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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原:写作决斗读作

 

皑皑雪原,只剩一轮月注视着一切。

月光沐浴之下,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顾月声感到了难得的舒适。

不过也有一丝寂寥,因为他的星星不见了。

“沉墨,你赢不了我的。”顾月声轻轻一抬手,月光便讨好般地幻化出武器的模样。

在雪绝山,月光只会随顾月声心意而动。

随后,顾月声低头看着手中之剑,隐隐是湛星的形状,扯了扯嘴角。

啊在这个时候幻化出来湛星,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沉墨呢。

心虚地看了一眼对方,好像没有被发觉。

他绝不能输。

因为要是输给沉墨的话,他可做不到沉墨的要求。

下一刻,厚重刀意便降临到还未完全成形的剑身。

毫不留情。

"专心一点,阿声。"陆沉墨在漆黑月夜里注视他,好心提醒。

他语气温和,好像他们不是在决斗。

"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顾月声也回敬他好心的提醒:"沉墨,最好不要白费力气哦。"

他歪着头,笑着看向陆沉墨。

只见刀意消散,而湛星剑形只消散一瞬,但仍未停止成形。月光毫不停歇地奔向它,湛星的形态愈发清晰。

陆沉墨本欲以灵力再次催动凛墨刀,却见刀身覆满月光。

凛墨刀一时被丝缕月光所扰,好像有些无措。

这些月光既奔向湛星剑,何故又来招惹凛墨刀?

大量灵力混合着战意被注入凛墨刀,丝缕月光还是被崩摧。

趁剑身未完全成形,就是现在!

陆沉墨极快挥刀,但为了不伤到顾月声,还是收敛了灵力。

但就在此刻,耳畔却传来那人带着笑的声音。

"专心一点,沉墨。"

附着在凛墨刀上的月光还是干扰了陆沉墨挥刀,他还未来得及出击,顾月声便携湛星至他身边,随后是极快的一剑!

凛墨厚重的刀身堪堪挡住这一击,发出"铮"的一声刀鸣。它好像烦躁急了,从未遇到过如此麻烦的状况。

斩不断的湛星和月光。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阻止阿声手中之剑成形。

陆沉墨终于在此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那双温和的眼眸染上了冰冷的战意。

顾月声几乎兴奋到颤抖:"很好,沉墨。这才是真正的你,我很喜欢。"

他一抬手,轻轻敲了敲湛星剑身。月光自知他意,便愈发莽撞地向湛星聚集。

刹那间,那些被星竹练剑的日子涌入脑海。他学着记忆里少年的模样,提剑迎向此刻的敌人。

星竹的剑法以灵巧为主,一招一式互为因果。对敌者永远猜不清在这些看似繁复的剑招下,哪一次是佯攻,哪一次又是狠戾的杀招。

但顾月声太懒,他喜欢看星竹练剑的样子,却从未认真学过,现在照猫画虎,只能以势取胜。

月光之下,是他的主场。

他只需用月光的灵力压制住凛墨刀,让湛星剑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即可。

下一刻,他极速攻向对方!

快速移动带起的风声稍微影响了他的听觉,让他分辨不清细微的噪音。不过无所谓,沉墨要输了。

分明是最基础的剑招,眼前的这个向来游刃有余的青年却只能勉力支撑。

陆沉墨横刀挡住对方的蓄力一击,双方皆被灵力震得后退几丈。

凛墨刀之中溢出的灵力迅速地被月光吸收,伪装成圣洁的模样。

看到了,灵力的流向。

陆沉墨抿了抿唇,没有再提起他的刀。

好像以前也有一个人,手中也有一柄这样的剑,那人手中的剑流淌着灵力,总有星光闪烁。

然后像月声这样攻向他,不过他的剑招却高明很多。

他是谁?

顾月声从未看到过这样冰冷的沉墨。很奇怪地,这样的他似乎比平时更迷人。

不过,失去自由被他关起来的沉墨显然更有意思。

所以快点结束这场战斗吧。

灵力一动,剑便脱手,如流星般攻向陆沉墨!

修长剑身破空的嗡鸣昭示着战局的胜利,而顾月声要来取他的战利品。

他飞身上前,向凛墨刀伸出了手!

