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出现的雪狼
再次醒来的时候,谭月是被生生冻醒的,山洞门大开着,掩蔽的帐篷破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钻,露出里面的框架,要倒不倒地在冷风中"匡匡"摇晃,谭月见状,连忙先伸手扶正了帐篷。
而她睡前放在脚边的背包,拉链打开着出现在了角落里,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几个苹果核散落一地,树林里的松鼠一家还在接力似地搬运她背包里的坚果,见她醒来,吱吱几声加快了搬运的速度。
"去~走开,"谭月抓起根木棍赶走了趁火打劫的松鼠一家,仔细清点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确定只少了苹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煨脚的两只兔子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最终,谭月在山洞外的空地上发现了属于兔子的黑色毛发,雪地上残留的血痕无声地揭露出昨晚兔兔的惨状。
至于谭月透过小镜子看到的,自己脖颈处出现的明显瘀痕,手腕处同样青紫的几缕抓痕,倒是令谭月感觉到毛骨悚然,这倒像是有人昨天晚上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掐着她的脖子造成的痕迹。
昨天晚上,她居然差一点儿就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谭月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紧了紧从身下松针的土层深处刨出来的匕首,边收拾东西准备开溜,边用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靴子在湿滑的雪地上,实在不算是个好的选择,好几次谭月都差点因为踩到苔藓,一路溜下悬崖,幸好她手劲大,在下滑的过程中,紧紧抓住了一旁的树木,硬生生地止住了急速下滑的趋势。
道路湿滑难走,谭月却不敢停下来歇息片刻,只要一想到她昨晚遭遇的事情,脑海里胡乱的恐怖场景,就让她浑身充满了神奇的肾上腺素,靠着原本微弱得只有一格的体力硬是逃了几公里。
直到从身后看去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山林,谭月才停下奔逃的脚步,狼狈地双手掌着大面积覆着积雪的大树,大口呼吸冷空气的时候,喉咙都是刀割似的疼痛。
而与此同时,原先破旧不堪的山洞外面,出现了一位意外的访客,一头浑身皮毛油光水滑、高大健壮的狼,嘴里叼着两只肥美的,身上绑着娇艳鲜花的白兔子,向着山洞缓缓而来,额间一抹金色图腾,显得威武而凝重。
在进入山洞之前,只见高大的雪狼将口中兔子小心放下,两只前爪微曲,一阵金光闪过后,便变成了一个身形极高,英武锋利的男人,顺滑光泽的银色短发下,一双鎏金色的竖瞳,微微扯开的衣襟露出精壮、冒着热气的厚实胸膛。
擅自脱离狼群队伍,在山洞守了谭月一晚的雪狼青岚,看着雌性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准备出门捕猎,挑个见面礼后带回来,一路上挑挑捡捡,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看着手提着的兔子一身雪白的绒毛,男子神情颇为自得。
只是当男子的视线略过空无一人的帐篷时,优美的唇瓣紧紧抿起,透露出主人心里的一丝不悦,下一刻,两只肥美的兔子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全进了他的肚子里,而带着露珠的鲜花落在地上的污血,变得黯淡脏污。
残破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美好的触感,尖锐的臼齿抵着舌尖,兔子腥甜的血液滑入喉间,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股心间的燥热,即使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是雌性一个称不上吻的无意识的啃咬的动作,他的脑子里就已经全是她骑在他身上,抽搐着身体高潮的样子。
滑腻细嫩的肌肤触感,泛着肉欲的身体上因为情热,泛起一层层绯色,晶莹的汗珠从汗湿的发丝沿着红润的脸颊,一路滑落鼓胀饱满的雪白胸脯……
