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棋子
次日清晨,祝云戈在他怀里动了动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他也跟着醒来,乘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冬日晨光,钟文许目光描摹着祝云戈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微微起伏的眉骨,闭着眼睛才发现原来睫毛这么密集这么长,祝庭是遗传了他长了一双顶漂亮的眼眸。
也难怪祝峰更偏爱祝云鹤,祝云戈跟祝家人长得都不像,祝家人国字脸、浓眉,他却面庞瘦削立体,眼眉精致,漂亮中带着一丝邪气,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秋波荡漾,平日里被金丝眼镜遮挡地结结实实,床上闹腾时,这瑰丽冶艳被钟文许瞧了个明白,大抵是传自他母亲的容貌。
看着看着,把怀里熟睡的人看醒了。
“你欠我一个道歉。”
祝云戈闭着眼睛轻喃,睡意还未消散,带着浓浓的鼻音,话语也变得不是那么有分量。
“嗯?你猜到我昨天来想跟你说什么?”
“嗯,知道。”
“云戈,抱歉,”钟文许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亲了亲额头,声音轻轻,“你让我去管销售部的时候,我以为我被流放了。”
钟文许苦笑了两声,仿佛在回忆去年一整年的荆棘岁月,刀尖舔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他从砒霜里捞起来一把扔进蜜糖罐子里,有些恍惚,也有些感慨。
“我干了不少糊涂事,让你难过了。”
祝云戈依然闭着眼睛,钟文许能清楚透过白皙的眼皮皮肤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转瞬眼皮有些微微泛红,他用拇指轻轻摩擦着。
“我有我的安排,集团情况很复杂。你要有更好的发展,不能一直在我下面做副手,让你去销售部,是一个预备役机会,为了以后更好地重用你。人言可畏,我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我们都置身于此。”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耐心地解释想法,可能真是昨晚上把他伺候舒服,话到嘴边什么都不吝啬地说。
“这次‘清朗行动’,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
祝云戈一直闭着眼睛,钟文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此刻他有些心疼这个孤独下棋的男人,盛元的未来就是他手中的一盘棋,祝家留给他的是什么?一个不理朝政的先帝,一个盛年已过的昏君,只剩他一个名不顺言不正的亲王,日日为了盛元的发展操碎了心,先他人所想,布万全之局。要说他争家产,实际上落到他口袋里的又能有多少?无非是争一口气。
人的想法有时候会很奇怪,祝云戈最初只是不想活在祝家的羽翼下,抱着对父兄的怨怼把盛元做大做强,到了现如今,打败谁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在这条险远的道路上,他做出的成就早就把父兄远远甩在身后,剩下的努力,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人生归于何处终究只与自己有关。
在钟文许沉思的时候,祝云戈笑了,一个得意的笑,他做的这些事情,一箭三雕。
他笑得勾人,钟文许心里却堵得难受,手掌隔着祝云戈的睡衣轻轻抵着他心脏的位置,“这里,疼吗?”他是问他之前以为自己被抛弃,找严思敏的事情。
祝云戈缓缓睁开双眼,眼白的部分通红,眼睑低垂,“疼”。
他说疼,钟文许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只能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这个浑身利甲又心思玲珑的男人,让他心疼,让他没法放手,他怕一放手,他又穿回盔甲,独自走回战场。
他常常在想,即便没有自己,祝云戈的一生也会如此去过,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业领袖;那自己呢?如果没有祝云戈,自己大概会在容州当一个区域销售经理,下了班去接孩子放学老婆下班。这平行世界的人生他想都不敢想——他甚至毫不愿意构建一个没有祝云戈的世界,他担心他,放不下他,他打起架来不怕疼的样子,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样子,他生气起来不说话的样子,他被伺候爽了眼角发红的样子,没有这些,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段时间后,医疗反腐处理了一批人,也包括盛元祝云鹤手下的老兵刘正,自此,祝云鹤正式跟祝云戈殊途,祝云鹤手下的销售部在经历过这一波反腐血洗之后,他手中的实权下属进去的进去,辞职的辞职,退休的退休,权力几乎被架空,已经五十出头的他顺势当了个甩手掌柜。未来销售部具体谁来接管、战略如何,现在变成了祝云戈的心病。
钟文许看着在书房忙到快一点还不休息的祝云戈,心疼地不得了,明明过去祝云戈也是这个作息节奏,现在钟文许硬是看不得他受一点儿苦,主动敲门进书房,坐在黑胡桃木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还在回邮件的祝云戈。
“什么事?”祝云戈一贯单刀直入。
“销售部的事情你别发愁。”
“嗯?”
祝云戈一脸困惑,这个男人太习惯有事说事的处事风格,对突如其来的情绪价值,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先带着销售部,等我们一起找到合适的人,把我调回创新业务可以吗?”
