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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

 

工作人员听到郴易风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毛驴哪有自行车金贵呢,我老家也养毛驴,一头好驴也才六七十块钱,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得160,这两个哪能比较呢?”160块一辆的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毫无疑问就是奢侈品,哪怕是拿月工资的工人也得攒两年才舍得买一辆。陆云柯不会平白无故接受男主的好意,驴车又不是郴易风丢的,他皱眉拒绝:“不用。”郴易风见状隐隐有些烦躁。又来了,自他重生后,路琢就从上一世那个伪善的混蛋变成了眼前的高岭之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过去这个人渣可是想方设法卖惨骗自己手里的自行车票,甚至还贪了自己父亲好不容易高价买下特意寄到三水村的电视机票,要不是郴易风清楚上一世发生的一幕幕,他都要以为是他误解了路琢。“我说有用,它就有用,你现在就去挑。”陆云柯摆摆手表示拒绝,无功不受禄,和郴易风讲道理又太为难结巴,陆云柯直接朝门外走去。“你给我回来!”郴易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在路琢停下后,他收回手,捏了捏眉心,平道:“平叔,你不是说路琢揭不开锅,让我们缓一缓再要账吗?你看他自行车都有了,我家娃娃病了没钱看,脑子都快被烧坏了,我现在去向路琢要钱,您该不会再自己出几分钱当利息垫上吧?”章平的眉峰皱起,抽了口旱烟:“你们给孩子帮衬了好些年,可也都使了他的驴和车,现在二狗的驴刚没……”“平叔,可我们也得过日子啊。都有一大家子要养呢,春上买了良种种了地,现在买化肥一分钱都没,我也知道二狗不容易,我就想要回几块钱,先买点化肥给地里撒上,不然地里长不出庄稼,秋上怎么去粮食站上粮?”“就是,我家连买农药的钱都没,总不能让虫把麦苗吃得结不出穗……”“叔你也看看,二狗都有了自行车,我们可连化肥农药都买不起!”乡人苦着脸说道起来。大家伙儿之前也听说抓贼县里给奖励,现在路琢买了自行车,说不定县里奖励了他不少钱。村里人多少有点埋怨,路琢欠了钱,他们不要也就罢了,对方有钱还只顾自己享受,这可就说不过去了。趁着路琢没把钱都花完,他们可得尽快要回借出去好几年的钱。村长闻言将烟灰磕在石头上,叹口气:“去吧,你们去问问,二狗早就大了,非亲非故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好掺和喽!”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一亩灵田10路琢的堂叔堂伯,还有路琢他爸以前的好友径直来到路琢家院子里。由路琢的堂伯开了口。他直接道:“二狗,县上抓贼是不是给了奖金?这钱,你得还你爹当初住院借的债。”陆云柯闻言点点头后径直走到了屋里。几个叔伯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还钱,耍脾气?路琢他爸的好友把手背在后头,绕着院子走了几步,走到烤漆崭新,轮胎圈发亮的自行车旁,按了一下车铃铛,又摸了摸车上的牌子,惊奇道:“呦,还是凤凰牌的!”其他几个中年汉子也围过来。“刘家老大结婚买的是红旗牌的吧,他媳妇刚开始也想买凤凰牌,刘家老大嫌贵,没舍得。”“那是,安阳牌比凤凰牌足足便宜了二十块,二十块啊,都能买个收音机了!”路琢他堂伯尝试打探郴易风的口风:“郴知青,你们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提的真不少,县上抓贼给的奖金这么多啊。”听到几人这变相催债的话,郴易风终于琢磨过来。对啊,路琢哪来那么多钱,还是整50的大钞。

