈,处理武断专权的儿子几句话,怎么也转不过来弯,“不用等有机会了,你现在就跟我们交代清楚!”
陆英梅心底仿佛涌起巨大的失落浪cha0,语气不可置信,急切问道,“乐乐呢?你不是跟乐乐回去的吗?这才几个月,怎么回事呀到底?”
陆焰沉默良久,虽自小跟陆英梅生活,和她关系的维系程度却与父亲相差无几,不近不远,不咸不淡,人生因而自由,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解释。
尽管如此,挂了电话,等待他的是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之首。
童婳第九次花枝招展地从试衣间出来,拎着裙摆在试衣通道招摇,一路哼着小曲,淌着小碎步走到他眼前,小孩似的讨夸奖的小表情,眼睛里充满期待。
“好看不?”
他挂了电话,扫了一眼,淡淡评价,“不好看。”
“会不会说话!”
陆焰沉y半天,眼神较为认真地从下至上地扫了眼,下了谨慎思考过后的评判,“丑。”
童婳深x1一口气,毕竟是谈恋ai第一天,忍,她还能忍,刨去吃饭,买衣服预算是从谷思宇他们身上赢的大笔现金,童婳将九件衣裙结账带走,拉着男生转战下一个nv装店。
他这个人除了无价的相貌,白长了张嘴,吐出的评价没有任何价值,她纯当狗在叫。
童婳领着陆焰逛遍了江北大学附近的大街小巷,整整七小时,俩人四条手臂挂不完她挑的衣物,抱着这些战利品和陆焰回到校园。
路上汇聚着同学的目光,童婳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放慢步伐,盯着前方男生完美的后脑勺,不出一周,全校的人将会知道,她童婳拿下了陆焰,想着想着,难免乐出声。
那最大的战利品听到笑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熟悉的眼神明显暗示她走路慢,示意她跟上。
“我换件k子,你待会骑你的车来接我。”
“还想去哪?”
“逛校园呀,情侣都这么g。”
陆焰没说什么,按住酒店电梯等她,再按她的吩咐将东西提到房间,不忘叮嘱,“穿厚点,晚上冷。”
瞧她面上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半句。果不其然,陆焰晚上骑着山地自行车来到楼下,等了近半小时,nv孩穿着修身单衣和半身短裙,薄如透明的r0e打底袜,白se运动鞋,高高的丸子头,整tg净简约。
并住双腿侧坐在后座,童婳紧挨着陆焰的后背,双手搂住男生羽绒外套下,薄薄yy的腰,“出发!”
这一天,童婳等了三个月。
清透冰凉的冷风拂面而来,针扎似的刺骨生冷,好在童婳早习惯了江北冬日的气温和cha0sh,在风度面前,温度什么也不是。
她贴着男生稳固的背,“陆焰,和我谈恋ai什么感觉?”
“挺好的。”
童婳嘴角翘起弧度,“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答应我,让我等了那么久。”
“三个月,久?”
“久啊,你第三天就应该喜欢我。”
“三天能喜欢上你的人,离开你也许也是三天。”
前往足球场的必经之路,需要经过又抖又长的上坡路,童婳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稳稳抱着他的腰,陆焰说完话,闷了口气,一口气蹬到顶。
童婳突然听懂陆焰的意有所指,暨新生晚会从舞台上落荒而逃,和秦尧这类老玩咖厮混,“ai玩”,已经是班上nv生对她最留情的评价。
她只是没料到,陆焰也这么八卦,知道她和秦尧混三天三夜的消息。
“你意思是,”来到球场大门,童婳一个健步跳下车,“三个月后你会离开我咯?”
