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做惯了大人物金字塔顶层,眼下这局面,肯定不愿去权贵满地走的京城……装不了逼的地方,去了干什么。
等回头崇祯自挂东南枝了,大伙再去京城赶考。
“不去就不去吧,二环都还没修,也没啥看头。”
身为穿贵一员,姚建设是清楚冯阁老的心态的。所以最终他也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指船下边,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要不,这少爷还是先留在我这里,配合搞一搞情报工作,回头给你再送过去。”
冯峻闻言一愣,然后顺着姚建设的手指一看,不由得笑了。
手指所向,不是别人,正是吴法正吴大少爷。
此刻的吴法正,已然把衣冠换尽。他穿着一件灰色毛呢大衣,灯芯绒长裤。从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里边是西服。
另外,改变最大的,是发型。吴少爷现在留的是公务人员最常见的三七分头,称得上是都市帅哥一枚……之前的发髻,消失不见。
正在和吴掌柜作别的吴法正,自然不知道头顶大佬在谈论他。知道了,他也顾不上:船马上就要开了,他必须抓紧时间交待。
原本被扣押在一个不知名村庄的吴掌柜,是附近的广义帮留守人员接到电报后,专程派人去释放的。
这之后,得了消息的吴掌柜,连夜打马赶路,堪堪在今天发船之前,回到天津,寻到了已然投贼的自家少爷。
“遭了罪的伙计都要安顿好,伤了残了的,养着,从我的份子里扣。”
“少爷,这是公损,怎能你出银子?”
“唉,莫要再说了,这一劫因我而起,当要有个始终。”
见吴掌柜还要争辩什么,吴法正急忙压一压手掌,示意对方时间紧迫:“眼下义鑫隆分号最要紧的,是就姚大人的教,随班进退,万不可再出差错了!”
说到这种大事,吴掌柜脸色当即一肃:“我晓得厉害……刚入了伙,总要谨言慎行。”
“九叔老成!”吴法正连连点头:“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另外,我这封家书,定要尽早带到家父面前……这一次改弦更张有些急切,族中想必有不少是要挑理的。这些事,只好拜托九叔你了。”
面上沧桑了不少的吴掌柜,这一刻突然间眼眶就红了:“少爷,你这是把自个押了当呀!”
“胡说!”
吴法正安慰着拍了拍吴掌柜的肩膀:“固所愿也。南行时,我就有想法了……唉,只是其中曲折了些……冯大人是朝中重臣,现下看,咱们吴家反倒是一步登天,造化了。”
在寒风中吐出一口不知是冷气还是烟雾的气体后,观察了吴少爷几眼的冯峻,这才转过头来,对姚建设说道:“还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啊。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类人的最佳作用。”
姚建设干笑一声:“那也说不定,行行出状元。”
“可行与行之间的门槛是不同的。”
冯峻毫不留情揭穿了其中区别:“像这种具有开放性思维的旧知识分子,回去跟着学几年政务,思想一转变,那就是体系最需要的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