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原本是要挣扎推脱的,但是想了想方才从闽王祠得来的签,于是暗叹一声,任由自家兄弟将她带进了路旁一间酒楼中。
现在不是酒楼上客的时候,所以楼内没几桌客人。闲汉焦二把自家阿姐带到二楼,从两桌青袍汉子中间穿过。焦二一边左右赔笑,一边将阿姐推进了包厢。
包厢里有两个人。从桌上茶盏的温度来看,这二位已经在屋里等了不少时候了。
其中一位是条胖大汉子。这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秃头无眉,一脸横肉,身材胖大;上身穿一件对襟黑绒马甲,下身一条肥大软裤,长满黑毛的肚皮畅露在外,腰间缠一条巴掌宽的金丝貔貅口腰带,端地是气势不凡,霸气侧露……
此人名叫伍世贵,江湖人称伍爷,武艺高强,是骡马桥一带的黑道老大。伍爷家中开着赌坊和当铺,手下养着徒弟和几十号泼皮,焦二正是其中一个。
而坐在伍爷身旁的,则是一位穿着素淡布袍,面相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焦大姐进门后,见到坐在上首的凶人伍爷,腿顿时软了半分,说话就要下跪行礼。然而今天伍爷一改常态,只见他迅速起身,没等焦大姐行礼,便将瘦弱的女人搀扶到椅上坐好。
“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焦大姐无需多礼。”惯常凶狠的伍爷,这时从满脸的横肉中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貌似和蔼地说到。
一旁焦二见自家阿姐低头不答话,场面尴尬,不禁开始发急,赶紧赔笑着打圆场:“多谢伍爷赏脸,唔……这个……家姐近日忧心侄儿病情,有些神思不属,怠慢则个,赎罪,赎罪。”
伍爷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这才对一直低着头的妇人说道:“焦姐,你莫要再思量了,左右是淘换两个不值钱的瓶子,又不是什么金贵物事,街坊邻居一场,伍某人还能害你不成?”
伍爷说到这里,顺手将桌面上一块丝帕掀了起来,露出底下两块雪白的银锭,然后玩味地看着焦姐。
下一刻,焦姐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满脸的挣扎和恐慌:“伍爷,背主做窃,若是事发,我等贫民小户,担待不起啊!”
“我当是为何。”伍爷这时大笑一声:“焦姐,你莫要怕,那等漳州来的土包子,岂敢在我福州城里撒野?此事若有后患,全部着落在我身上!”
想一想后,伍爷探身对焦姐说道:“做完这一票,你便寻个借口把工辞了,拿着赏银先去给你儿子养病。待我侄儿病好,瑞福斋马掌柜那里,我给你寻个洒扫的差事如何?月钱只高不低!”
看到焦姐脸上的恐慌渐渐退去,伍爷脸上愈发得和颜悦色起来:“这二十两银子你现下就拿走,倘是银子使完,侄儿的病还未好,你再来找我。街坊邻居的,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就在焦姐天人挣扎之时,一旁那个温和不起眼的中年人,用一种略显怪异的口音张口说道:“罢了罢了,你儿子咳成那样,一般人也治不好。这样,银子你拿走,我午后派人送药过来,今日见效,7日内包好,如何?”
……焦姐这一刻张大了嘴巴。