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起身,穿着便服,不知道是什么官职,不过相貌其实清雅,长须高髻很有些道骨仙风之气,面目温和,笑说:“久闻六首第一三元状元黄侍中之大才,仰慕至极,黄指挥是黄侍中侄儿,又是陛下恩赐同进士,想来也是才高八斗,今日不如让我等见识一番黄家高风?”
这话看起来没什么。
实际上问题大了。
在以前,称呼黄观为黄侍中,那是尊称,但现在黄观是行部右侍郎,尊称的话应该是黄侍郎,而黄侍中是建文朝的官职,现在称呼黄侍中,这就是讽刺黄观。
实际上,如今的建文旧臣们,虽然大家都在朱棣手下当官,但很说人其实很看不起黄观,毕竟你黄观当初可是蒙受建文隆恩的,为何不学那方孝孺?
这种心理其实不复杂。
看不惯黄观的,是在建文朝也没受重用的人,如今永乐朝,黄观又一跃成为行部侍郎,他们的心里哪可能平衡。
黄昏看着道骨仙风的那人,暗暗讶然,身旁的二舅哥徐膺绪低声道:“他是钦天监的官员,姓王名射成,因为懂星象天文,所以和袁家父子交好,今日也在邀请之列,不过倒也奇怪,他并不是建文旧臣,为何对你叔父如此大的怨念?”
黄昏心里冷笑,怕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今日想看我出丑。
起身笑道:“叔父黄观忙于朝事,并无多少时间管辖我之学业,是以这些年读的书和在座诸位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就不献丑打扰诸位雅兴了。”
比诗?你们都是弟弟!
想看我出丑,老子不给你们机会!
徐膺绪松了口气。
还就怕黄昏少年张扬,和王射成杠上,不是信不过妹夫的学问——当然,确实也有点信不过,貌似妹夫从走入大众眼前后,就没读过什么书了。
朱棣登基后最初一段时间,妹夫啥都没干,就去勾引自家三妹了。
然后就是出仕。
各种赚钱,又各种官场斗争,哪有时间读书。
本来是要参加永乐二年的科举,大概就能审度一下三妹夫的才学,哪知陛下耍了个心机,没让妹夫去参加科举。
所以妹夫学问如何,徐膺绪真不知道。
但想来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还是别和王射成杠上的好。
学问这东西,不像银子那么好赚,这是实打实的用汗水换来的,而且这玩意儿很讲究天赋,不是每个人读个一二十年书就能成为大才。
自陛下登基后,妹夫读过几日书?
大多时间不是和三妹在一起,就是去他西院里勾搭娑秋娜等西域女子。
作为主人的袁忠彻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担心黄昏压不住少年心性,万一作诗不好恼羞成怒,大家都没了面子,那么今日这诗会就会成为京畿读书人圈子里的笑话。
另一位主人袁珙则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