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剧情】
“皮皮鬼炸了厕所的管道,淹了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目前召集所有级长去帮忙?”奥米尼斯托着下巴重复了一遍莱恩的话。
“对的呀。”莱恩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觉得自己想的借口很好。
奥米尼斯揉了揉眼窝,苦笑一声:“莱恩,你知道你很不会撒谎吗?”
“啊!没没没!我没撒谎!”莱恩没想到他想了一路的说辞刚说出来就被识破了,慌张的摆手。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是没有厕所的,皮皮鬼也不像是爱闯格兰芬多休息室那样来斯莱特林休息室。”奥米尼斯叹了口气,“说实话吧,莱恩,你来找我做什么?”
“唔……”莱恩对着手指,他上次去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就是大多数时间是关在衣柜里的,之后……莱恩摇下头,他是没想到学院的休息室除了装饰外有那么大的区别。
“这么为难吗?”奥米尼斯侧头,笑着点了一下莱恩的鼻尖,他的手指冰凉,像飘落下的雪花,轻轻一点,那一点凉意让莱恩皱了下鼻子。马伦威姆湖畔温度很低,奥米尼斯在外面寻找地点半天了,脸颊和耳朵冻得微红,手指也冻红了,莱恩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放在了奥米尼斯手上。
“戴上吧,天都黑了,这不安全,你快回霍格沃茨吧。”
“那你呢?”奥米尼斯没有接手套。
“我偷偷潜入不少妖精叛军的营地了,这我熟!”莱恩再次主动把手套放到了奥米尼斯的手上,“再说,塞巴斯蒂安肯定没告诉你这里有些机关只有我能打开,你就算进入了山洞,也很大程度是徒劳无功。”
“一起去。”奥米尼斯的语气不容拒绝,他反扣住莱恩的手,“我妹妹的事情,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肌肤相触的瞬间,莱恩如触电一样缩回了手,把手背在身后。
“我自己就可以了。”
奥米尼斯握着手中手套,这上面还带着体温,让他冻到僵硬的手指有了些暖意,他的表情染上了些忧伤:“你是担心我看不见会拖你后腿吗?”
“不是的!”莱恩赶紧否定,刚想解释就感到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
奥米尼斯抓住了莱恩肩膀,顺着肩头摸到手臂,一边摸一边说:“你怎么穿这么少?你这样还要把手套给我?”
莱恩被这么一提,他才感到冷,之前光着急奥米尼斯了,几乎忘掉了自己随便套了身衣服就跑过来的。
他庆幸自己身体不错,挺抗冻的。
奥米尼斯板起脸,从校袍之中的隐藏口袋拿出了一条围巾,那条围巾又长又暖和,是安妮送给莱恩的圣诞礼物,上次告别时,莱恩把围巾借给了奥米尼斯,此刻角色互换,奥米尼斯把这围巾围在了莱恩的脖子上。
围巾很长,安妮打发时间织的,塞进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毛线团,让这条围巾长度都可以给巨怪用了。
“安妮看到我把这条围巾带回去的时候,可是很受伤。”奥米尼斯一圈一圈的把莱恩包成木乃伊时打趣地说。
“对不起!我下次见到安妮一定会好好道歉的!”莱恩努力把他的脸从厚实的毛线中挣扎出来,之前冷风冻麻了他的脸颊,这么被包裹,被打的脸又辣辣的疼,他重新吸了一口苏格兰高地冬季湿冷的空气,说:“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如果你要我回去,那你就得和我一起回去。”奥米尼斯倔起来了。奥米尼斯平时挺好说的话,现在这样让莱恩气得想跺脚,可是冷风从开着的裆灌进来让他又不想了,他按住了袍子的后摆,这时头顶两只夜骐飞过。
“跟着夜骐走……”莱恩喃喃的说道,脚步也跟了上去。
“莱恩?等等我!”奥米尼斯拿出魔杖跟在莱恩身后。
莱恩想不如就在这里甩掉奥米尼斯,于是脚下加速,捂着屁股往山上小跑。
“等等!等!啊!”身后的奥米尼斯好像摔倒了,山路狭窄陡峭,莱恩听到人体滚落的声音,心一紧,掉头就跑向了正在下滚的奥米尼斯。
“袍子飞来!”莱恩用飞来咒把奥米尼斯拉了上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莱恩检查奥米尼斯的伤势,一只脚崴了,身上脸上多了些擦伤了。“你带药了吗?”
