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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崔忱敷衍地点点头,突然道:“卿卿好像很少生气。”

宋初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废话,有些失了耐心:“郎君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崔忱敛眸:“我只是想让卿卿,活得自在些。”

说完,他可能自己都觉得可笑,仰头笑了一会儿,才道:“上马车吧。”

宋初姀侧目,这才发现,他们竟已经走出青玄观,崔府马车就在他们身侧。

她心下一松,提裙上了马车。

崔忱紧随其后,坐到她对面,突然道:“淮阴王刘陵昨日死了,被新君亲手斩杀,头颅如今就挂在城门口。”

昨日就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宋初姀抬头,不知他为什么会说起此事。

淮阴王作为南夏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行事作风都与小皇帝很是相似。他与九华巷的世家一直相看两厌,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他死了,与崔家应当也没有什么关系。

“卿卿,他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你与淮阴王有私怨吗?”

宋初姀皱眉,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崔忱微微眯眼,没有回答。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趣事儿一样,他岔开话题道:“我昨日方才得知,新君也并非出身草莽。”

“他祖上是大业朝有名的帝师裴仁,大业灭国后,裴家一同衰落,后人东躲西藏,到了新君只一代,就只剩下新君一人了。”

杯满则溢,月盈则亏。

再大的家族都有衰落的一日,哪怕是裴家,不还是成了乱世之中的陪葬品。

裴姓。

宋初姀心脏重重一跳,突然问:“新君既然出自大业裴家,那是何名讳?”

药香与血腥气盖住了满殿崖柏香,裴戍面不改色坐在龙椅上,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摘下,露出那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脸。

他指腹在墨迹未干的奏折上点了点,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周问川先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君上不愧是裴家后人,长了一副好样貌,随后又看了一眼那字如狗爬的奏折,暗暗磨了磨牙。

昨日君上突然离开,他在宫里等了一夜,不曾想没将君上等来,却等来了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

——谢琼回来了!

准确地说,是被押送回来了。

距离会稽城破半月,谢琼竟已被千里迢迢地押送回建康。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送来的信件说谢琼身染重病一心求死,恐怕挺不过这个冬天,主帅怕她死在路上不好交代,于是便派了一队轻骑提前将人送回了建康。

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只好捏着鼻子连夜攥着狼毫写了这份奏折,只是上面的字实在是不忍直视。

裴戍敲着奏折的指尖停了,突然道:“什么病?”

“听说是风寒。”周问川摸了摸鼻子。

“区区风寒,就快要死了?”

裴戍似笑非笑,语气冷得吓人:“谢琼哪里是一心求死,她们谢家往日在百姓里威望极高,料定了本君不会让她死。”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既然回来了,那就让她当着天下人的面回来,让她看看,这天下究竟还是不是南夏的天下。”

他说完,提笔在奏折尾部写下自己的名字——裴闻鹤。

还未登基也无年号,他便用回自己本名。

父母早故,他是乡野间摸爬滚打出来的,觉得裴闻鹤这个名字没有气势,便为自己另取一名,是为裴戍。而裴戍这个名字,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裴戍拿起奏折扔进周问川怀里,嫌弃道:“回去好好练练你的字。”

周问川连忙接下奏折,又悄悄瞟了一眼裴戍唇上的伤口,动作刁钻到险些眼抽筋。

裴戍微微眯眼,周问川见好就收,连忙将奏折收好,头重脚轻地退下去。

今日御医包扎时他可看得真切,君上失踪一夜嘴上却多了一道伤口,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越想越激动,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时不慎,被殿前门槛绊得踉跄了一下。

裴戍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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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回去之后生了一场病,断断续续咳嗽了小三日不见好,不得不喝起了大夫开的苦药方。

荣妪将蜜饯从罐子里拿出两三颗,配着那碗黑黑的药汁一同递了过去。

“这次怎么没有买城北的那家?”宋初姀偏头,有些嫌弃这甜得腻口的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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