他在跟祝云戈谈条件,祝云戈靠在椅背上淡淡笑了,“前一个条件没问题,后一个,我需要想想。”
“你有别的打算?”钟文许听出祝云戈的弦外之音。
“对,是时候洗牌了。”
太晚了,钟文许已经懒得去细想祝云戈具体要怎么洗牌,此刻他只想把他抓着上床去睡觉。
“行了,明天再想吧,去休息。”
“好”,祝云戈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瘫在转椅上不想动。
钟文许一步上前弯腰将人抱起来,“走咯,回房睡觉!”
“喂,你别闹,放我下来”,清醒时候的祝云戈到底是抗拒这样被抱起来,毫无安全感。
“云戈,我发现有的时候,不给你用强的、不把你多刺激刺激,你就跟个木鱼脑袋似的。”
这天赵姨不住家,大宅子里只有他们俩人,钟文许抱着祝云戈在二楼的廊道里小步跑起来,祝云戈为了稳住自己身体不滑下来,不得不双手环住钟文许的脖子,钟文许趁人之危堵住他在嘴巴,仔仔细细亲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却很柔软。
钟文许掀开祝云戈藏蓝色的浴袍,从上至下结结实实亲了个遍,直到他颤抖到不能自己。
“要吗?”钟文许伏在祝云戈耳边,声音里是浓郁的欲念。
祝云戈眼神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眼中隔着一层水雾,眼尾自然上挑,睨着钟文许,钟文许顿时丢盔弃甲。
“要就说出来”,他手指在祝云戈胸口游走,抚摸着胸前鼓起的胸肌。
“说不要,你就不来了么?”祝云戈眼中的模糊去了几分,露出狐狸一般得意的精光。
“嗯,你说不要就不来。”
两个人僵持不下。
“你下去,我要睡了。”
“别啊”,钟文许捞起祝云戈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被刚刚说过的话狠狠打了脸,照着祝云戈白皙的脖颈就啃了下去。
钟文许没忍住,嘴唇贴上了祝云戈的,祝云戈双手推拒他,语意不详地说还没洗澡,钟文许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些,撬开牙齿就往里钻,用舌尖搅乱了祝云戈鼻息,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钟文许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轻揉他的乳点,滑进被子里将小小的点纳入口腔,舌尖在尖端打转,抵住他腿部的祝云戈的裆明显见顶,钟文许在他胸膛上狠狠吸了一口气,把他周身的气息深深刻在脑海里。
祝云戈被吮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嵌入钟文许的肩膀里,一下又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哗啦冲向下体,他一个用力将钟文许从怀里推开,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低头附在他耳边,伸出小舌舔了两口钟文许的耳廓,低声唤了一声“文许”。
钟文许霎时间溃堤,两只手掐住他的腰,将他白色内裤扯下来,手指在他臀缝处逡巡,缓缓揉按那个隐秘的地方,身上的人不耐烦极了,没扩张两下便蛮横地坐了下来,把钟文许吓得一身冷汗,呆在那里不敢动,生怕一动将身上的人撕裂。
祝云戈默不作声地抓了抓他的背,他亲亲他的脖子,揽着他的背小幅度地动起来,身上的人明显不满意被操弄的强度,于是挺身自己上上下下,直到完全适应那器件的粗度和长度,发了狠似的贯穿自己。
——好一个骑乘,把钟文许弄得心惊胆战,干巴巴地杵在他体内,抱着干了好久,才找回做爱的自如和快感,看着怀里的祝总沉醉在欲海中,低吟着搂着他的脖子红了眼角。
祝云戈是很能隐忍的一个人,从来不喊疼,也不怎么叫,起初钟文许摸不准他的感受,后来时间长了学会从他细微的表情读出他当下的身体感受,所以每一次做爱都能尽兴,双方是绝佳床伴。钟文许唯一不满意的是,当他动作着在他耳边说“云戈我爱你”时,这人没什么反应,真是有点扫兴,难道是男人过了四十不吃这一套?