“带了,这里不方便,我听到前面是夜骐的巢穴,我们去那里吧,妖精不会主动去招惹神奇动物的。”奥米尼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还抽着凉气,看来他的脚伤挺严重的。
莱恩无奈,上前扶起奥米尼斯,两个人一起到了一旁被藤蔓盖住的夜骐巢。
四只夜骐,两只大的两只小的正在进食,他们性情温和,对突然闯入他们地盘的两个人类毫不介意。
莱恩扶着奥米尼斯坐到一旁,拿过奥米尼斯的药就蹲下要帮他敷药。
“我可以自己来。”奥米尼斯说道。“不麻烦你了。”
“我……还是我来吧,刚刚如果不是我跑太快,你也不会受伤。”莱恩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做事没头没脑的,害人不浅。
“那麻烦你了。”奥米尼斯褪去鞋袜,月光下,他的脚踝高高肿起,看起来甚是骇人。莱恩将药涂抹在红肿的地方,他尽量放轻动作,轻轻推揉。
“你这样就回去吧,好好休养下。”莱恩再次劝奥米尼斯。
“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回去?”奥米尼斯摸了下刚上好药包扎的地方,“药效再快也要一两个小时。”
“也是……”莱恩再想要不要放弃今晚的探索,可脖子上安妮送的围巾沉重不已,让他没办法再让自己耽误时间了,他焦虑的转着围巾上的穗子。
“要不,我就在这里休息到伤好,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奥米尼斯善解人意的提议道。
“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啊!”莱恩一路过来除了几个妖精叛党的帐篷外并没有看到妖精,连尸体都没有,这种安静让他更是不安心,“把你丢在这里,我不放心!”
“莱恩……哎呀!”奥米尼斯想说什么,他捂住了包扎的地方,疼的皱眉。
“药效这么强烈吗?”莱恩俯下身观察,他还没看出什么异常,屁股被一个呼吸沉重的东西顶了下,他惊呼了一声,是其中一只小夜骐,他把脑袋好奇钻进了袍子里去嗅莱恩的臀,然后上口咬了莱恩的衣摆。就听布料撕裂,莱恩的开裆裤就差点被撕成无裆裤了。
“啊啊……我的裤子!”莱恩扭头,慌张的用袍子去遮住露出半截的白花花屁股,可小夜骐给校袍上也咬出了一个口子,还不断去蹭莱恩的臀部,显然他还想继续咬。
“吃去!”奥米尼斯从袍子里又取出几片火腿往旁边一丢,小夜骐嗅到更好吃的东西,上去一口叼起来,一路小跑的叼着肉回到他的父母身边,炫耀似的给他们看,结果是他的兄弟上来抢食,那边一时热闹起来。
奥米尼斯趁此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下了一个驱逐咒,这样那惹事的小夜骐一家不会再来打扰他们。
“把裤子脱了,我帮你补。”奥米尼斯解开他的袍子,厚重的校袍下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质腰包,这倒是解释为什么奥米尼斯一会儿就拿出一样东西,像是百宝囊一样。
“这、这不大好吧……”莱恩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奥米尼斯的面脱裤子,要是奥米尼斯发现裤子被撕开的异常,他觉得会很难和奥米尼斯共处。
“你是不相信我能缝纫?”奥米尼斯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针线包。
莱恩见过奥米尼斯闲下来时会和安妮一起缝布包的,安妮负责花样,奥米尼斯负责将包整合,奥米尼斯用魔杖操作着针线绣出的针脚又细又密,规整的像是缝纫机做出来的,莱恩自己尝试过,结果就是十指多了无数血孔。
“给你。”莱恩想不到好的借口拒绝,就脱掉了裤子递给了奥米尼斯。
“别冻到。”奥米尼斯把自己的校袍盖在莱恩身上,只剩下内里单薄的校服,与冷空气接触时,他不算宽厚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可是你会冻到!我有围巾就好了!”莱恩要把外套还回去,可奥米尼斯从那个百宝囊里召唤出了个火炉,点燃,又弄了两个枕头,让他们可以席地而坐。
“你准备的好齐全。”莱恩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裹着围巾和奥米尼斯的外套,奥米尼斯那股好闻的味道随着火烤让他很舒服,舒服的有些不像真的呢,莱恩侧头问奥米尼斯:“你总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吧?”