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影响,郴易风下意识认为侦破案件及时找到自己的是周峡,根本没想到路琢在里面起到的作用,他怎么想路琢也不是能存下50巨款的人,真要是抓贼有奖励,周峡不该是给自己吗?他没答话,推开门,对在木箱子里翻找的陆云柯道:“路琢,我打疫苗的钱哪来的?”“借的。”陆云柯从箱子角落摸出一个发黄的账本,翻了翻,回头对郴易风道。男主的便宜不能占,男主男人的便宜更不能占,那钱就只能算他向周峡借的。早晚得一分不差的还清。郴易风闻言目光变了变,正想追问,就见路琢推开门走了出去。几个乡邻打量完自行车,确定路琢的确有钱后,也不迟疑了,直接催促起来。“二狗,你说吧,你啥时候才能还钱?”“孩子要吃药,地里要上化肥,叔伯们都等不起啊。”“你也担待些,要是钱不够,你可以向几个知青借点。驴车不是他们弄丢的么,借你些钱应该能成吧。你们年轻人不养家不晓得,叔伯们家里十几口人呢,每张嘴都要吃饭,庄稼耽误了,能要我们一大家子的命啊。”陆云柯翻开账簿,对众人亮了亮按了手指印的借据,表示他谁的钱都没忘。这是路琢他爸记的账,临终前专门交到了路琢手里,叮嘱路琢替他还钱。账本平,章家借给路琢家的钱最多,他家没催过债,但是章平在村民的要求下,会按时提醒路琢不要忘了还钱。路琢他爸是家里的独苗苗,路琢的爷爷是在结婚生子后打仗的时候没的,村长章平是路琢爷爷的战友,所以对路琢和路琢爸都挺照拂,能帮衬就会尽力帮衬。奈何路琢自己没地没营生,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能存下钱还给别人。看到还有账本,几个债主可算松了口气。有账本子就成,能证明路琢不是故意不还钱。陆云柯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了孩子生病的那人,又对其他人道:“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端午还。”讨债的几人对视一眼。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会逼得太紧,今天更多的是来试探路琢的态度,见他准备还钱,几人就商讨一下,决定给路琢筹集到钱的时间。路琢的堂伯将露着棉花的夹袄拢了拢,心满意足道:“行,二狗,端午还啊,你可别忘了。”“端午前麦子就开始灌浆了,耽误不起,我们眼巴巴等你还钱买化肥农药,你可别骗人。”现在地里施的是堆积沤好的农家肥,不花钱,但农家肥肥力不够,等麦子灌浆必须得追肥,不然收成会少一半。陆云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点头道:“不会忘的。”看他神色沉稳,颇有些摄人的气势在身上,讨债的几人被说服了,摆摆手朝院子外走:“那就好,端午我们都来你家送粽子啊!”“二狗啊,你听清楚,还上钱才能吃你婶子包的粽子呦!”陆云柯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到底都是会在危难时帮衬乡亲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连讨债都会给人留余地。等几个人走了,郴易风走过来,从陆云柯手里接过账簿。他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你家欠了多少钱?”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上辈子他临死,路琢还欠着村里人的钱。姓路的当时特意凑到自己病床前,可不是良心发现专程去道歉的,他是想借钱。道歉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十几年都没还清的债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数目不小。他一边看一边心算,等翻完账簿,账也算清了。郴易风意外道:“一千三百三十六块七毛五分钱?欠的真不少。”一千多,抵得上郴易风他爸一年,普通工人家庭三四年的总工资了。“喂,端午节只剩二十天,你要从哪借一千三百块钱去?”陆云柯收回账本,解释道:“先还三百。”二十天当然没办法凑够一千多块钱,但端午需要还钱的只有急用钱的那几个叔伯,其他人可以年底还。当初借给路家钱的大部分是路琢他爸的学生,那些人有文化,现在都在县里的工厂上班,有固定工资,年底之前是不会来要钱的。抛去年底还的,还有占了大头的村长借的四百,路琢现在欠村里人的钱只有三百多,是全部债务的零头。村长的钱也得缓一缓才能还。当初章平借给路琢家的是他的退伍安置费,他当村长兼任村支书有工资,一月块儿八毛,攒下的都帮衬了路琢。也亏得章家的儿子儿媳都是路琢他爸的学生,才没和老人反目。章平的儿媳妇现在是村里的妇联主任,儿子在县政府当文员,他们家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而且他们早就说过,借出去的钱可以等路琢娶上媳妇再还。言下之意,就是路琢要是穷到娶不上媳妇,那笔巨款就算他们一家接济路琢的。可欠债久了,情分也就淡了。章平接济的多了,章家人心里哪能舒坦,碍于师徒名分不好发作,但好几年前陆云柯就和以前的哥哥嫂子搭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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