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波顿当时实在太小,已经记不得了,听的时候眼中充满好奇。
也有些事波顿还有印象,每每提到童年趣事,他都会拍腿大笑。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兴致盎然,会议室中充满欢声笑语,这一刻仿佛没有什么国王与将军,只有血缘相依的父子。
喝着喝着,酒意正浓时,珀修斯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沧桑的神情中透露着莫名的疲惫。
波顿关切地问:“父王,怎么了?”
珀修斯怅然地说:“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你看看,当年你还是个小不点,转眼间就长得比我还高了。有时候跟你站在一起,父王觉得很有压力啊。”
波顿没理解其中深意,莞尔笑道:“我是父王的儿子,您和我站在一起为什么会有压力?”
“因为,你的威望很高啊。”珀修斯睁开眼睛,瞳中隐匿着深邃的神色,“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很早就把你送进了军营。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立下诸多战功,有了无数效忠于你的部下。”
“我一直为你的成就感到骄傲,但有时候,看到你背后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领,他们一个个为你鞍前马后,甚至愿意为你去死,父王每每想到都觉得寝食难安。”
波顿终于听出了话中话的意思,吓得酒都醒了,他不自觉站了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父王,您……您是在担心我……拥兵自重?”
珀修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给波顿又倒上一杯酒:“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动那样的心思。”
波顿眼睛有些红,重重地说:“实话跟你说吧,父王,你让大家举荐王储,我不知道二哥和九妹怎么想,但就我而言,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没有成为国王的潜力。你把我当众推到候选人的位置,也只是为了不让外面说闲话。这些我都知道。”
“我从来没想过成为国王,我就想当好我的将军,保一方平安,这就够了。那顶王冕他们两个谁爱戴谁戴去,白送我都不要!”
珀修斯微微摇着头,将手搭在波顿肩上,意味深长地说:“但很多时候,时局也由不得你。那么多将领指望跟着你荣耀加身,那么多士兵想要在你麾下平步青云。”
“你不想当国王,可那些人都想让你当国王,到时候他们硬架着你迈向王座,你还有的选吗?”
波顿紧咬牙关,戎马半生的他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内心,极少哭泣,可现在遭到亲生父亲的猜忌,那种不甘、失落、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