“未雨绸缪,所罗门给我的小包空间很大,我塞了很多日常用品在里面。”奥米尼斯随意的解释道,莱恩立起耳朵去听奥米尼斯的心声,什么也没听到。很快他的心就被奥米尼斯检查裤子损害地方时提了起来,他是真怕奥米尼斯发觉裤子的裆是被魔法切开的,还好奥米尼斯只是用手指测量了一个大概面积,“那只顽皮的家伙咬掉的地方倒不多,就是裤裆和裤缝裂开的太大。我找找有没有多余的布料。”
他找到了一块野餐布,摸了摸,确定布料柔软后就用咒语切出了想要的形状。
莱恩抱着腿,侧头看着奥米尼斯,火光柔化了奥米尼斯的脸庞,深色的头发也镀上一层金色,莱恩想起以前薇尔玛会带给他的那些圣经小画册上的天使,俊美,圣洁,又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慈悲,莱恩看得有些痴了,甚至觉得金发好像更合适奥米尼斯。奥米尼斯指挥线穿入针,他像是指挥家一样优雅的指挥针线缝合,莱恩耳边仿佛响起了音乐走廊里欢快的合奏。明明只是缝裤子,在奥米尼斯身上却像是在世界最高级的舞台上的表演。
“想什么呢?”奥米尼斯察觉到他的沉默。
莱恩回过神,他不想说他欣赏奥米尼斯的长相入迷了,这会让人误会,正好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他都忘了自己没吃晚饭了。
“吃吧。”奥米尼斯又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野餐篮,之前他引开夜骐的火腿就是从这里拿的。“我本来计划只是带一份,可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太热情了,塞了很多。”
莱恩还记得那些友善的家养小精灵,曾经他管他们要了一块烂肉帮差点没头的尼克送礼。可他现在的没胃口绝对不是想起那块烂肉造成的,他是很饿,奥米尼斯不再说话后,他挑的小蛋糕上香甜的奶油都惹不起他的食欲,气氛尴尬,他便问:“你为什么学缝纫?”
“打发时间,还不用动脑子,一针针走直线就好。”奥米尼斯转了下手腕割断了线,他把补好的裤子给了莱恩,“安妮小时候太皮,刚到费德罗特的时候就停不下来,跑来跑去,总是把衣服弄破,她自己静不下来缝,我又不能总劳烦所罗门,就学了,还好魔法很方便。”
“是你太厉害了!我都做不来这个。”莱恩接了过来,餐布是绿色的,缝在鲜红色的裤子之间像是一条扭扭曲曲的蛇,不过莱恩还是很感激不用穿开裆裤了。他快速穿上补好的裤子,屁股被包裹的安全感让他精神了不少。“谢谢你,奥米尼斯!”
“你可以不用那么跟我客气。”奥米尼斯语气中有了些失落。
莱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依旧觉得他应该和奥米尼斯保持距离,他已经和塞巴斯蒂安交往了,他不可能回馈奥米尼斯对他的感情。奥米尼斯对他的好,他却不能补偿,这让他很是愧疚。
刚刚对奥米尼斯的失神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脚踏两条船,薇尔玛说过,不能一心一意爱一个人的话,是会吃银针的。
莱恩紧张的隔着围巾摸了下喉咙,他已经隐隐感受到针刺的疼。他用检查奥米尼斯的脚踝来遮掩他的恐惧。药效很好,大概再过一会儿就消肿了。莱恩缓了口气,坐在了一旁,想起奥米尼斯的外套还在他那里,他便还了回去。
奥米尼斯接过去却没有穿上,他放在腿上轻轻缕着外套的边,这个寂静的冬夜,听着旁边火燃烧的噼啪声,两个人并排坐着,又变得无话可说。
那只小夜骐似乎又闻到香味了,在驱逐咒的边缘晃来晃去,哪怕被驱逐咒带来的阻扰,这小兽完全被食物的味道迷惑了。
还真是执拗的小家伙,塞巴斯蒂安缠人的模样从莱恩脑海一闪而过。
“你不介意我拿一些去喂夜骐吧?”见它不会罢休,莱恩问奥米尼斯。
“不介意。”奥米尼斯主动把篮子递给莱恩。
“喏,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莱恩还记得奥米尼斯什么都没吃呢,便从篮子里取出些食物放到奥米尼斯的手中,然后提着篮子去那只小夜骐了。
小夜骐并不怕人,他的父母和兄弟已经吃饱回巢休息了,他倒是精神十足的绕着莱恩打转。
莱恩从皓莺教授的课上学到的是夜骐是食肉动物,学校里提供给拉马车的夜骐也是生肉为主,他打算挑几块肉的时候,小夜骐叼走了放在上面的苹果,嘎吱嘎吱的吃起来。
两三下一只苹果就咽了下去,莱恩又拿出一只,小夜骐毫不认生的从莱恩手上抢下来,还感谢似的舔了莱恩的手心,痒的莱恩忍不住笑出声。
说来也奇怪,小夜骐热乎乎的舔舐并没有让他厌烦。
连吃了四只苹果的小夜骐终于满足了,它更粘莱恩了,用消瘦的脸颊蹭着莱恩的脸,呼气的热气喷在莱恩的脖子,痒痒的。明明是一幅如马骨架一般的黑色魅影模样,一双无瞳的白眼让人生寒,瘦长皮包骨的脸蹭起来生疼,莱恩却觉得憨态可掬,他抚摸着夜骐的脸颊,沿着骨头的纹路,感叹着造物者的巧夺天工。