深蜜色的脸颊因为情色的幻想,渐渐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没想到只是一次寻常的跟踪捕猎,他就找到了一个珍贵的雌性,青岚望着雪地上留下的一连串明显的脚印,神情若有所思。
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要将自己找到珍贵雌性的消息告知同伴,寻着雪地上的脚印便想要追上去。
只是远方树林传来的狼嚎,却让他不得不先暂时放弃找人的想法,青岚将一缕黑色的发丝收进怀里,费了一番功夫,才掩盖掉雌性留下的微弱气息。
下一刻青岚便四肢伏地,又变回了一头巨大的雪狼,嘴里发出"嗷呜——"的声音,回应着远方同伴大声吵狼的呼唤,前脚刚走进树林的青岚,周围陆陆续续地便出现了很多狼的身影,身形健壮,皮毛水滑,显然是一只实力很强的队伍。
青岚回来的途中没碰到一只猎物,还来不及解释刚才在团队捕猎时,自己不打招呼突然消失的原因,两手空空的他,迎面便挨了狼群中一头体型最为健硕的灰狼一顿暴揍。
在接下来的团队捕猎中,青岚便再偷不得懒了,埋伏在树林里,等待猎物靠近的瞬间,便直接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从背后将猎物扑倒,尖锐的牙齿瞬间刺进血肉之中,在猎物不得章法的踢踏中,找准机会,一口死死咬住猎物的脖子,直至猎物断气。
团队的捕猎结束后,一头壮硕的黑狼撕咬着地上肥美的羊,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就将一只整羊连肉带骨吃了个干净。
"你刚刚突然消失,去做什么了?"青云咬着跟干草,看着回来后一直看着对面那山发呆、羊也不吃傻掉了似的同伴,不免有些好奇,但青岚却没吱声,独自一狼走近了树林深处。
鉴于同伴有了偷懒的前科,青云又难得提醒了一句,"过会儿集合,别忘记了,"妈的,搞得他都快要成个唠叨的老妈子了,只是,黑狼忽然停了下来,鼻尖翕动,猛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
"怎么有雌性的味道,"青云用力嗅着空气中那股微弱的,几乎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被风吹散,充满了诱惑的香气,神情出现了疑惑,但周围如山般耸立的高大树林,连猎物都少得可怜,又怎么会有雌性居住。
天天生活在一群臭烘烘的单身狼里,连根雌性的毛都没看见,人生第一次碰到雌性的手,还要追溯到少时的篝火晚会,只是后面头上戴朵鸡蛋花的小花,长大了便直接被其他部落的狮子拐走了,徒留族里的舔狼黯然神伤,失败,青云不禁为自己悲惨的人生感到了悲哀。
而另一边的谭月不知道自己在森林里走了有多久,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歹宽慰了阴云般的心情,只是深林里的每一处都好相似,她一路跟着手机里的指南针向北走,几个兜兜转转下来,她又转回了自己刚才着重划叉的那棵大树前。
好吧,她又一次迷路了。
谭月背着大大的背包,神情沮丧地想着,往哪儿走她还敢想,毕竟眼前这片松树林她都还没走出去,肚子咕咕地叫着,谭月看了看周围树上花花绿绿、胖得跟个大萝卜似的鸟,双眼发光馋得不行。
啊,好饿,她想吃饭了。
谭月想着昨天意外的成功,又在雪地上重新复刻了两个简单的陷阱,将自己藏在远远的一颗大石头后面,静静等待着树上的鸟儿们落网。
看着手机上流逝的一分一秒,听着树枝上的鸟儿落地的声响,谭月内心焦急不已,不知道,她的陷阱里有没有困住几只,在时间过去半个小时,谭月便急冲冲地跑到了陷阱旁边查看。
只是陷阱里除了几根艳丽的鸟毛后,便再没其他,谭月气呼呼地从地上捡了些小石头,便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们身上扔,企图砸下来一两只做她的午饭。
只是这些鸟多势重,在两方交战中,单独一人的谭月渐渐落了下乘,头发上、身上落了不少的积雪,冻得瑟瑟发抖,后形势愈发不好,谭月便躲避着树上鸟儿们的攻击,狼狈地夺路而逃,倒是误打误撞地叫她闯出了堪称迷宫陷阱的松树林。
没抓到鸟,谭月便想着钓鱼来吃,记忆中钓鱼并没什么难的,小时夏天村子的河边,她妈妈在石头上洗衣服,她就扎着两个麻花辫,在一旁翘着白胖的脚丫子玩水,仅用捶衣服的木棒就曾敲晕一条笨鱼。
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周围清寂空灵的雾凇美景,倒是世间难得的视觉盛宴,只是腹中饥饿的谭月,却只是忙着折断长树枝,往上面套藤子、挂虫子,再两胳膊用力一甩,将藤子甩到湖中央,她刚才用块石头砸出的洞口处。
