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离婚()
那块地很快批下来,接下来就是找设计院和施工单位,钟文许和团队做好初步方案计划找祝云戈汇报说预算的事情。对了,拿下那块地以后,新落成的技术研发中心交给钟文许全权负责,是这块新业务的负责人。
钟文许带着属下在祝云戈办公室门口准备进去汇报,结果被秘书于清月拦下:“祝总还有会没结束,钟总您先坐一会儿。”
十五分钟过去,里面的会议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祝总跟哪个部门开会?今天这么久”,钟文许偏头问于青月,祝云戈平日里日程紧张,一个会议延迟会影响后面许多安排,所以会议组织者往往会注意控制时长,很少发生今天这种严重超时的情况。
“是他一点私事”,钟文许会来事儿,跟祝云戈周围的秘书助理都混得很熟,再加上他自己本身职位不低,算是集团祝云戈这一派里的亲信,于青月如实把自家老板的情报卖了。
10分钟以后,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先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着华丽衣衫的贵妇人,祝云戈紧随其后。
“妈,我送送你。”
“不用了”,贵妇人面无表情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接到老板眼神示意,于青月小步快跑地跟上了她。
“进来吧,”祝云戈转身对钟文许和其他下属道,并把一行人让进来,“抱歉久等了,家里有点事。”
他今天在衬衫外面穿了一件大象灰的西装马甲,更显宽肩细腰,钟文许认识他这么多年,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自己却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鬓边冒出了几根白发,靠着拼命运动才保持肌肉分明的身材。
整个会开下来,祝云戈一如往常强势专业,看不出任何情绪破绽。
预算谈完了,祝云戈让其他同事先出去,单独留下钟文许:“我们创新药的研发还是太慢了,我的想法是两条腿走路,”,祝云戈好像看透了钟文许在想什么。
两个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吃着从大排档打包回来的晚餐,钟文许专门去跟大排档老板娘叮嘱过少油少盐,加上这家味道不错,祝云戈吃得很开心,还剩下一些都被钟文许扫荡完。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祝云戈拿着餐巾纸优雅地擦着嘴。
“嗯?”钟文许放下筷子,把餐盒收拾好装进袋子。
“我想把创新业务拆分上市。”
钟文许听到上市并不惊讶,祝云戈一直有这个想法,一个前期收购ip压力太大,很多初期投资者都等着拿钱退出,更重要的是原研药需要长期持续高成本投入,并非一锤子买卖,上市带来的资金和人才吸引力都是无与伦比的。
但是ip收购回来的业务这才刚刚开张,这么着急上市难道另有隐情?
“祝云鹤快了我一步。他在集团层面组织了一支战略团队,但是整个cfo条线都被排除在外。一旦他的上市方案过会通过……就没我什么事情了”,祝云戈伸了伸胳膊仰头靠在椅子上。
钟文许听明白了,祝云戈和他一起发展下来的创新制药业务,被祝云鹤强势插手了,如果现在不干预,后期在利益分配上会很被动。而且祝云戈是根正苗红的投行出身,上市计划把他排除在外这意图也过于明显。
虽然整个集团都是祝家的,准确地说,是祝云鹤的,但是这几年给集团创收最多的,却是祝云戈麾下的创新制药,甚至这次收购南非ip漂亮的一仗,也被外界普遍认为来自祝云鹤的操盘。
祝云戈心中种下深深的危机意识,这不来自于要赚多少钱,毕竟身为集团cfo那点年薪甚至堪堪够养房养车,他想颠覆祝家,做一个推陈出新的盛元。没说的是,他想让父亲大哥大姐,能正眼看看他。
独立,是必走之路,这次创新业务的单独上市,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鹤总计划什么时候过会?”
公司内部都称祝云鹤为鹤总,为了跟祝家一干人等做出区分,也为了强调自己
“闲云野鹤、不争名逐利”的二把手定位。
“9月份。”
距离那时还有3个月时间。
“你想让我做什么?”
“上市前期涉及大量审计工作,你对创新业务了解最深,我希望你以业务方的身份加入上市筹备组。”
“滨海的事情,你让小崔来替你吧,她跟你干这么久,也需要机会锻炼锻炼。”
钟文许没有拒绝的理由,答应了祝云戈的邀请,但这涉及到内部斗争、外部合作的事情众多,且上市战线长,后续凶多吉少。
钟文许是公司班子里最年轻的副总裁,不少人看他不爽,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战功赫赫摆在那里,只能糊弄一句“祝云戈的嫡系,升地快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流言蜚语钟文许通通知道,他宁可是真的,可事实却是他跟祝云戈关系干干净净,只是因为用得太过于顺手,祝总愿意一直用而已。
祝云戈是闷声干大事的人,从滨海回来后便带着钟文许出差一个月,去香港和纽约拜访一圈国际大型保荐和承销机构,回来后花了十天时间带着团队加班加点干出一份上市方案,准备在下周的董事会上展示。多亏了祝云戈这么多年的财务工作,让他对公司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尤其是各类资产买卖的细节,这些祝峰和祝云鹤远远不能比拟。
周一大早8点董事会,祝云戈一袭浅灰色条纹西装搭配绛紫色领领带出现在盛元顶层最气派的会议室里,他第一次在参加董事会有这种自信昂扬的感觉,昨晚跟团队一直演练到深夜2点,就是为了这一刻。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里的钟文许为祝云戈深深捏一把汗。
“钟总,这都12点了,怎么还没结束?”于青月抬腕看了看手表,一脸焦急,在钟文许办公室来回踱步。
“别急,董事会又不是第一次拖堂”,他从文件里抬起头,捏着中性笔的手里满是汗水。
下午快两点,于青月打包好饭菜在总裁办公室等祝云戈下会,钟文许吃过午饭来跑来这里坐着,两个人翘首以盼。
总裁办公室的木质双开门被大力推开,发出低沉的木质声响,祝云戈大步走进来,在看到钟文许和于青月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浅浅的梨涡仿佛一道光芒。
钟文许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成了?”