“你不讨厌夜骐?”奥米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莱恩的身后。
“不啊,他们真的是很美丽的生物,很可爱。”莱恩听过很多人对夜骐的抱怨,这种和死亡密切相关的生物在巫师之间并不受欢迎,他们被视为不详。不过对莱恩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被黑帮带走的那些年,他的眼睛被保护的不染尘埃,心思也保持着如孩童版的纯真。所以在那位他还来不及记住名字的魔法部官员在他眼前死于龙吻,他虽震惊,却不曾害怕。
对他而言,死亡与路边生长的草一样,只是一个存在,一个概念,一个词汇,并不能触动他的任何情感。
莱恩去看奥米尼斯的腿,包扎下的隆起已经消了,莱恩正要提议离开,奥米尼斯却伸手去尝试抚摸夜骐,可是他看不到,几次摸空。
莱恩又拿出了一只苹果放在奥米尼斯的手上,那只贪吃的夜骐顺着香味去讨好奥米尼斯,奥米尼斯摸到了夜骐,光滑的皮毛让奥米尼斯浮现出一丝笑意。
“安妮第一次见到夜骐的时候就很喜欢。”奥米尼斯说道,“她亲眼看着我们父母过世的,而我……幸运的看不见。”
莱恩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话到口边,他说不出来,他再次感到针卡在喉管的感觉。奥米尼斯的笑容变苦了,手停了下来,但被他摸舒服的夜骐顶了他一下,他摇摇头,放下了手:“你和安妮说的一样,确实很可爱,我之前很讨厌夜骐,我不会看到他们,我却一直把他们当死亡本身来看待。细想来,我不过是害怕再次体验那个下午,再闻到那股死亡的味道,父母的挣扎,安妮的哭喊,以及我慌不择路带着安妮逃离那里,丢下我的父母……”
莱恩大吸一口气,冷空气涌入肺部更像灌入了无数针,扎的他千疮百孔,他说不出一个字,他能感到奥米尼斯的无助和痛苦。他们兄妹的经历,他听塞巴斯蒂安简单讲过,他从来不肯去看奥米尼斯的记忆,因为记忆的主人会随着他的观看一起重温。
他无比庆幸他从未去翻开奥米尼斯的记忆,可他又被这短短的描述刺痛,他的心在为奥米尼斯和安妮揪着。
奥米尼斯抬起手,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安妮比我坚强太多了,她亲眼看着父母断气,可她依旧热爱生命,毫无芥蒂地,坦然地,去面对死亡……我不一样,我听到我父母死前的挣扎,却只会带着妹妹逃……我一直都是那个懦夫,每一次都在逃跑……到现在,我默许了安妮去死。“
“不!”莱恩想否定奥米尼斯,可他疼的眼泪大颗落下,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握住了奥米尼斯的手,体温的交互逐渐融化了他肺内的冰针,他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懦夫!你保护了我!你还在寻找拯救你妹妹的办法!你没有放弃啊!”
“但你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去。”奥米尼斯反握住莱恩的手。“我就是这样没用,不是吗?”
奥米尼斯的手比莱恩的大,完全包裹了莱恩的手,他哈了一口气去温暖莱恩的手指,轻轻揉搓。
奥米尼斯的温柔让莱恩更无地自容了,他想抽回手,可这次奥米尼斯抓得很紧。
“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莱恩弱弱地说,“我很没用,还笨,我只会搞砸事情。”
“莱恩……”奥米尼斯去碰莱恩的脸颊,莱恩疼的躲了一下。
奥米尼斯的手顿住了,莱恩不敢去看奥米尼斯,他希望奥米尼斯误会他,觉得他的躲避是厌恶。塞巴斯蒂安总是因为他的躲闪而对他生气。可是他心底有一一丝害怕,怕失去奥米尼斯对他的好,他太贪心了。
他对奥米尼斯没有那种近乎心悸的心跳,他不爱奥米尼斯,他不应该贪心,更不应该利用奥米尼斯来安慰自己。
可在塞巴斯蒂安多次的折磨凌辱之后,面前的人让他有了飞蛾扑火的欲望。
他怯懦的等着奥米尼斯的裁决。
“他打了你?”奥米尼斯的声音冷了下去,他取出药,“我给你上药。”
奥米尼斯很生气,他手抖得厉害,药都倒多了,一整瓶都倒在掌心,可他的手在落在莱恩脸上时,却缓慢了下来,生怕多一分力度伤到莱恩。
莱恩愣愣的望着奥米尼斯,今夜的月光太温柔了,温柔到,莱恩都快忘了呼吸。
“我不……”值得这个词在舌上打转,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意义,奥米尼斯已经用真情回答过他了,他在奥米尼斯心里是值得的。
他应该做的是推开奥米尼斯,可是太疼了,塞巴斯蒂安打的太疼了。
他想不通他做错什么了,他只是爱塞巴斯蒂安而已,那两记耳光把他捧给塞巴斯蒂安的心打的落在地上。
奥米尼斯的温柔在愈合他被伤害的心,带着茧子的手带来的丝丝剐蹭,莱恩感受不到疼,他想起幼时,家人长年劳作的糙手也是这样安抚他,这种久远的家的感觉让他眼泪涌出。
“弄疼你了?”