“我可没这么说。”
除了惹人吃惊和羡慕,和陆焰谈恋ai具t意味着什么,童婳并没有想清楚,就糊里糊涂接受了他的告白。
明明一周之前,她还和茉莉在球场看台高处,一边喂蚊子和冷风,一边看着这对青梅竹马逛俩个钟的球场,她对他们的聊天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唯独记着,他们走了十八圈。
童婳并不打算就男生莫名其妙的转变来一次剖心畅谈,更不想知道那十八圈,他们聊了什么,不想自讨没趣,更不想自取其辱。
她蹬着步子走上楼梯,找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
“来这就为了玩手机?”
“对啊,不然呢?”童婳仰仰头,对上陆焰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眼睛,时常觉得他内心住着个阅尽风帆的百岁老人,她翘了翘鞋尖,“难不成我还跟你去跑步,或者逛圈?”
说完,她回避了男生的目光,低着头飞快回消息,新款触屏手机用起来顺手,一旦有空,她就成了低头族。
“我当班长很忙的,哪像你们,闲得没事可以天天逛校园。”她嘟囔道,“什么消防演练的破事都要我通知。”
“童婳,那天晚上,我跟你姐已经把话说清楚。”
有些话,你特意不想提,偏偏有人不识好歹地帮你记起。
童婳挑挑眉,“哪天晚上?我姐又是谁?”
她盯着他:“把什么话说清楚?”
童婳弯起眉眼,一副似笑非笑,“如果你尊重我,今后就不要再提,我不想听。”
陆焰低眸看她,“行。”
他能明显感觉到,确定关系后,童婳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除非有第三人在场,否则,nv生散发不耐烦的情绪,无关童溪,无关其他,纯粹是腻了。
这种转变不过短短三天。
陆焰眨了眨眼,勉强接受彼此的现状,“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聊。”
童婳自诩社交达人,唯独在陆焰这犯了难。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铆足劲表现,对方总是那副半si不活的样子。
她严重怀疑,童溪是否给她丢了个烫手山芋。
单独相处时,在他的视线范围,童婳总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适应不了这人已经是她“男朋友”。
向姑姑发去的求救信息,很快得到回复:“第一次谈恋ai都是这样的,慢慢就熟悉了,姑姑相信你。”
盯着那几行话,童婳低声呢喃,“相信我有什么用,恋ai又不是我一个人谈。”
内心的低语未落,肩头一沉,陆焰将脱下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童婳扭着身子,下意识地躲开,“我不冷。”
“我热,帮我披着。行了么?”
男生的手劲特大,在双臂的环绕禁锢下,童婳让他臃肿肥厚的羽绒服包了起来。
迎着男生威胁式的眼眸,她虽满脸嫌弃,终究没有反抗,抗议了句:“黑se难看si了,和我的鞋不配。”
话音未落,缩在袖口的手背微微一紧,男生的五只修长的手指握了上来,灵活的大手握住小手,暖和的温度隐隐传过来,倒显得她的手又冻,又僵,还粗糙。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手,男朋友也不行。
童婳触电般收回右手,“你g嘛呢,吃我豆腐?”
“等过段时间放假了,我带你回家。”
陆焰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磁x的声音萦绕在耳旁。
“回什么家?”
“我家。”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见见我家里人。”
童婳被噎的无话可说,y冷的大冬天,背后汗毛耸立,这大概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刚谈的男友要带她回家见父母。
不可能,决不可能。
童婳在随后的四年里,依旧践行着同样的观点,她连自己的亲生爸妈都没空见,哪来的闲心去见他爸妈?
自行车即将抵达酒店时,童婳扯了几个理由搪塞他,年龄太小了,自己没准备好,目前感情还不够稳定,又或者将老头搬出来,“我爸不让我早恋。”
在本该懵懂无知,对未来或迷茫,或期待的十八岁,陆焰无论说话语气,表情亦或身材,已经是大人的模样。
他对她说:“童婳,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认真的,包括决定选择你。我希望,你能以同样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的关系,谈恋ai不是下赌注。”
“如果你对我之前的行为有任何的不满,或者现在,有想要从我这获取答案的问题,随时可以与我g0u通。”
“如果你不好意思当面说,就按你的习惯来,像你之前做的那样,给我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