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流民,都背着布袋或者竹筐,手中撑着一根竹竿……这是防备自己被野狗叼走的最后武器。
随着护卫头目吴迁吴四爷一声响亮的唿哨,商队全体护卫顿时刀出鞘,箭上弦,引马护住了车辆。
“行行好吧,老爷,赏一口吧!”
就在两股力量交错的一瞬间,无数双黑色手臂林立伸出,流民们满是皴裂皮肤的脸庞上,只有眼白泛出了人色,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给老子让开!”
下一刻,护卫外号叫和尚,另一个叫哑巴的两员猛将,手持木棍和马鞭,吆喝连声,靠着高超的控马技艺,连冲带砸,硬生生将试图阻拦车队的流民给打散开来。
这一个回合过后,流民顿时认识到了实力差距,让开了道路。
于是,双方……商队一方在高度戒备中,和流民团队缓缓交错而过。
吴法正站在移动的车架上,一手拉着货绳,另一手持着一根铁尺,冷冷看着脚下那些或乞求或仇恨的眼神,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态。
在这个时代能活到成年的北方人,哪怕是富家公子,对于流民的可怕也是从小就耳闻目睹的。
这种时候,但凡应对不好,那可就不是丢一点财物的问题了。
商队刚才倘若稍稍有一分软弱,让这些流民鼓噪起来,那毫无疑问,下一刻就会遭受围攻。他吴法正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路边碎骨……衣服被扒掉,皮肉因为细嫩而被下锅煮了之后剩下的那种骨架,上面还有残留的牙印。
所以吴少爷这一刻丝毫不敢大意,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敲碎某个人的脑袋。
就这样在全力戒备的状态下,商队全体绷紧神经,用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和流民大队交错开来。
扭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黑影,吴法正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坐回了车尾。
这个时候,吴法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很久很久以来,他都没有在路上见过流民和饿殍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吴法正回忆起来了:“去岁下了江南,便再也没有见过路倒尸了。”
就在吴少爷回忆连篇时,车队总管吴掌柜却招手示意吴迁过来,然后附耳在其耳边说了两句。
吴迁点头领命后,准备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和尚和哑巴两个哼哈二将,三人三马,长刀出鞘,反而回头追上了流民队尾。
看着木然转过身的流民,吴队长一挥手,两个包袱被扔在了马前。
下一刻,包袱散开,黄色的杂粮馒头骨碌碌在雪地上四散滚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