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先生介绍我来找您的,他说您或许可以帮忙。”这女人话说得很快,而且有点口音,但我听不出是哪里的人。
我点了根烟,努力地想她说的是哪个姓王的。“哪个姓王的?”
“元先生那里的……”
歌舞伎町里姓王的满街都是。姓元的也不少,可是歌舞伎町里其中只有一个姓元的来头比谁都大,他就是元成贵。
假如惹毛了这家伙,任谁在歌舞伎町都会混不下去。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所说的元是不是元成贵,总之先听完她的话再说。
“接下去说。”
“我这里有东西想卖给你。”
我又啧了一下舌。我这部移动电话通常只有在歌舞伎町混的中国人才会打进来,现在听到的是日本人的声音,实在让我感到不安。这部电话并不是工作时用的,在侦探,勒索者,或者脑筋有问题的窃听狂,拼死命地窃取各种电波的环境里,用移动电话联络重要的事等于是大声呼叫大家来敲我一笔。
“货呢?”
“希望您能亲自过来看看。”
我吸了口烟,默不作答。虽然有股强烈的不安,可是如果放过这个机会,又未免太可惜了。
“明天下午三点行不行?”我说。
假如见情况不妙,我打算跟踪她以查明她的身份。
“嗯!好的。”
“在风林会馆前面等我。”
“你认得出我吗?我的发型是……”
“我会认出来的。假如没有一个姓刘的家伙出现的话,你就当作没这回事。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在女人还在犹豫时,我先问道。
“我叫夏美。”
“那么,夏美小姐,明天见。”
我挂掉电话。我把在床上沉睡中的女人扔下,离开了旅馆。
手表上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是靖国大道与新宿大道成为乌鸦王国的时刻。听说聚集在这里觅食剩菜与呕吐物的乌鸦曾经攻击过行人,每次一想到这个,心里都会发毛。穿过职安大道,绕道ko-a剧场后面,我来到了樱花大道。那家不怎么起眼的药房立在樱花大道的一角,招牌与窗上漆的字都已经斑驳褪色,根本看不出上面写些什么了,仿佛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在这里似的。我们——也就是我和其他以歌舞伎町为根据地的台湾人,只单纯的称家店为药房。
我打开叽叽作响的门走进了药房,杨伟民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我一眼,旋即又将目光转回报纸上。
我大剌剌的走进店里,从透明的冰柜里拿出一瓶汉方的健康饮料,一口气把它喝光。
“有什么新消息吗?”
台湾流氓在新宿已经过气多时。因为现在在台湾赚钱比较容易,女人都回去了。再厉害的台湾黑道,在异国如果没女人也混不下去。有了充满活力的女人为他们准备金钱和藏身的窝,这些男人才能肆无忌惮地耍狠。本来在歌舞伎町的地下社会里连日本黑社会都分不到的甜头,就这样逐渐从台湾人之手转进其他中国黑帮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