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山谷归于平静,所有明军都躲到了一里外的拐角后。只是在之前马队停留的山道中,留下了两三百名死者和伤员,还有遍地的零碎和马尸。
披头散发,半边脸上满是鲜血的左良玉,用一只手扶着山岩,在拐角处露出脑袋,不能置信地看着前边的血肉胡同,眼中满是惊恐。
刚才那30秒的恐怖时间里,左良玉虽说运气好没吃到花生米,但是他胯下的马儿却被打断了腿,导致他摔倒在地,被石片划破了脸。
这之后他在亲兵搀扶下,连滚带爬跑到了山角后,也算是在枪林弹雨中走了一遭,体验了一把后世军人的日常。
浑然感觉不到脸上正在往下滴血的左良玉,这一刻看着那些和鞑子一样残破的,躺了一马路的明军尸体,他彻底弄清楚了一道谜题:城下那些鞑子是怎么死的。
“这是何种兵器?弗朗机吗?怎能如此凶悍?”
左良玉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上来。这种炮不像炮,枪不像枪,迅捷如闪电的玄幻武器,已经完全超出了明军的认知。
……
看到远处的明军狼狈消失在山角后,城墙上穿越众相视一笑,留下钱铁山坐镇,其余人都撤了。
然后刚刚从南门跑回城的民夫们又被放了出来,开始继续他们这份有前途的肉联厂工作。
这一次民夫们可是雄赳赳气昂昂出门的。看到刚才那些混蛋官军被打得四分五裂后,民夫们知道,城头上的军队是愿意为他们撑腰的,所以现在这伙人不怕了。
局势就这样诡异的僵持住了。城头上的士兵按时换岗随时准备开枪,城下的民夫砍头挑筐埋头干活,远处的明军躲在山后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明军大部队到来为止。
下午四点五点,左良玉的顶头上司曹文昭,乃至率领着上万中军步卒的马世龙,陆续赶到了地头。
“到底是何缘由,将我大军堵在山道,不要有欺瞒,一五一什给本官从头召来!”
大饼脸,络腮胡,坐在一块大山石上,手拿马鞭,一身大红官袍,胸前绣着雄狮补子的马世龙,正在盘问跪在面前的左良玉,身边站满了各路来勤王的总兵副将。
“禀经略,卑职率队至此,莫名其妙就遇到城头火炮攒射,折了弟兄。”
马世龙伸平左臂,指着不远处那一条血肉胡同不能置信地问道:“无缘无故,你还打着旗号,城头就发炮了?”
“许是那南兵不识我官兵旗号。”
马世龙自年轻时中武举之后,就历任宣府游击,三屯营总兵,山海关总兵等职,可以说马回回的军旅生涯,基本上就是在和辽西这滩污泥在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