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枞怔住半晌,嘴巴张了张,移过视线去看尤继姚。
尤继姚腮帮微动,闭眼点了下头。
一片死寂中,韩枞听见尤继姚说:“勇哥联系上了当年的一些亲历者,打算逐一拜访。然而在电话里谈得好好的几个老同学,临时反水,不愿意见他了。昨天,一位姓余的老同学突然联系他,说愿意提供当年自己留下来的证据,勇哥带着徒弟去见他,回城路上,为了躲避一个闯红灯的老人,撞上护栏,车身翻了……”
说到这里,尤继姚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声音很低地说:“120在路上被两台事故车给堵住了,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勇哥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韩枞感到一阵晕眩,他喉头干涩,哑声道:“是……他们干的。”
尤继姚闭了闭眼,说“嗯”。
“他们在刹车片上做了手脚。”宫先生补充。
尤继姚声音很哑,语速很慢地说:“勇哥……没了,他徒弟,后半辈子,只能靠假肢行走……”
“对不起。”尤继姚摘了眼镜,哭得泣不成声,仿佛是想要赎自己的罪孽,他跪在地上,头一下下地磕着地板,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说“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出事……不是为了救我,苏婷也不会有事,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做错事的人是他们,要赎罪的,也该是他们。。”宫先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把尤继姚扶起来,拍拍他肩膀,叹气道,“是我掉以轻心了。我没想到他后台这么硬。”
“很明显,他在跟我宣战。”宫先生把玩着手上的佛珠,平静道,“明知道阿勇是我的人,他也敢动……不简单。”
说罢,宫先生垂眼,用大拇指指腹扣住其中一颗刻着“卐”字标记的佛珠,抬眼看向韩枞:“你可以牺牲你自己吗?”
韩枞和他对视了片刻,问:“什么样的牺牲?”宫先生所说的“牺牲”,必定不是字面意思。
宫先生笑了笑,对尤继姚说:“我说的没错吧——他比我们都要聪明,”顿了两秒,宫先生收起笑意,说,“为了达到目的,去伤害一个单纯无辜的小女孩——牺牲你的善良,你可以做到吗?”
韩枞沉吟了片刻,陈述般道:“你们觉得,接近冯礼华的女儿,可以扳倒他,以及他身后的人?”
尤继姚嗯了一声,说:“冯礼华和他岳父相当于‘老鸨’。他俩手头上握着很多人的把柄,所以这些年他们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升官发财,手头上的权势地位也不足以压死人,在s市也不算得上是‘大人物’,但是他们很顺,做什么都顺。”
韩枞了然地点点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