“基本上。”
“祝总,您太厉害了!”于青月喜极而泣,她清楚地知道上市意味着什么,一切不言而喻。
“董事会怎么讲?”钟文许把饭菜摊开放在桌上,顺手接过祝云戈的西装外套挂在角落的衣架上。
“10天之后就我和大哥的方案进行投票表决”,同意上市是之前已经做出的决策。
理论上,董事会应该针对祝云鹤和祝云戈的方案进行表决,但是祝云戈先发制人,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展示出完备的上市方案,于是命祝云鹤在10天之内拿出一套方案,到时候双方公平竞争。
董事会其实并不在意具体是祝家兄弟间的哪一位负责上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是否能够最大化,所以方案的优劣极为重要。
对祝云鹤而言,即便前期有所准备,要在10天内集齐所有资源,做好方案,依然面临极大挑战,这一局,祝云戈几乎完胜。
从钟文许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祝云戈高挺的鼻梁下微弯的唇角,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落到了肚里。
董事会结束后第五天,祝云戈晚上需要出席一个重要饭局,本来跟司机小肖说好6点公司楼下地库见,结果到点儿祝云戈在车库左等右等不见自己公务车,给小肖打电话也是忙音,晚上饭局耽误不得,只得自己打车过去,在路上跟于青月打电话说了小肖的情况。
于青月挂掉祝云戈的电话,很快一通座机打进来。
“车号京xxxx的一辆大型suv,在跨海大桥上遭遇车祸,车辆冲出大桥围栏坠海,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这辆车是注册在盛元,联系人是于青月女士,抱歉通知您,人没了……”
于青月手指颤抖着放下手机,她深呼吸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小肖跟着祝云戈四五年了,一张娃娃脸,话不多人很勤快踏实。
她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很有可能是冲着祝云戈来的,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哆嗦。
钟文许现在几乎是祝云戈的半个助理,所有事情他都管。于青月因为升职的原因,手下管着10来个行政,祝云戈的事情无法全部亲力亲为,她只做大决策,其他交给下面人执行。这次的车祸兹事体大,必须跟钟文许商量着来。
钟文许当时正在会上听汇报,接到于青月电话后马上解散了会议,联系律师处理这件事。
晚上,祝云戈从饭店出来便看到钟文许那辆黑色奥迪在等他,他不明所以上了车。
全封闭的车厢里,钟文许告知祝云戈噩耗:他那辆公务车在跨海大桥刹车失灵冲向桥下,沉入海中,司机小肖葬身海底。
祝云戈沉默地看向窗外,喧闹的霓虹如梦似幻,他疲倦开口:“不管这个事情处理结果怎么样,先安排人去他老家安抚父母,下周我抽空也去一趟。小肖人不错,很踏实。”
他无力地撑着脑袋,本以为拿下一城,后面的路会更好走些,谁成想道阻且艰。
“文许,好好查查车到底是什么回事,如果真的是大哥干的,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钟文许通过后视镜看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是是恶狠狠,而是轻飘飘,他意识到这条毒蛇终于要卸下面具了。
小肖去世以后,祝云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倍感压力,对家虽然说只是想要给他一个警告,这种方式未免太过于阴狠,商业斗争上升到刑事行为。
在跟钟文许一起安抚完家属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投入到这场战斗中。
祝云戈的人身安全受到重大威胁,钟文许也不得不亲自监督他的安保团队,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臻和苑,两人合计也不再让祝庭来过周末,毕竟阮父早已高就中央,安保级别大可放心。
这天下班前,阮景给祝云戈打来电话,说祝庭肺炎住院了,她在国外出差正往回赶,姥姥在医院守着,可十来岁的孩子难受的时候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祝云戈毫不犹豫说马上过去。
儿童医院里,祝庭可怜兮兮地靠在病床上捏着一只小玩偶,姥姥在傍边给他捂着因为打针冰凉的小手。看到祝云戈来了,祝庭嘴撇地更厉害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委屈极了,伸手就要祝云戈抱。
“妈,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祝云戈将西装放在床尾。
“好,庭庭的药和衣服都放那里了,小景明天就回了。”
祝云戈点点头送走了丈母娘。
钟文许下班去祝云戈家取保姆赵姨做的饭送到医院,透过儿童病房的玻璃,看到祝云戈靠在床头,祝庭窝在他怀里挂吊瓶,小孩儿蔫了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