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民只说了这些话,就走出了病房。我思索着杨伟民所说的信赖指的是什么,但根本就没有。假如我做掉吕方的事传了出去,就连杨伟民都会受牵连。吕方的双亲虽然穷,却也是道地的本省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一个日本杂种杀死,是不可能善罢干休的。他只是想在出事之前和我划清界线罢了。
杨伟民继续为我付学费,直到我高中毕业为止,而他外甥的餐馆也没有炒我鱿鱼。只不过到台湾升学的计划成了泡影,杨伟民也不再叫我去他家吃晚饭了。
不管是对我或其他的台湾人来说,这都算可以接受。虽然我仍旧受杨伟民的保护,但已经不算是他的人了。
结果,我还是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泡了一小时左右后,我起身小憩,睡醒时已经快傍晚了。我再度将冷却下来的身体浸在浴池里暖了一下,就离开了三温暖。
回到“加勒比海”时,我看到答录机上的灯闪着。是那个叫做徐锐的小鬼打来的。我拨了他留下的号码,马上就有人接电话。
“找到了。”
“没认错人吧?”
“应该没错。”
“干得好。你现在在哪里?”
徐锐说了大久保一家咖啡厅的名字。
“我马上过去。”
我离开了“加勒比海”。
我很快就找到徐锐。他和“药房”前的那些小鬼坐在一家落地窗环绕的咖啡厅里谈笑。我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人行道上,等待徐锐注意到我。这家伙让我等了五分钟,根本不及格。假如我是杨伟民,绝对不会把重要的事交给这小鬼。
看到我时,徐锐慌忙站起来,撇下其他人走出了咖啡厅。
“她住哪里?”我边点烟边问道。
“在拔弁天。”
“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是酒家小姐……”
徐锐不知怎的顿了一下。
“搞什么嘛!还有呢?”
“她日语说得不错,可是我认为她应该是大陆人。”
好像怕被我当傻瓜似的,徐锐不时看我脸色。
“你怎么知道?”
“从她走路的姿势或动作……看来不像日本女人。”
“长相呢?”
“不知道该怎么讲。”
我吐着烟,从职安大道朝拔弁天走去。夏美说不定是个中国女人,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开始。我在移动电话上所听到的日语比起日本人毫不逊色,虽然听得出有点腔,我还以为那是哪里方言的口音。
“她头发很短,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脚上穿着拖鞋。没有化妆,但是手指和脚趾上都涂指甲油。”
徐锐从后面追上我,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大概以为我没出声,是在责备他刚才说了傻话吧!等一下他大概会强调,因看到那女人留指甲,想必是过夜生活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