毕竟她肚子都快饿瘪了一半,哪儿还有多余的欣赏美景的心思,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想着钓鱼,钓多多的鱼,做汁多味美的烤鱼。
冬天湖面下的鱼儿缺氧,自然会聚到湖中央的洞口处,谭月翻出背包里的毛绒绒的米色帽子带上,配合着身上穿的白色的冲锋衣样式羽绒服,充当了天然的保护色,整个人几乎与周遭的雾凇美景融为一体。
在岸上钓鱼的谭月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只通体雪白的恶鸟蹲守在她砸出的洞口处,守株待鱼,一片冰凉的雾气中,谭月看着不停晃动的浮标,每次心怀喜悦地收杆,收获得却只是空空如也的失望,杆子上面的虫子也被吃了个干净,却换不回来一条肥鱼。
过了半小时,迷雾散去,一人一鸟正面相对,呆愣片刻后,谭月看着白鸟口中吃掉一半的肥鱼,不禁怒上心头,顺手拿起钓鱼杆子便向巨鸟打去,争执的期间,谭月总计损失了两个杆子,和一盒用来打窝的饵料。
谭月用手扒了扒被弄乱的头发,一些树叶跟长发缠在一起后变得乱糟糟的,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她的头发从树叶子中分离出来,在驱赶走恶鸟后,谭月往杆子上挂了最后一个虫子,在用力甩杆之前,她还虔诚地在胸前做了个祷告。
画面一转,谭月坐在升起的火堆前,用长长的树枝烤着一条小小的鱼,若是巨鸟吃的是鱼爷爷,她手中的就是鱼孙子了,啊,可恶至极,一条烤鱼下肚,谭月却没个饱的感觉,烧沸的积雪,品尝起来苦涩无味。
长发总是不经意间就跟林间的枝条缠在一起,扯得头皮生疼,在头发第五次被树枝挂住后,谭月索性用手中锋利的匕首,直接割短了自己齐腰的黑色长发,最后剪出来的效果,马马虎虎还算满意吧。
齐脖子的浓密碎发,让谭月原本美艳甜润的气质中,多了一丝青涩的朴实,一天半的时间下来,谭月照着手机,明显感觉自己的下颌线变得清晰了一点儿,这地方即使吃得再多,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又饿了。
她现在有点儿想吃水果了,甜甜的,水水润润的,吃进嘴里会让人心情爆好的汁水充盈的果子,谭月将火堆用雪熄灭后,又找来些
掩盖痕迹,便踏上了四处寻找果子的道路。
走过山林,踏过积雪未融的小溪,谭月走了一个小时后,居然在一处不起眼的野草蓬中,发现了一大串野果子,有点儿像野生的猕猴桃,虽然个头小小的,籽也超多,但经过打霜之后,吃在嘴里倒是十分香甜美味,丰盈的汁水在嘴中爆开的瞬间,谭月深刻体会到了瓜田里乱窜的猹的幸福。
谭月坐在地上吃了最大的三个猕猴桃充饥后,顺手便把剩余的五个猕猴桃小心地摘了下来,一一放进了她的口袋里,至于旁边的出现一大串黄色果子,在看见鸟了吃了没事后,她也没放过,全揪了下来,转身放进背包的一个单独的隔层里。
她起身继续赶路,大约半小时后,谭月在一片雪地上收获了意外之喜,一种口感类似草莓的,乒乓球大小的红色浆果。
谭月捡着连吃了几个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果子有没有毒,但还没担心几秒钟,在旺盛食欲的驱使下,谭月又开始蹲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往衣兜里捡雪地上一颗一颗散落的、水润新鲜的红色浆果,至于背包早遗落在了几米远的身后。
等捡完最后一颗,起身准备往回走的谭月,一股从身后袭来的大力,便将她撞得脚步踉跄,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怀里的浆果也洒落一地,猝不及防,她的身体便被翻了个面,一只额间、四肢有着华丽兽纹的巨兔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还来不及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下一刻眼睛冒着红光、八尺多高的白色巨兔,便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身形修长,容貌秀美的银发少年,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投下的阴影将她遮盖得严严实实。
谭月还没完全消化眼前兔子大变活人的场景,下一刻便被陌生的俊秀少年紧紧抱了个满怀,谭月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不堪承受其力度,发出的快要碎裂的声音。
