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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谁能想到,风光了三朝的长公主府竟然沦落到无嗣可承。唯一的主子贺元又是个扶不起的,长公主的身后事竟靠一个嬷嬷全权打理。

等王良到了秀水苑,张嬷嬷与几个大丫鬟正满脸难过的守在榻边,见王良来,纷纷散开行礼,为他让出位置。

榻里的贺元虽早被丫鬟们清理干净,可眼角仍然不断渗出眼泪,满头大汗,她的手还紧紧抓着胸口,就算不省人事也痛苦非常。

王良看得出,这些日子贺元瘦了不少,也憔悴许多。往日她是娇美艳媚的尤物,如今多了好几分楚楚可怜。他心下怜惜,又让丫鬟重新打了水来。

见水送上前,王良将湿帕拧干,俯身为贺元擦拭,突然面色大变,贺元脖颈那处红痕就这么被他一眼瞧见。

他的手顿时僵住了,他自然清清楚楚明白这痕迹是什么。

“郡主可是进了宫。”红痕被湿帕按住,王良向屋内几个丫鬟发问道。

他面上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顺嘴一提。

丫鬟们点了点头,张嬷嬷在旁哽咽:“郡主原是去看淑妃,谁知突然被圣上召见,也不知为了何事。哪晓得竟传来噩耗,圣上忙送郡主回了长公主府。”

她抹着泪又道:“长公主溘然辞世,郡主悲恸难以哭晕了去,多亏圣上照顾郡主。”

听此言论,几个丫鬟眼圈一红,只觉贺元悲惨。王良却面色如常,又不动声色将张嬷嬷打量一番,见张嬷嬷只顾抹泪,他才收回继续往那小块红痕来回擦了几遍。

这时,贺元终于醒来,她哭得太狠,只觉头晕目眩,模模糊糊看见了榻边的王良,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

她迫不及待伸手一抓王良的袖子,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贺元对着王良哇哇大哭:“相公,我娘她,我娘她。”她的嗓子早已破损不堪,哭得难听,周围丫鬟却不禁又掉了泪。

贺元对王良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这还是她头一次叫出了相公。

王良听此面色浮出几丝心疼。

“我没有娘了。”贺元红肿着眼,满脸都是绝望。

而王良并未如往常般抱她入怀,只是轻轻抚拍她的手,安慰:“元元,你还有我。”

贺元听此几分失神,她抓住王良的手,哀声重复:“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王良将手与贺元十指相缠,他似乎起誓般说:“元元,你别怕,以后我定会对你更好。”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忍不住将后面又修改了下

14、闹灵堂

定好停灵的日子后,金都算得上牌面的人物都挤来吊唁明华。

长公主府门前霍然又车马如龙,仿佛回到明华生前招朋引伴的日子。这些人见府外白灯笼高悬,仆从各个神情麻木孝衣着身,都不禁咂嘴几番感慨。

外堂,徐嬷嬷与大管家迎客往来。

因是公主去世,来的俱是各家命妇。有世家妻见此深觉受辱,朝正方一拜拂袖离去。

却也没法,贺元守在灵前动也不动怎肯迎客理事。之前有王良撑场面,可偏偏官署突有急事叫了去。皇室几个公主也早早闭门宣称有事,分支们在封地赶来也来不及,总不能让当今在此陪客。

只得如今这般不伦不类。

“皇室竟这般冷清了。”几个年龄长于明华的命妇边朝灵堂走去边压低了嗓道。

阮氏一脉子嗣不丰,从前几任就有了迹象。本想上圣与长公主这对龙凤胎能改变皇家血脉,谁料一个少子一个无子,竟双双逝于盛年。

命妇们不禁想到如今皇上膝下仍无子嗣,纷纷面色古怪。

“圣上年轻呢!再说可是守足了一年孝,怎会,怎会如那郡主一般。”有命妇眉头紧锁,将众人的心思掀了开。

身旁人俱晓得她有女在宫中,面色讪讪倒也不接话。却有一穿着格外不同的夫人带着丫鬟脱离她们朝灵堂快步而去,方才说话的妇人见此忙拍了下嘴:“哎呀,古氏在。”

那人正是贺元着了小丧服的继二婶古氏。

有命妇笑她胆小,哼道:“生不出也不让人说嘛。”

灵堂,贺元披麻戴孝跪着烧纸,她已不吃不喝守了几日灵,多亏之前王良给她糖水润唇,不然早倒了去。

就算如此,贺元也已身姿微晃。

几个丫鬟急得不行,纷纷给张嬷使眼色,但张嬷嬷说破嘴皮子贺元理都不理。几人一合计,让二莲拿温粥来,准备给她强行喂了去。

二莲一出去,见古氏往这边走来,俯身行了礼。

因晓得是丧事,古氏倒未像往常一样面色挂笑,她神情温和拉着二莲问贺元如何。

二莲眉毛一飞,睁大了杏眼:“婶夫人不是要侍疾,哪来的空闲来府,我家郡主又要为殿下哭灵又要操持府事,您说如何。”

好个不知身份的言语,二莲虽牙尖嘴利,到底没生那么大的胆,这其中的缘由还是因主持丧礼一事。

明华娘家虽无人,可夫家却是有的。谁想贺元那亲祖母梅氏临时生了病,非得让古氏侍疾。明眼人都晓得,这是梅氏故意为之,长公主府上下谁还给古氏好脸色。

听此,古氏的丫鬟就要叱骂二莲没规矩,却被古氏拦住,古氏神色不变,没露出一丝不忿,往里走去。

二莲一番铜牙利齿就如撞上团棉花,憋屈的很。

古氏进了灵堂,就瞧贺元憔悴得摇摇晃晃,神情呆滞,手中拿着纸钱却滞在半空不往火盆里丢去,身旁的丫鬟婆子都焦急不行。她心中倒也纳闷,这贺元如此模样了还能孝中带俏,似那抽了魂的美人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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