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后世松江二中原址上的松江府衙,在17世纪是占地相当大的一处建筑群。毕竟府衙在规制上来说,要比县衙大个两圈的。
在地契联盟开完品茗会的第二天,一位使者便坐在了松江府衙的后宅暖阁里,和知府方岳贡在品茗。
这位使者姓吕,之所以派他来找知府,是因为吕缙绅和方知府同为天启二年的进士;双方既是同年,平日里又有往来,算是一个合格的说客。
知府方岳贡是湖北谷城人,字四长。此人相貌平平,个头不高,略微有些富态,年纪在三十八九,算是中年干部里比较年轻的了。
此刻的方知府,正亲手从脚下一个烧着木炭的泥炉上提起铜茶壶,给邻座老友添茶。
“四长兄,太简陋了,廉洁奉公也不至如此。待明日弟差人送个火油炉子来,冬日湿寒,正好用上。”
某些人的乱入,已经越来越深入地影响到了这个位面。
拿冬季取暖的炉碳来说,现在最不差钱的大户人家,用得都是能调节火头,方便干净的煤油炉。次一等的富人家会用传统的银丝白炭,再次一等的,才会像方知府这样用普通木炭。
“衙门里公使费就这许多,如之奈何?”方岳贡给老友添完茶后,脸色变得有点意味难明:“你也莫要给我送火油了,我这穷官儿用不起。”
“说哪里话来,弟还能管兄长要银子不成?!”吕缙绅佯怒。
“便是不要银子的才贵。”方知府说到这里,收起玩笑脸,正色问道:“你这蠹虫一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何事,且老实说来!”
吕缙绅闻言哈哈一笑:“还是方兄知我。”
下一刻,吕缙绅也收起了笑脸:“近来有人桀骜不驯,行事不按规矩,势大难制,还望兄长出手稍稍压制一番,弟足感盛情!”
“哼哼。”方岳贡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夺人产业的勾当,你莫要寻我。”
“哦,方兄都已知晓了?”
“笑话,你们这几日闹得沸反盈天,夜夜杀人放火,当我这知府是死人吗?”
“呵呵,兄长既已知晓,那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吕缙绅这时面上半点羞愧也无,盯着知府兄台说道:“此事已然让诸位缙绅下不了台。如今我等势成骑虎,还望兄长出手,略略压制那伙丘八几天,各位缙绅事后必有厚报!”
方岳贡听到这里,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抬起头望着窗外,伸手敲着桌面:“厚报?什么厚报啊?”
“但凭兄长开口,弟等无有不从!”
吕缙绅话音未落,方知府却像等了一万年似的,急匆匆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我要修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