莱恩摇头,他不断的抽噎让他说不出来话,喉咙里的针刺感又回来了。
奥米尼斯轻轻抚摸莱恩鬓角的碎发,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没有人应该被打,你很坚强,但不等于别人就可以伤害你。”
“没、没人、伤害我……”莱恩否认,“是我摔的。”
“我的梅林,你是真不会撒谎。”奥米尼斯轻叹,“我没见过哪个地面形状像人的手掌,总不会是摔到哪个人的手上吧?”
“我、我摔到在了马屁精格雷戈里的雕像上了,”被戳破的莱恩还在负隅顽抗,但他逃避似的把头埋进了安妮织的大围巾里。
“啊,马屁精的雕像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你是想说他特地放下了魔杖和药瓶,专门伸出双手迎接你的脸,是吗?”奥米尼斯语气变得轻松,还带上了笑意。“莱恩,你想护着塞巴斯蒂安,我能理解,你喜欢他,但他不能对你动手。”
“不怪他,是我笨嘴笨舌,惹他不高兴。”莱恩的声音从围巾后面发了出来,瓮声瓮气的。
“他不高兴也不能对你动手,莱恩。”奥米尼斯拨开厚重的围巾挖出了莱恩。“他若喜欢你,他不会动手的。”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他、他、他……”莱恩想着和塞巴斯蒂安交往的点点滴滴,大多数时间都是进行各种活塞研究,每一次的面红耳赤和心跳加快与肉体上的刺激密不可分……他居然想不到一点来证明塞巴斯蒂安除了享受他身体外的喜爱,他有些沮丧。
“换位思考,你会因为他惹你不高兴而打他吗?”奥米尼斯又补了一刀,莱恩扯着围巾,他不可能打塞巴斯蒂安,他根本不想让塞巴斯蒂安受伤。既然喜欢会不忍让对方受伤,那为什么塞巴斯蒂安不会这样?莱恩想起了那些回忆,在黑暗中抓到一根稻草,
塞巴斯蒂安的童年是孤立和对立,他的兄弟姐妹仇恨他,因为他是唯一健全的孩子。他们会对他吐口水,联合起来把他揍一顿,或者把他锁在阁楼的书房里,直到他姑姑找到已经饿晕过去的他。他的父母在他没有觉醒魔法之前把他当做哑炮,废料,只顾着造更多的冈特上。
他们还会要求他们的孩子一起观看,让他们学着,更早的去播种,重铸冈特家的荣耀。
压抑痛苦的童年直到塞巴斯蒂安觉醒了魔法,一切都变了,他成为家里唯一的希望,父母把溺爱骄纵补给了他,他的兄弟姐妹害怕或者谄媚,小心翼翼的围绕在他身边。
他可以肆意去伤害曾经伤害过他的手足以及抓来的麻瓜。他的父母为他的凶狠而喜极而泣,鼓励他,让他成为蛇窝中最强大的那个。
生长在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塞巴斯蒂安早就不是正常的人了。
而莱恩,他知道这一切,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受尽痛苦的人立马学会关心人呢?
“塞巴斯蒂安只是不会正确的去喜欢人。”莱恩拉了拉围巾,他避开了奥米尼斯的盲眼,“奥米尼斯,天很晚了,你回去吧。”
奥米尼斯没有因为莱恩的拒绝退缩,他说道:“我不想再跑了,如果你觉得我不是懦夫,那就带我一起。”
面对奥米尼斯的强势,莱恩无奈的闭上眼睛:“我太弱了,我不能保护你,你要是有损伤,安妮会难过的。”
“可我也会为你担心难过!”奥米尼斯察觉到自己失言,又说:“安妮也会为你担心!尤其是她知道你是为了她冒险,她会恨我这个哥哥不阻止你。”
“以往你都是和塞巴斯蒂安一起,换成我就不行吗?还是你心底里认为我做不到?”
“不、不一样的!”莱恩张口了,“我是、是练缝针都做不好的人!”
奥米尼斯听到这个借口时,笑了,笑声如四月的风,吹得莱恩脸红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缝纫的,学了很久也只是会走直线,为了这点技术,我缝坏好多件衣服,安妮差点掐死我……但她愿意给我机会,她总说不断地尝试,总会成功的,你看,我现在不也能救个急吗?”