凛墨刀一直很抗拒他的接触,就趁这个机会降服它吧。

刀身已经被月光侵蚀,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咦,沉墨怎么在笑。

又是平时那样,面对他大大小小的恶作剧,他总是被勾起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的笑。

危险的气息接踵而至,顾月声陷入一片黑暗。

眨眨眼,他感觉到眼睛前的布料似乎带着一丝沉墨的气息。

那根发带原来也附着了沉墨的灵力。

他中招了!

他的灵力既污染了对方的本命灵器,那么反之,他的灵器是否也已经被对方污染了呢?

湛星剑身的月光逐渐被墨色吞噬,随后显现出暗沉的裂痕。

陆沉墨已捕捉了灵力的流向,那些被携带着灵力的月光,此刻已经被尽数冻结。

两股灵力相持,随后发出猛烈的爆炸声。四周山峰崩摧,露出下方的真实世界。

身型挺拔的青年一手执凛墨刀,一手轻揽住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稳不住身体的顾月声,注视着悬崖最深处的灵泉。

这才是雪绝山的真正出口,也是呼唤着凛墨刀的地方。

他抱着阿声,动作极为温柔。随后以灵力护住二人身体,在悬崖崩塌的前一秒顺势跌下。

而山巅之上,血阵之中的青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提起湛星剑,走上为那人织筑的血色台阶。

每走一步,脚下的台阶便消失,那些血液被湛星剑尽数吸收,血色只闪过一瞬就被星光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接近了虚假的月亮。这是他的世界里留给自己的唯一出口。

手轻触到虚假之月的一瞬,他的世界便开始碎裂,只留下一座荒芜的山。

而他站在山峰之上,任由狂风大作。

面容绝美的青年此刻衣袍猎猎,随后和灵境的碎片一起从山峰跌落,落入真实的世界。

陆沉墨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月声,嘴角微微扬起温和的弧度。

怎么和他打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呢。

幸好,方才他已用自身灵力查探过,阿声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因为过度催动灵力,身体有些难以承受罢了。

他把那素色发带重新注入灵力,轻轻绑在阿声的手上。

还是把选择权还是留给阿声吧。

他若想和他一起走,等醒来后催动这发带中的灵力便可轻易寻到他。若他还是不愿,那待自己了结外面的一切再回来找他。

刀客轻轻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温柔。

“放开他。”

满是寒意的声线顺着夜晚凛冽的风传来,其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陆沉墨从离别前的温柔前缱绻抬起头,便见一人自阴影中缓缓走出。

那人戴着银色面具,分明冰冷至极,可风却与他的长发纠缠,轻柔地飘散着。

一点星芒闪过。剑气却被厚重的灵力压制住,停在半空。

这道剑气分明连一点持剑人的灵气都无。

“和我战斗却连自己的灵气都不用,未免轻敌。”刀客轻笑一声,“还是,你害怕我或者阿声发现你的身份。”

他虽在笑,落在剑身上的目光却渐冷。那剑仅是凡品,一看就不是眼前之人的本命灵器。

他态度仍称得上友善“想来你是阿声很重要之人,我和他情谊匪浅,自不愿与你为敌。”

话虽如此,与对方相持的灵力却丝毫不减。

或许是“情谊匪浅”四字刺激到了对方,带着面具的青年即刻出手,尽是狠辣杀招。

凛墨刀宽阔的刀面挡住对方迅速的攻击,陆沉墨终于彻底冷了神色,他手持凛墨刀,极重地一劈。

此招式名为“笔墨横生”,他前不久才通过凛墨刀回忆起来。

凛墨刀撕裂现实,交战双方均会被卷入幻境,此时最重要的便是要在这短暂的幻境中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给予其致命一击。

他如今记忆全失,除了阿声,便是自己也回忆不起自己的弱点,何况一个素昧平生的敌人?

墨色沾染现实,二人眼前的一切逐渐被吞噬,一旁的顾月声还在沉浸在黑甜的梦境里。

陆沉墨的世界是一面无垠的水镜。

他提着凛墨刀行走其中,刀尖极轻地掠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纹。

空茫的世界里,只有一轮月,和在尽头的顾月声。

眼前一袭白衣的青年正在练剑,他手中的剑流淌着星辉。

出剑灵巧无比,招式简洁又优雅,陆沉墨只一眼便知他是高手。

看来阿声今日与他战斗时还是留了些情面。

青年见他到来,眸中寒冰便顷刻破碎,显露出一丝欢喜。

陆沉墨笑着飞身上前,随后抬手为其筑起一道结界,藏匿起对方的踪迹,温声道:“有不速之客,等我。”

即使是在幻境里,他对自己爱的人依然如此温柔。

下一秒,身后杀招便至!

