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旗丁终于总结出了最有效的填壕方式:每天前几次冲锋,人和土袋一起。后几次,空手冲就行了,然后在半路上扛起尸体或者土袋,抓起一切能填壕的固体,前冲,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十天后,面对邪气滔天的怪堡,面对变态的伤亡交换比,面对刚刚填平的壕沟,额驸扬古利几欲疯狂。
他尝试过多点进攻。但守方在另外两片突出部上,依旧布置了足额的火炮。简单试验了一天,晚上一算伤亡比例,扬古利大骇:以他手上的兵力,多点进攻再持续十天,他就可以单人回府了。
扬古利还尝试了夜间进攻。
然后,夜间行动的人马,第一时间遭到了精准打击。城头上的守军仿佛有神佛指引,城下好容易凑出一拨夜间行动的精锐,这边炮火就穿过了夜空,砸在了集结点。
扬古利心胆欲丧。
不过呢,生活就像杀猪,死啊死的就习惯了。
半个月后,面对只填了一半的城墙,面对伤亡已经远超过一万这个可怕数字的额驸,终于躺平了。
十七世纪的将领,基因被迫突变,终于有了凡尔登式的觉悟:每天限定攻八轮,别给老子报伤亡数字。其余事情他不管了,爱咋咋地,砍了老子的头也认。
可惜,自始至终,额驸的脑袋都牢牢留在了脖颈上……原本还跃跃欲试,准备抢班夺权的多铎,到这个时候,早就被奇幻般的伤亡交换比吓尿了……换成他自己来,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扬额驸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执念:他就想登上那处高高的堡顶,转一圈,看一看风光,然后和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参将李促膝交谈一番,然后将此人千刀万剐,然后煮了这个人的心肝下酒。
终于,一个月后,额驸的梦想就在眼前了:超过两万人的尸体、小车、木板、以及交叠覆盖上去的泥土,终于将底层城墙填出了一个大型缓坡。
有了这道缓坡,两旁突出部的炮台阵地就不安全了。于是,突出部的炮兵按照预案及时撤离,并顺手炸断了突出部与其余区域连接的城墙。
这样一来,在二层炮火的威胁下,守军放弃掉的突出部对于清兵是没有作用的。但这个局面已经是攻城方的巨大胜利了,现在除非攻打到二层城墙下方,否则进攻方不会受到侧后方的炮击。
而二层城墙的突出部,由于内部空间不够的原因,能安放的炮兵阵地有限。包括壕沟等设施也是缩水版的,所以自此刻起,攻城方终于看到了曙光。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三日。
翌日,二十四日一早,奋起余勇的旗丁,按照计划,冲上缓坡,越过一层城防,对二层壕沟和城墙工事发起了浪潮般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