“莱恩,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给你和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吧,就像你愿意给塞巴斯蒂安机会一样。”奥米尼斯的手覆在莱恩的手上,“就尝试一次,相信自己一次,好不好?我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好……”莱恩被说服了。
***
山上确实更为危险,之前不见的妖精现在都冒了出来,莱恩不想正面对抗,就带着奥米尼斯悄悄地潜行。
奥米尼斯为了不让魔杖冒出的光暴露他们就收了起来,这样他无法感受周边的情况,莱恩只能抓紧他的手,小心的避开那些妖精。
所幸有惊无险,他们进入了山洞。
“你看,你做的挺好的,把我保护的一根头发都没掉。”听到莱恩舒了一口气,奥米尼斯打趣道,他重新拿出魔杖。
“这才是开始呢!”莱恩松开奥米尼斯的手,担忧的说。
几只冒出头的蜘蛛证明了莱恩所言不虚,但让莱恩意外的是奥米尼斯的反应不输于塞巴斯蒂安,而不像塞巴斯蒂安的好胜心,奥米尼斯是会和他搭配的,不一会儿那些蜘蛛就去见梅林了。
“奥米尼斯,你好厉害呢。”莱恩赞叹道。
“我说我不会拖你后腿的,不要把我当做需要被拯救的小公主,好吗?”奥米尼斯笑着摸了摸莱恩的头发,莱恩细细密密的秀发触感居然和夜骐的皮毛一样让他舒适。
“你才是那个公主呢。”奥米尼斯小声感叹。
“什么?”莱恩没有听清。
“我说接下来的路大概不好走,你能拉着我吗?”奥米尼斯伸出手。
莱恩觉得那个句子应该是很短的,但是他往前看了下蜿蜒的洞穴,同意了。
他们继续前行,路上消灭了些蜘蛛,但和之前找到第二幅画的地方不同,一个石砌的台阶出现了,上面看起来连向了一个古老的建筑。
塞巴斯蒂安说过这里是附近居民曾经用于储藏东西的地方,但突然出现的砖石楼梯看起来质量精致,完全不像是仅仅用于放东西会用的。
莱恩正在琢磨其中的怪异之处,就听到奥米尼斯说道:“这里味道不对。”奥米尼斯嗅了嗅,“一定有山怪!”
他话音刚落,石阶被冲垮,真有一只巨怪冲了过来,更糟的是地面爬出了无数蜘蛛。
莱恩松开奥米尼斯的手,刚要进入战斗,身上的衣服被一股力向上拽起。
是飞来咒!莱恩被急速拉上了石阶上,接着他都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嘿,小公主,想我了吗?”
又是塞巴斯蒂安!
“放开我!”莱恩急的都快哭了,他担心奥米尼斯的情况,他可以听到巨怪的咆哮和巨锤捶在地面的重响,奥米尼斯看不见,他会受伤的!可塞巴斯蒂安却不管不顾的把他抗在肩上往建筑深处走去。
“谁给你缝的裤子,这么丑。”塞巴斯蒂安摸着那条新缝的裤缝,煞有闲心的开玩笑,莱恩受不了了,又踢又踹,扒拉塞巴斯蒂安的头,塞巴斯蒂安不厌其烦,把他放下来。
脚落地莱恩就要跑,可又是一个飞来咒,他就飞回塞巴斯蒂安的怀抱。
“别去,奥米尼斯能应付。”塞巴斯蒂安暧昧的在莱恩耳边吹气,“趁他忙,咱们把画拿走回地穴快活去。”
“不行!”这一次莱恩没有听塞巴斯蒂安,他猛地挣扎开,起身用魔杖指着塞巴斯蒂安,“你和奥米尼斯闹矛盾,也不能见他危险不去帮他!你太让我失望了!”
塞巴斯蒂安眸子一眯,眼神透出了杀气:“我让你失望?我说了,奥米尼斯不需要你帮忙,信不信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轰!一阵地动山摇,这么大的动静让莱恩一刻也不敢耽误了,可塞巴斯蒂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跑。
“不、许、去。”塞巴斯蒂安嚣张的说道。
砰!塞巴斯蒂安松开了莱恩,他的眼窝正中了一拳,莱恩打的。
莱恩诧异看着自己的拳头,指节因撞击而发红充血,撞到颅骨的地方生疼,可见这一拳用足了力,他马上看向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捂住了受伤的眼睛。
“我……我看看……”莱恩想上前,但塞巴斯蒂安甩开了他。
“去救你的瞎子朋友吧!”