湛星本体的剑压极强,陆沉墨本能地侧身避开剑招。却见对方剑锋一转,攻向他咽喉!

凛墨刀顷刻威压暴涨,将剑身弹至空中。

陆沉墨转身,却看见本应在结界中的阿声,此刻目光如冰般落在他身上,仿佛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怒意在一瞬间升起。

“如果扮成他是为了激怒我,那么你做到了。”他手握着凛墨刀,灵力开始在他身边聚集。

水镜中的景象顷刻开始变化,闪过许多片段,像是陆沉墨失忆前的种种经历。

陆沉墨无意亦无暇去看,他把过往的回忆一一粉碎,忽略心中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痛意。

伴随着一声巨兽的鸣叫,顾星竹低头一看,水镜中竟有一只墨色巨鲲缓缓成型。

它极速奔向水面,顾星竹已经躲闪不及!

不,他没有必要躲。

巨鲲出水便化为鹏,顾星竹竟不顾对方灵力的侵蚀,强行乘势而上!

陆沉墨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但鹏上已经附着了过多灵力,他来不及回收——

天边划过流星般的剑光,随后是月亮碎裂的声音。

幻境上方的那轮破碎的月一寸一寸地掉落,碎片扎入鹏的身体,巨兽因疼痛发出嘶鸣。

反噬让陆沉墨嘴角淌出一丝血液。

他将血咽了下去,看着那个自月亮坠落的青年,眼中冰冷的怒意燃烧着。

陆沉墨看着幻境世界随月亮崩裂,随后又一寸寸塑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自己的幻境已破,想来这是那个与他为敌之人的幻境世界。

眼前幻化出一个青年,他一身月白色衣衫,于桌案前写着什么。

分明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他却写得如此艰难。

良久,那纸笺还是被他放在桌上。然后他推开门,回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扯出一抹笑。

“星竹,再见啦。祝你和那个人过得幸福。”

关门带来的微风将纸笺吹到地上。陆沉墨只需一低头,便能看见那纸笺上的字迹。

但他侧过头,没有去探寻阿声究竟写了什么。

那不重要。

既招惹了他,不论过去如何,他的未来就该是自己的。

“你看到了。”顾星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看着哥哥离开的背景,似有不舍。

陆沉墨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缓缓道:“你既有心悦之人,何必去招惹阿声。”

顾星竹神色复杂,他微微垂眸,遮盖住其中的喑哑与疯狂:“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本来就该一直在一起的。”

手持凛墨刀的男人微愣,他原以为对方是在幻境里扮作阿声以激怒他,却未想到他竟是阿声的双胞胎弟弟。

良久,他嗤笑一声:“无论你对自己的哥哥有怎样的心思,他已选择了离开,我不会让他回来。”

话虽如此,他却还没有动手。

这是阿声的血亲,若杀了他,阿声绝无可能原谅自己。

顾星竹因为被对方灵力的侵蚀而体内力量紊乱,此刻正试图压制经脉逆行的痛苦,也无法出手。

两人僵持之下,幻境渐渐消散,陆沉墨眼前出现一条幽深的长廊,顾星竹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提着刀,行走在其中。

他看到了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记忆的主角是一个他看不清脸的男人,与一个同阿声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陆沉墨从那人的神态中看出,那不是顾月声。

男人的面容模糊,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我走了的话,哥哥又怎么办呢?”

于是男人把自己随身的玉佩取下,赠给了那人。

陆沉墨看到他眼中的动容和悲伤,竟未如自己预料般觉得可笑。

反而只觉沉重。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顾星竹疯了一样地试图记录下男人的一切。

顾星竹冲进书房,甫一提起笔却怔住。

“他叫什么名字?”空洞的瞳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明明他在前一秒还记得,怎么会就这样忘记呢?

每分每秒,他都在多忘记他一点。

顾星竹的眼泪滴落在纸笺上,灵力从其中毫无凭依地逸散。

整整三天三夜,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试图记录下对那个人仅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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