"等……停下………不准乱捏……,"谭月艰难地从少年怀中脱困,用手推着越靠越近的脑袋,脸颊被嘴里感叹着"好柔软"的少年捏得一阵酸痛,上来就自报家门的阳光少年,性格相当的自来熟,是谭月现实生活中最不想碰到的人,那种浑身闪闪发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会找出专门隐藏在角落里化身透明人,偷懒的她一起干扫除,她从幼儿园开始就觉得讨厌的类型。
在表情天真无辜的少年好奇地想要啃一口她的脸颊时,谭月冷着脸,无情地举起铁砂掌,给了疯狂往她身上扑的少年,正反两个大比兜,"你这没礼貌没开化的家伙,倒是听人先把话说完……啊……。"
挨了巴掌的少年,一张俊脸留下了对称的红痕,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开始变得安静下来,乖巧驯顺地坐在了谭月身前,听着叉着腰的雌性清甜的声音,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消失了好久,独属于拿藤条子抽他的母亲的,莫名熟悉的亲切感,在谭月絮絮叨叨讲话时,俊秀少年的唇角一直微妙地上扬。
而少年温和无害的笑容,在谭月眼中又是另一副场景,看着少年在自己拐着弯骂他的时候,脸上竟还能露出这种傻气的笑容,谭月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两巴掌就把脑子打坏了?他怎么这么弱……渍脑子是脆脆冰做的吗?……瞧着身板子挺壮的……却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谭月瞪大了眼睛,伸手探着少年额间的温度,与此同时,一连串的腹诽在心间,像水泡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而少年嗅着雌性身上温热的气息,心情变得十分愉悦,兽类本就高于常人的体温,更是在情绪的影响下,短时间迅速升温。
……坏了…怎么温度越来越高…靠……他不会赖上她……讹上她吧?……她一个人都吃不饱……可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养一只傻兔子……
谭月越摸越心惊胆颤,只觉得肚子越发空空荡荡了,一块饼掰作两块,天啊,难道她以后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不行,她不想养他,不想跟他分享食物,不管是小白脸,还是小白兔,她通通都拒绝领养。
……
太阳一点一点向着西边落下,谭月用树枝在空白的雪地上心烦意乱地画圈圈,而身后的少年则兴趣十足地看着她,在树枝折断的时候,又适时地从旁边给她递上新的枝条。
渍……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谭月独自在一旁用树枝划着圈圈,偶尔回头同情地看身后的少年一眼。
家中的豆腐块儿是她拿快递的时候顺带着捡回来的,她本来也不想捡它,浑身脏污的毛发像几个月没洗似的,三四个月大的样子,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瑟缩成小小的一团,饿得肚子都瘪了下去,叫得很大声。
谭月啃完一串糖葫芦,拿完快递返回的路上,豆腐块儿还在那儿,只是叫声变得微弱,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原本从没想过养猫的人,用卫衣兜着豆腐块儿回了家。
第一次养猫没经验的她,用自来水兑了超市买的羊奶粉给豆腐块儿,豆腐块儿很是捧场,伏在饭盆上喝杯杯奶,喝到最后小小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不出意外地豆腐块儿拉肚子了,在她灰溜溜地抱着它从宠物医院看完病的当晚,虚弱的豆腐块儿半夜还在奋力用小爪子扒她的门。
阳台,房间,衣柜,豆腐块儿的领地一天天拓宽的同时,两年的时间,豆腐块儿也跟柳树抽条似的,从初来的两三斤,绝育后便一下猛冲到了十二斤,比她养的花、买的股票都要长势喜人,豆腐块儿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养活的小动物。
……
在终于画满九百九十九个圈时,谭月停下了画的动作,背上了自己大大的背包,回头看着依旧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
‘’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刚才没记住…。‘’
‘’甘宁。‘’
‘’好吧,我叫谭月。‘’
太阳落幕,最后金色的余辉里,少年的影子渐渐跟谭月的影子重叠了一部分。