莱恩一股气顶上硬把他的眼泪给挤没了,他不想跟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多相处一秒钟,他转身刚走两步,塞巴斯蒂安又叫住了他。
“你的药。”塞巴斯蒂安把莱恩的药包丢给他,“你会用到。”
莱恩却被塞巴斯蒂安的伤势吓到了,他刚刚打到的地方血肿起来,眼睛都被肿的挤成一条缝隙,而缝隙中的眼珠成了血红色,甚是可怖。
“你的眼睛……药、药!”莱恩手忙脚乱的去翻小包,他不知道自己打的有这么用力,自己太过分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药包里。
“走!我不想见你!”塞巴斯蒂安又捂住眼睛对莱恩吼道。
莱恩被他吓到了,刚刚的怒气全被愧疚取代,他不敢再耽误了,他拿出一瓶外伤药放在一旁。
“记得上药。”莱恩落荒而逃,不敢再看塞巴斯蒂安一眼。
他真的太糟糕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伤害塞巴斯蒂安的,自责中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太爱哭了,莱恩抹了一把脸,他不能带着眼泪去帮奥米尼斯,他回头一定要好好跟塞巴斯蒂安道歉。
莱恩赶到的时候,奥米尼斯正被蜘蛛和巨怪逼到了一角,他再无可躲,巨怪举起了手中的巨大棒子砸向奥米尼斯,莱恩施了一个缴械咒,在巨棒从巨怪手中脱出时催动身体里的古代魔法,拉住了那根棒槌用力对巨怪脑袋一甩,巨怪那比巨大身躯小太多的头颅就被砸没身体之中,看不见了,仿若一具无头尸体,看起来像是学校门口那副被砸凹进去的盔甲。
巨怪的身体可比盔甲结实多了,死而未僵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才倒下,顺带压死了几只没来及跑的愣头蜘蛛。
莱恩并没有放松,他站在奥米尼斯的身前,火焰咒加爆炸咒烧的那些蜘蛛鼠窜。
危机解决了,他去看奥米尼斯的情况。
奥米尼斯除了头发乱了一些,脸颊微红,身上并没有受伤。
“安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奥米尼斯温和的笑着,他的和善让莱恩心疼了。
“我刚刚……”
莱恩想解释他的失踪,但奥米尼斯倒在了他身上。奥米尼斯与他的心口贴上的瞬间,他的心停了一下。
“你回来就好。”
咚!咚!咚!耳膜都是心的猛跳声,是急促的鼓点,又是暴雨的雨点敲打,莱恩脑袋一片混乱,发生什么了?他的心跳的好快,像是每次遇到塞巴斯蒂安一样……这不对!莱恩正要推开奥米尼斯,一股恶臭把他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这才注意到奥米尼斯的后背被喷上毒液。
“奥米尼斯!你中毒了!”他着急的把奥米尼斯放到地上,脱掉外套,检查情况。幸好毒液之沾在脖子露出的部分,莱恩用棉花擦掉了沾到皮肤的毒液,露出下面被侵蚀的伤口,样子并不好,伤口下周边的血管都变成了黑色,在奥米尼斯雪白的皮肤下看的很是狰狞。
莱恩赶紧拿出解毒剂来喂奥米尼斯。
“这是你的药?”奥米尼斯闻到了药味,皱着鼻子问道。
“对,是解毒用的,味道不大好,但很有效。”莱恩解释道,这药他喝过,很难喝,他怕奥米尼斯会像塞巴斯蒂安那样因为药苦就闹着不喝。“你要是怕味道不好,我有糖去去苦味。”
“呵呵……我可不是塞巴斯蒂安,不过我不介意有糖吃。”奥米尼斯拿过药,又闻了一次,像是下定决心后,一饮而尽,药难喝的让他直咧嘴,莱恩拨开一块巧克力塞入奥米尼斯的嘴里。
可奥米尼斯喝完后脸色更红了,莱恩担心是留在身体里的毒液导致的,就提议把毒液吸出,但奥米尼斯拒绝了,“不要紧的,我们别耽误时间了,麻烦你修下石梯,我们继续赶路。”
莱恩见此只能挥动魔杖念出了修复咒:“修复如初!”