结束以后,祝云戈吵着要烟,钟文许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喂到他唇边,尝个味,又把烟收走摁灭。
这天即将下班时,钟文许收到仇新勇院长的电话,说有时间出来聚聚。仇新勇是钟文许之前做药的时候认识的三甲医院管技术的副院长,算是他和祝云戈的共同行业朋友。仇院长在这次医疗反腐中被查,最后开除了公职也交了罚款,仕途完蛋。这仇院长本身是个有追求有抱负的技术官僚,只可惜一条腿上错了道,误了终身。祝云戈身居盛元二号位,大老板不好找,钟文许这个小领导是个实心眼子的实在人,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咖啡厅里,跟钟文许面对面坐下,他满脸愁容。
“仇院长。”
“别喊院长了,再叫要折寿”,仇新勇扯出一个苦笑。
“好,新勇。”
仇新勇比钟文许稍长几岁,浓郁的愁云让他看起来年过五十。
“文许,你这次清查你也知道,不管我违规是不是属实,现如今事已至此,我没必要去跟这个体制抗衡……但我还有一些个人理想和期待……”
钟文许没有接话,诚挚地看着仇新勇双眼,盼着他接着往下说。
“你知道,干别的行业寒窗苦读16年就能进社会贡献一份力量,我们学医的,16年不够,24年刚刚能上台,小半辈子都花在学艺上,我……”
钟文许把手边的茶水往仇新勇手边推了推。
“这次来找你,我真不好意思开口……能不能在盛元为我谋一个职位?不需要多高,我之前在人民医院主要管技术,但也有比较丰富的管理经验。”
仇新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白纸,规规矩矩地放在黄花梨木大茶几上,“文许,这是我的简历,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也请带给祝总过目?”
好人未必永远能做对事情,坏人未必一直心狠手辣,人本复杂,钟文许此刻没法狠下心拒绝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这个社会上,大部分人表现出来的样子,跟他们的底色并不一致。
谁能想到被老百姓视为过街老鼠的医院院长,私底下是这幅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文人样子?
“简历我收好,我回去就跟祝总商量您的事情,一定尽快给您答复。”
虽然此刻仇新勇是虎落平阳,但是该给的面子不能少,他也会把简历带给祝云戈,最近盛元大肆扩张,缺人缺得紧张,祝云戈每天忙到脚不点地。钟文许每次想到他,严肃的神情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新的一年1月份,是盛元惯常发布年报的时间,这一天晚上,祝云戈作为盛元的首席财务官和投资者、分析师以及媒体举行例行电话会议,讨论过去一年的财务业绩,并对新的一年对出预测。
那次财报电话会上,分析师针对祝云戈的提问不再像以往尖锐犀利,甚至有一位美国分析师在提问结束以后,直接对盛元的全新战略表达了欣赏和认同,算是给第二天医药板块股价整体走高,这次财报会给整个行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悄然发现,年报中研发成本投入提高到百亿级别,相比同类型制药企业,研发投入只占到收入的零头,盛元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也成为今年第一季度制药行业最轰动的事件,标志着这个行业的竞争来到下半场。这距离祝云戈带着钟文许去南非找ip谈判收购,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终于在今天看到一些结果。
盛元在这场风暴中完成了华丽转身,以祝云鹤为代表的传统制药行业逐渐落幕,祝云戈举起原研药的大旗,在钟文许刚入职那几年,通过收购、并购、入股等手段,不断拓展商业版图,如今,将创新制药当成企业重心发力的战略已经初显成效,股价一夜之间上涨20%,远远超出分析师的预估。
祝云戈是天生的帅才,这场财报会后,媒体争相报道这家逆势而起企业背后的掌舵者。
财报会结束已经是北京时间11点,今天整体状态不错,祝云戈回答问题时多说了两句,以至于会议整体延迟。乘着月光走出盛元的充满暖气的大楼,祝云戈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他面前,他径直走向车副驾驶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拢了拢大衣下摆关上门。
“今天表现特别好”,钟文许唇边的笑意关不住。
“是么?”
祝云戈伸手摸向副驾驶的储物柜里,找烟。
“不在那里,中控盒子里。”
祝云戈俯身抽出一根烟,把烟屁股含在嘴里,钟文许拿出一支打火机,凑近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把头靠在椅背上,身体放松下来。
密闭车厢里烟雾缭绕,钟文许降下副驾驶的玻璃窗,祝云戈一只手搭在窗户上弹烟灰。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钟文许把祝云戈嘴里的烟抽走扔出窗外,伸出右手掌着祝云戈的脑袋转向自己,亲了亲带有淡淡烟草味的唇峰,低声道:“少抽点儿。”
“白天还好吧?”