在等待的间隙里,谭月坐在后方的大石头上,脚尖随意地来回晃悠,屁股下方柔软的毯子阻隔了冰冷的寒意,坐起来倒也还是舒服。
只不过,谭月望了望漫天霞云,神情忽然变得幽怨,用手一片接一片地揪着类似荷包蛋的淡黄花束,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哀怨的叹息,不知道她好久才能回去。
阳光暖暖的,温柔地拂过脸颊,若是忽略掉她现在每天食不饱腹的糟糕处境,这处山谷,倒是个欣赏美景的绝佳观景台,追求养生的风水宝地。
金色的阳光照在大石头上,未融化完全的积雪下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湿润的苔藓,上面长着一丛丛圆润得宛如荷包蛋似的黄色花朵,边缘透明、中间浅黄,在冷冽的冰雪世界中释放出一股清甜的香气。
谭月微微叹了口气,瞄了一眼远方树枝上喋喋不休的少年,脚尖微微后移,想要趁少年给她摘树上果子的时候,偷偷地溜走,只是抬头的刹那,一张极具欺骗性的俊脸就赫然出现在眼前放大。
糟糕,又被发现了。
少年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每次她一有行动的时候,无论多远的距离都会在瞬间出现在她眼前,这简直是太犯规了。
算上一个小时前,假装肚子疼,肩膀疼,胯骨轴子疼,闹着要吃烤鱼,吃果子,这已经是她第六次找借口偷溜,却又被当场抓住,逃跑失败了。
虽然她说的很多东西,甘宁都听不懂,但每次送到她手里的东西倒是跟原物大差不差的,谭月毫不客气地接过甘宁手中的果子,眼神自动略过一旁眼巴巴望着她的甘宁,颇有些气恼地坐在大石头上,咀嚼着拳头大小口感类似水蜜桃的果子。
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回,体力早就消耗空了,现在,谭月啃了一大口果子,她对逃跑这件事有些气馁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身后跟个大兔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暂时不用自己去找食物,谭月自我安慰似地劝起了自己。
"月月~你怎么又出汗了?脸也好烫……不过你真的好香……,"还没等谭月咽下果肉,嘴角处传来的温热的湿意,差点儿没让她后背骤起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是了,他又开始舔她的脸了,对上甘宁深邃幽蓝的双眸,谭月"咕咚"咽下了嗓子眼的果肉,漂亮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少年,好像对她身上的气味很着迷,时不时就要来嗅她一下,搞得她很是尴尬,偶尔趁少年转身的空隙,谭月便神情狐疑地嗅了嗅自己,确定并无异味才放下心来。
除了朴实无华的宝宝霜,她压根就没往身上搽什么东西,难道他喜欢这个,谭月从背包里拿出宝宝霜,拉起少年的一只手,顺手抹了一些上去,甘宁却只是歪了歪头,神情疑惑地看着她。
谭月只好把自己的手,和少年的手并在一起,放在了少年的鼻子下面,将宝宝霜往前递了出去,甘宁这时候才明白了过来,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这个味道。"
好吧,她难得管这些了,谭月将背包往身后一甩,便想着继续赶路,却不料背包的重量直接带着她在空中快速转了好几圈,后面她由于身体的惯性刹不住车,直接铲倒了想要拉她的少年,一同滚进了松软的雪堆里。
脑子都快被冰木了,一些雪还落到了脖子里,谭月脑袋左右甩着,身旁的少年却笑了笑她甩雪的样子,至于小狗前面的可爱形容词被脑袋自动略过,谭月生气地团起一个大雪球,用力便向少年砸去,结果没砸到,更气了。
只是在少年眼中事情的真相却完全变了样,还以为是游戏的邀请,团了一个同样大小的雪球抛了过来,冻得僵硬的谭月,迈着老年人似的躲避步伐,不出意外的被砸了个正着,瞬间心中的火焰变成了火焰山。
在胜负欲、自尊心的双重推动下,整个雪地里只见铺天盖地、来回高速旋飞的雪球,两人的脸上、身上都落了雪,等到精疲力尽、一句话也说不出地躺到雪地上,这场雪球大战才堪堪落下序幕,而谭月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嚣张地对着少年比了一个中指。
或许是原住民身份的加成,一路上,雪地里冒出来的虫子都躲着甘宁走,而谭月就没那么幸运了,用手边的棍子已经不知道扒拉走多少虫子,再一次见到眼前乱爬的四五条的赤金色蜈蚣时,内心已经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