那些碎石重新堆砌成原本的模样,莱恩搀扶奥米尼斯走上石梯。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去哪儿了,就留下了那瓶外伤药。莱恩趁着奥米尼斯不注意把药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有用过的痕迹,莱恩悬着的心落地了。只要塞巴斯蒂安用了他的药,他就没有那么怪他。顿时药膏浓重的药草味儿都没平时那么恼人了。
奥米尼斯走路不稳,莱恩想继续扶他,但他拒绝了:“我没事的,先找到画吧。”
他还特地跳过一段断掉的走廊证明自己身体没问题,莱恩看着他踉跄的身影满是担忧。
洞内的建筑很庞大,莱恩寻找着古代遗迹的符号,像之前一样破解,伊西多拉曾经的居所就出现了。
莱恩很快就找到了画,他刚回来就看到奥米尼斯躺在火炉边,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奥米尼斯,出口就在这边,我们走吧。”
莱恩不由分说的拉起奥米尼斯,让奥米尼斯趴在他肩膀上,他的个头矮了奥米尼斯一头,他的力气不够背着奥米尼斯,就这样扛着对方往通往地穴的传送门走去。
“我没事,我能自己走。”奥米尼斯像是烧熟的虾子一样,热的吓人。
莱恩才不听他的,穿过透明墙,回到了地穴。
奥米尼斯的情况很差,身体发热,四肢无力,莱恩无比自责,说什么都要带奥米尼斯去校医院。
“不行,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回忆起安妮在圣芒戈……”奥米尼斯异常坚定却又无比脆弱的拒绝。
莱恩再次检查了奥米尼斯的后颈,毒液没有继续蔓延,可那些黑色的血引发了炎症,莱恩不再管奥米尼斯的想法,他认真的清理了伤口,要用嘴吸出那些黑血,而奥米尼斯因为高温已经无力反对了。
“啊……”他的嘴唇触碰到奥米尼斯滚烫的皮肤时,奥米尼斯像是触电一样全身抖动,呼吸变得低沉。奥米尼斯低微的呻吟让莱恩内心中的愧疚更多,环抱住奥米尼斯,希望能安慰到他。莱恩吸出一口黑血吐出,再去吮吸,如此反复,不一会儿毒液就吸干净了。
又喂了些解毒剂,奥米尼斯的脸色没那么红了。
“接下来做什么?”奥米尼斯恢复了些精神就问莱恩。“受了这番辛苦,我可不希望是徒劳无功。”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是在安慰莱恩,让他不要自责。
莱恩看奥米尼斯如此,就拿来了画,放到了地穴那三联画中央空白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个冥想盆出现在画像前。
“这是?”奥米尼斯已经能自己起身了,他走到了冥想盆前。
“冥想盆,可以通过这个看到记忆。”莱恩注意到漂浮在冥想盆上的白色光点。“这里有一份记忆……”他轻触碰光点,光点就化为了液体流入到冥想盆的白雾之中。“要不要一起?”莱恩提议道,“就算看不到,也许能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呢!”
奥米尼斯在莱恩的帮助下摸到了冥想盆的边,两个人一起将头浸入盆内,一份百年前的记忆就展现到了他们面前。
***
奥米尼斯被震撼了。
在冥想盆中,他拥有了视力,而从未有过的视力带来的画面冲击了他的世界。
他可以看到记忆中的一切,以前只是听过,摸过的东西,此刻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大脑快速的吸收着五颜六色的世界,直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在他身旁一起观看记忆的莱恩。
他一眼就认出了莱恩。
莱恩的美是超出他的想象,在他的眼睛落在莱恩身上的那一刻,他有一瞬忘掉了呼吸。
他贪婪的望着莱恩。他用手指探寻过莱恩的模样,但总是模糊的,此刻想象落地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让他惊喜的形象。
莱恩仿佛察觉到了奥米尼斯炽热的目光,他转脸看向奥米尼斯。奥米尼斯心慌了,他听过那些同学说过莱恩的眼睛像蛇怪一样能杀人,但他更觉得莱恩的眼睛美的让他中毒,那透亮的颜色侵入了他的身体,让他不可自拔,血液沸腾。那颜色是什么?奥米尼斯不知道,他没见过任何色彩,但他一眼就爱上这亮色,他想去亲吻这清凉的色彩为自己降温。
他止住了自己的冲动,塞巴斯蒂安在药里下的小把戏,要到合适的时候暴露出来,他还能忍。
奥米尼斯去看记忆了,那个叫伊西多拉的女巫创造了一种摄取人痛苦的魔法,展示给了另外一些人,但不欢而散,最后和妖精约了一份订单用于储存魔法的副产物。
记忆结束,被拉回到黑暗的现实中,药效的汹涌并没有让奥米尼斯丧失理智,他清楚的明白伊西多拉指向的方向救不了安妮。
安妮的痛苦来源于诅咒,只要诅咒不被移除,安妮的痛苦是不会停止。
而取出痛苦的魔法效果,他不信会像记忆中那位父亲恢复了神志,快乐的向伊西多拉表示感谢。
太假了,那段记忆太假了,他能听出对话之中的机械感,更像是记忆主人的渴望,而非真实发生的。
记忆是会骗人,因为人会骗自己,奥米尼斯再清楚不过了。
“奥米尼斯?”莱恩看到奥米尼斯脸色变得很难看,关心的问道,“伊西多拉的魔法是可以取出痛苦的,也许我可以学会这个魔法帮安妮。”
“莱恩,没用的。”奥米尼斯艰难的开口了。“这不能救安妮。”
“可……你也听到了吧,伊西多拉的父亲在被拿出痛苦后,恢复正常了,还感谢了——”
“莱恩!”奥米尼斯打断了他,“那段记忆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奥米尼斯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伊西多拉的魔法是成功的,没有任何副作用,如此造福世界的事情,却被完全的抹杀了,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