“还好?每次我去看你,烟灰缸都是满的。”
“那是青月他们清理不及时。”
“别扯理由,下次我让青月把你办公室烟都收走。”
“你敢”,祝云戈冷冷道。
钟文许觉得他像个闹脾气的白猫,只要一下不如了它的意,立马跟人翻脸。钟文许无奈没接茬儿,只是握了握祝云戈刚刚因为在窗外弹烟灰而冰凉的手指。
做到祝云戈那个位子,就像一根时时刻刻被绷紧的橡皮筋,随时随地都在考验他弹力的阈值。他工作之余,话不多、饭量不大、睡得不多,钟文许也想象不到他能有什么解压的法子,也不是每周都有空练拳,他不像是那种会对事情上瘾的人,包括对他的感情和身体需求,从来都是钟文许主动。抽烟,大概只是纾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不由自主养成了习惯。算了,抽就抽吧,钟文许想。
黑色奥迪出了城向市郊的陵园驶去。
今天是秦妈去世十年的祭日,恰好撞上了财报电话会,祝云戈整个白天都在忙碌,只能结束后尽快赶过来。从副驾驶下来,祝云戈绕到车后备箱处,从中取出了十年前参加秦妈葬礼穿的那件黑色西装,他脱了羊绒大衣和里面的商务西装,套上那件定制的纯黑西装,10年了,他身材竟然没什么变化,依旧能严丝合缝穿上量身定制的西服。钟文许接过大衣,重新给他穿上,只不过这次心境大不相同。
10年前,祝云戈从那辆后来葬身海底的揽胜上下来,顾不得三九天的寒意,穿着单薄的西装在细雨中绝望地彳亍前行,带着对养母的眷恋送走她最后一程。那时候的他,孤独至极,钟文许默默跟在他身后,为他披上外套。
今天,他从财报会上意气风发地下来,他这次的问答几乎获得了投资人的满堂喝彩,带着一身荣光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祝云戈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那一方孤单的墓碑,手指划过“孝子祝云戈”那几个字符,“妈,我过得挺好的,您该放心了吧?”
“妈,祝庭他考上布朗大学了,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妈,我把盛元做上市了,你可能不太懂,总之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祝云戈将一盒码得整整齐齐的素丸子和一束百合放在秦妈的墓前,又打开一瓶绍兴酒倒在分钱。
祝云戈站起身,退后一步,朝那方墓碑规规矩矩敬了三个躬。
这个男人工作里看着随意一心只求效率,生活习惯落实到细节,还是个少爷脾气,容忍不了一点纰漏。衬衫要熨烫地一丝不苟,西裤的长度要刚好到鞋面,鱼汤不能看到油星子,地板上不能有灰尘,一点不合心意就撂下筷子,这些都是秦妈培养出来的,仿佛是那个被他唤作母亲的女人,给他留下最重要的遗产。
因为这次财报会反响热烈,盛元股价应声上涨,第二天早上祝云戈来上班时神采飞扬,以往冰霜似的眼眸今日水波荡漾。今天没有重要的外部会议,他没穿西装,只在黑色高领针织衫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整个人看起来俊雅又年轻。
他从行政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时候,行政姑娘们趴在门后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
“果然呐,男人四十一枝花,祝总越来越帅了。”
“以前只听说过女人越有钱越好看,没想到男人也是~”
“祝总哪里看起来有四十啊啊啊,你看起白到发光的脸,没有发腮,也没有肚腩,比我们家30岁的狗男人看起来年轻多!”
你们聚那儿嘀咕什么呢?于青月从后面工区走来,一把拍在其中一个小姑娘背上,抬头望向玻璃门外正在经过的祝云戈。
“哎呀,姑娘们,你们到底还是太年轻,想当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祝总惊为天人,他那会儿嫩地能掐出水来。”
“然后呢?月姐你当年对祝总难道没有非分之想?”
“想你妹啊!”于青月蜷起食指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你月姐当年只想干出一番事业,没那闲情逸致撩boss!”
于青月说的义正严词,实际上当时她只对钟文许有过好感。
“青月姐,冯总这边刚刚有一份合同过来,说是需要祝总手签。”
“放我桌上,我一会儿去总裁办,小姚你跟我一起。”
“好。”
总裁办公室里,祝云戈正把大衣挂上衣架,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准备泡茶,小姚主动接过来,“祝总,这里有几份合同需要您手签。”
祝云戈伸手接小姚手上的合同,拿起签字笔在有“signhere”便利贴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今天下午跟冯谦的会是要聊什么?”
“冯总说跟您聊药物研发平台剥离的手续和流程,这个会议结束以后,6点钟还加了一个小会,钟总找您,具体什么事情他没提,说只占用您30分钟”,小姚回答,声音有些紧张。
“那让他到时候直接来我办公室聊。”
讲完日程,于青月开口:“祝总,这几天盛元的股价大涨,媒体报道正面积极,同事们的情绪都很高涨,我在想能不能申请一笔预算请公司同事下午茶?就说是您的意思。”
“行,你安排吧”,祝云戈翻看着手中的合同,这些人情世故于青月总能安排妥当,比他老辣得多。
“然后,还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说就是了,怎么吞吞吐吐的?”祝云戈有些好笑,如此踟蹰不像平日里于青月的泼辣作风,什么事儿这么难开口?
“鹤总现在基本不来公司了,我建议您抽时间去下面工厂巡视一圈。生产部的风格确实和公司其他部门不太一样,就提醒您一下”,生产部门得民心者得天下,跟管理创新部门一帮看数据的精英有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